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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敲石取沙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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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翎回顧了一眼,暗施傳音之術,道:“冰兒,不能傷他。”百里冰微微一笑,向後退去。

她心中本有一套計劃,只是處境不同,無法解説。

宇文寒濤萬萬沒有想到,這幽谷之中,兩個工人,竟是蕭翎等所扮,這片刻的入定,已經歷了一次大劫。

等候了半個時辰之久,潘龍才急急奔回,手中分執着山花。枯草,和一塊白山石。

蕭翎見他停下身子之後,仍然息不停,顯然是這一段路,並非很近。

潘龍看那宇文寒濤,閉目而坐,也不敢出言驚擾,只好在一旁等候。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宇文寒濤才緩緩睜開雙目,望了潘龍一眼,道:“辛苦了。”伸手接過白石、山花,枯草,放入木箱之中。

百里冰心中暗道:這入什麼東西都放在那木箱之中,如是想法子把他木箱偷走,那就是猢猻沒有子耍了。

她心裏打主意想偷那宇文寒濤的箱子,想到高興之處,不望着蕭翎微微一笑,雙啓動,出一口整齊細小的貝齒。

蕭翎一皺眉頭,暗用傳音之術,道:“冰兒,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只聽寧文寒濤説道:“潘兄,在下有數事請教,不知潘兄是否願意相告。”潘龍有些受寵若驚,急急欠身説道:“不敢當,宇文先生下問,在下是知無不言。”宇文寒濤道:“諸位在這谷中數年之久,一半工人累死,那工程定然很艱苦了。”他問的十分技巧,意圖難明,不痕跡。

潘龍道:“我等一切遵照大莊主的指示施工。”宇文寒濤道:“大莊主如何指示?”潘龍道:“大莊主的意向,選擇四處山壁,分頭動工,進入山腹,而且不許外人瞧到。”宇文寒濤道:“各位工程進度如何?”潘龍道:“動工時,尚稱順利,但山壁越來越是堅硬,有如銅澆鐵鑄一般,鐵錘鋼釺,擊在岩石上,火花亂冒,擊落的不過是拳頭大小一塊…”宇文寒濤微微一笑,接道:“這幾座山峯,都是堅硬無比的花崗岩石,如是不諸地質自是不易擊破堅巖。”潘龍道:“所以,我等工作了數年之久,仍是無大進展。”宇文寒濤緩緩站起了身子,道:“好,咱們今就談到此處為止,以後在下想到什麼,再行請教潘兄。”潘龍道:“不敢當,宇文先生相詢,在下是知無不言。”宇文寒濤提起木箱,轉身向來路行去。

潘龍緊跟在宇文寒濤身後,蕭翎和百里冰卻故意落後了一大多遠。

行入草叢中時,蕭翎利用傳音入密之術,低聲對百里冰道:“冰兒,那中州二賈現在何處?”百里冰道:“在我住的店房之中。”蕭翎道:“今夜之中,你仍從密道登上峯頂,要他們改着工作裝束,潛入谷中,藏入這片草地之中。”百里冰道:“那位段文升呢?”蕭翎道:“處理那人,倒是有點困難,咱們不能殺他滅口,但留在姻緣峯上,只怕要被沈木風的屬下抓去,他如受刑不過招出咱們行蹤,那就壞事了。”百里冰道:“我瞧那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乾脆把他宰了算啦。”蕭翎道:“如若咱們把他殺死滅口,那和沈木風所作所為有何不同?”百里冰微微一笑道:“我忘了,大哥是大仁大義的英雄。”蕭翎正待接口,突然一陣尖厲哨聲傳了過來。

宇文寒濤突然停下腳步,道:“這是什麼聲音?”潘龍道:“傳警哨聲。”宇文寒濤道:“傳警哨,這谷中來了敵人?”潘龍道:“不錯。”這片荒草甚深,長及到前,彼此望去,只出一個頭來,那百里冰生的嬌小,全身被陷在草中,只能瞧到她一對眼睛在不停的轉動。

但聞那哨聲長鳴三聲之後,突然停了下來。

潘龍低聲説道:“三聲哨聲,是緊急傳警,來人已經進入了山谷之中。”宇文寒濤略一沉,道:“但願來的不是蕭翎。”突然放開腳步,向外行去。

潘龍回顧了蕭翎等一眼,緊隨宇文寒濤身後向前行去。

百里冰暗施傳音之術,道:“大哥,他們似是都很怕你,希望來人不是你,如若他們知道,蕭翎就隨在他身後而行,必然要嚇得驚魂離體不可。”蕭翎心中正在憂慮來人如是中州二賈,萬一被人生擒,自己勢必要出手相救,那可是前功盡棄,壞了大局。

聽得百里冰傳音之言,心中一動,萬一情勢迫人,我們兩人之中,只有一人留在此地,一人出手。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冰兒,那宇文寒濤警覺之心甚高,不可大意暴了身份。”説話之時,人已穿過了及草叢。

宇文寒濤陡然停下腳步,凝神傾聽了一陣,目注潘龍問道:“哨音已住,情勢如何?”潘龍道:“大約強敵已被制服。”宇文寒濤道:“這麼看來,這座幽谷,已然稱不上隱秘了!”潘龍道:“數年來,從未發生過事故,近卻連連出事…”宇文寒濤接口問道:“怎麼?已經有人混來谷中了嗎?”蕭翎心中大為緊張,暗中運集功力戒備,如若潘龍為勢所迫,説出自己身份,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眼兩人。

但聞潘龍説道:“前夜二更,混入谷中兩人,但自入谷之後,一直在我們監視之下,已全被我們擊斃。”

“宇文寒濤道:“來的什麼人?”潘龍道:“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盜匪。”宇文寒濤道:“只要來人不是蕭翎,那就不難對付了。”潘龍口齒啓動似想問話,但話到口邊,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份,輕輕咳了一聲,忍下未言。

宇文寒濤道:“你有話説?”潘龍道:“只不知當不當問了!”宇文寒濤道:“不妨事!”潘龍道:“聽字文先生的口氣,似是那蕭翎是一位很難纏的人物?”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何止是難纏,簡直是厲害得很,沈大莊主,是何等英雄人物,但遇上蕭翎,亦不有些心頭髮,百花山莊,在江湖上所建立的威望、分舵,大部被那蕭翎挑去,目下武林中各方豪雄,敢與百花山莊為敵,大都是受了蕭翎的行動鼓勵,斯人也,已成了武林中反抗百花山莊的主帥人物。”潘龍道:“宇文先生可曾見過那蕭翎本人嗎?”宇文寒濤道“自然見過。”潘龍道:“宇文先生可否説出那蕭翎形貌,模佯,在下後見過,也好小心一些。”宇文寒濤道:“説了,你也不信…”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止是你了,就是區區,如非親見親歷那諸般事蹟,別人説來,在下亦是不信。”潘龍奇道:“為什麼呢?宇文先生一言九鼎,出自先生之口,在下豈有不信之理?”宇文寒濤道:“好!咱們不用早回去了,索在這裏聊聊吧!”放下木箱坐了上去,接道:“那蕭翎今年尚不足二十歲,但其武功之高,連那大莊主也對他有些頭疼…”潘龍道:“不可能啊!”宇文寒濤臉一沉,道:“如是可能的事,那也算不得奇蹟了。”潘龍欠身應道:“先生説的是。”宇文寒濤道:“兩年之前,江湖出現了第一個蕭翎,劍術奇高,出劍之快,簡直如雷奔電閃一般,很多和他對陣的武林高手,兵刃還未拔出,已被他拔劍殺死,因而聲名很大…”目光一掠潘龍,看他聽得十分入神,接着説道:“但一年前,江湖上出現了第二個蕭翎,此人武功之高,尤在那第一次出現的蕭翎數倍。”潘龍道:“有這等事?這兩人之中,自然有一個是假的了,大約是,那後來之人,想借前人之名,以增身價了。”宇文寒濤道“那就好了,第一次出現江湖的蕭翎,劍術雖然高強,但卻不致能和沈大莊主頜頑,而且他也沒有和百花山莊為敵之心;但第二次出現的就不同了,不但劍術絕,而且武功博雜,拳掌、輕功、暗器、指風,無不卓絕,最奇的是,他先和百花山莊為友,一度當了百花山莊的三莊主,但很快的卻變成百花山莊的對頭,沈大莊主蒐羅江湖高手,編成黑衣衞隊,十八金剛,不但困他不住,反被他打得七零八落,短短半年間,百花山莊的威名大受挫折,也由於那蕭翎的出現,起了江湖上抗拒百花山莊的風。”潘龍道:“這等厲害嗎?”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如非這樣厲害,那沈大莊主也不會要在下到此隱秘之地,助他早開宮了。”潘龍道:“説了半天,先生還未説出那蕭翎模樣?”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年不過弱冠,儒雅俊美,風度翩翩,論形貌,為當今深閨少女夢寐以求的情郎化身,不識他的入,決然想不到,那樣一位俊雅少年;竟然是身懷絕技,名動江湖的人物。”潘龍聽得心中怦怦亂跳,不自覺地望了蕭翎一眼。

百里冰聽人大讚蕭翎,心中歡愉,不微笑。

幸好,那宇文寒濤未曾留心,百里冰亦很快警覺,閉上嘴巴。

但聞宇文寒濤説道:“潘兄,這些事,你如問那週二莊主,他決然不會給你説了。”潘龍道:“先生折節下,潘某人不勝榮寵之至。”宇文寒濤道:“區區早已把潘兄看成一位朋友了。”蕭翎心中一動,暗道:此人一向陰險,最擅心機,這番大費口舌,籠絡潘龍,必有用意。

潘龍欠身説道:“潘某得字文先生垂青,何幸如之。”宇文寒濤道:“言重了,咱們平行平坐,道義論…”語聲一停,接道“兄弟也有一件事;想請教潘兄。”潘龍道:“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宇文寒濤道:“那很好,關於這宮的事,潘兄知曉多少?”潘龍略一沉,道:“這個嗎?沈大莊主從未和在下等談過。”宇文寒濤道:“區區之意,是請教播兄在這谷中數年之久,有些什麼發現?”潘龍道:“這倒是有幾樁可疑的奇事。”宇文寒濤道:“潘兄請説,兄弟洗耳恭聽。”潘龍道:“大約是一年前吧,在下等在一座小之中,發現了一柄形式很古怪的短劍…”宇文寒濤接道:“那短劍現在何處?”潘龍道:“己由沈大莊主取回。”宇文寒濤無可奈何他説道:“好吧…你説那短劍的形式吧!”潘龍閉目沉思,似在搜尋記憶中那短劍的形式,良久之後才睜開眼睛説道:“一年多了,在下已然記憶不清,約略而言那短劍大約有一尺二寸左右,三指寬窄,劍鞘呈深紫,不知是何物鑄成,堅硬無比。”宇文寒濤低聲誦,道:“紫劍鞘,天下名劍中…”抬頭望了潘龍一眼,自轉話題,接道:“那鞘中之劍,是何形式?”潘龍道:“在下只瞧到那帶鞘的短劍,未見過鞘內劍式。”宇文寒濤道:“莫非你們撿得此劍時,那沈大莊主就在身側所以未及出劍來,已被那沈大莊主取去?”潘龍搖搖頭,道:“不是,我等撿得那紫短劍,旬之後大莊主才到此地。”宇文寒濤笑道:“十天之久,潘兄還未出劍來瞧瞧,這份耐,實叫區區佩服得很。”潘龍道:“不是在下有那樣大的耐,而是那劍身和劍鞘結連得堅牢無比,在下無法打開。”宇文寒濤道:“那劍柄之處,可有機簧?”潘龍道:“在下找得很仔細,整個的短劍,都已找過,但卻未找到那開啓劍鞘的機簧,生似那劍鞘和劍身連鑄在一起般。”宇文寒濤道:“那也許是一塊紫的銅牌,潘兄何以能肯定它是一把短劍呢?”潘龍道:“在下以數十年的經驗觀察,那定是一把短劍。”宇文寒濤道:“何以見得呢?”潘龍道:“那把手的劍柄,和劍身的寬度,極不相稱,劍柄上護手和劍身的顏,亦是大不相同,因此,在下確定那是一柄短劍。”蕭翎心中暗自奇怪道:一柄短劍,有何出奇之處,這宇文寒濤何以會苦苦追問呢?

但聞宇文寒濤説道:“潘兄可曾在那劍鞘之上發現什麼,諸如字跡與花紋。”潘龍道:“如非這一問,在下真還忘了,那劍鞘之上,刻着一個似龍非龍的圖畫,在下孤陋寡聞,也不知那花紋代表什麼。”宇文寒濤眉目間閃掠過一抹驚異之,道:“在那似龍非龍的圖畫之中,可刻有一人像嗎?”潘龍沉了一陣道:“似是個人首形狀…”宇文寒濤接道:“可惜啊!可惜!”潘龍奇道:“可惜什麼?”宇文寒濤似是自知失言,急急説道:“聽潘兄所言,那好像是一柄名劍,只是區區未見原物,很難速作論斷之語。”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沈大莊主看到那短劍之後,説些什麼?”潘龍道:“把玩一陣之後,就收入懷中。”宇文寒濤不再多問,目四顧了一眼,道:“久久不聞傳警哨聲,想是那入谷之人已經為我們所傷了。”潘龍搖搖頭道:“沒有。”宇文寒濤已然站起身子,舉步行,聞言突又停了下來,道:“潘兄怎知來人尚未授首呢?”潘龍道:“咱門這谷中訂有信號,如是那人早已授首,或是被擒,另有信號傳出,免得谷中之人,仍在到處找覓。”宇文寒濤道:“目前的情況呢?”潘龍道:“敵蹤雖已發現,卻又為他兔,仍未搜尋出來。”宇文寒濤道:“這道山谷,雖然遙長,但就在下入谷所見,形勢並非複雜,何以竟搜尋不出敵蹤來呢?”潘龍道:“不論來人武功如何高強,但也無法逃過我們密的搜查,大約再過片刻,定會有消息傳來。”宇文寒濤突然回望了蕭翎和百里冰一眼,道:“如若來人混入那些工人羣中,豈不是很難搜查出來嗎?”蕭翎吃了一驚,暗道:這人果然厲害,此後要對他留心一些才是。

潘龍似是心中甚為不安,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到前面看看如何?必要時,也好幫他們搜查人谷之人的行蹤。”宇文寒濤心中本無意進入谷中相助搜尋強敵,但潘龍這麼直截了當的説、自是不好再行推託,只好提起箱子,道:“潘兄説的不錯。”大步向前行去。

潘龍搶前一步,道:“在下給先生帶路。”蕭翎快行兩步,追隨在百里冰身後,施展傳音之術道:“冰兒,不知何人進入了谷中,如是被咱們碰上,你要沉得住氣才行。”百里冰回眸一笑,點點頭,快步向前行去。

幾人行不過六七丈遠,突然鏘鏗二聲金鐵相擊之聲傳來。

宇文寒濤一皺眉頭,道:“這是什麼信號?”潘龍道:“緊急應變之訊,來人十分扎手,已然傷了谷中之人,已有三人受傷或是死亡。”但聞金鐵相擊之聲,聲聲相接,傳了開去。

宇文寒濤道:“那金鐵相擊之聲,就由左近傳出,那是説傷者或屍體,就在左近發現了。”潘龍道:“不錯,就在二十丈內。”説着話,人已放腿向前奔去。

轉過一個山彎,果見三個黑衣勁裝大漢,手中執着兵刃,環繞着三具屍體而立。

潘龍、字文寒濤,加快腳步,奔了過去。

蕭翎不敢過於近,遙站在七八尺遠,凝目望去,想瞧出三人死傷在什麼兵刃之下。

哪知宇文寒濤所站的位置,正好擋住了蕭翎的視線,竟無法瞧到。

但聞宇文寒濤問道:“發現了敵蹤嗎?”三個黑衣大漢中,有一個欠身應道:“敵人入谷時,被我們埋伏的暗樁發現,傳出警訊,我等立刻追趕,但敵蹤已失,大約已被這三位兄弟發現,來人才使下毒手傷了三人。”宇文寒濤蹲下身子,仔細的瞧過三具屍體一眼,道:“兩個傷在暗器之下,一個傷在內家重手法之下…”目光轉到那答話的黑衣大漢臉上,道:“你瞧到了來人沒有?”那大漢神情尷尬他説道:“在下聞警追趕,但卻晚了一步,只瞧到兩點人影,未能瞧出面貌。”宇文寒濤道:“那週二莊主呢?”那黑衣大漢應道:“帶着三太監工追查敵蹤去了。”宇文寒濤不再多問,舉步向前行去。

潘龍低聲説道:“三位請把三具屍體埋了。”這潘龍在谷中身份,似是高過那三個黑衣大漢甚多,三個黑衣大漢竟是齊齊的作禮受命,一人挾起一具屍體,直向谷邊行去。

潘龍不再理會三人,舉步追上宇文寒濤,緊隨身後而行。

蕭翎、百里冰,他兩人始終保持着六尺以上的距離隨行。

宇文寒濤道:“潘兄,那些黑衣大漢,是何身份?”潘龍道:“谷中的巡山武士共有三十六人,三人為一個小組,每組三人。”宇文寒濤道:“這就是了,所以,他們不傷則已,要遭毒手,三人就一齊傷亡。”潘龍道:“正是如此。”宇文寒濤突然加快腳步,直向來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