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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紅粉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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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方石砌成的屋子,總是教人到特別堅牢,似乎連無情之火也不怕。

這一家老當鋪不但給人堅牢的覺,那櫃枱上的鐵爛柵更令人泛起隔開了兩個世界之

有沒有人聽過荷包飽漲的人光顧“當鋪”呢?當然沒有,所以那些站立在櫃枱外,伸長脖子的窮鬼,沒有法子不把朝奉們看得高高在上的另一階層的人物。

那姓林的胖朝奉懶洋洋道:“這口劍不過是破銅爛鐵面已,就算一兩銀吧!”這種昧着良心硬是把足金戒指當作鍍金戒指大殺價錢的話,林朝每天不知要説多少遍,因此他幾乎想把長劍扔出去,整個人都被無聊乏味的覺充滿。

不幸的是他向框外俯視了一眼,這一眼竟使他完全清醒了,因為那個人的目光像刀子般刺過來,雖然不痛,卻冷得要命…

那個人長得高高的,樣子蠻英俊的,但看上兩眼之後,反而如墮霧中似的,瞧不清楚這人的年紀和樣子究竟是怎樣的。

那人用眼光之刀,刺入林朝奉心裏,又用低沉的聲音道:“你太年輕了,叫一個老人出來。”胖胖的林朝奉如受催眠,伸手扯動一條絲繩,此繩通入內室,纏在雷老闆桌上的銅鈴上。

七八十歲滿頭白髮的雷老闆立刻出現,他問都不問,拿起那口長劍審視片刻,笑一笑道:“好劍,劍鞘是百年的鯊魚皮鑲金製成,劍身的魚鱗片紋,泛起血紅光彩,至少染過一百個人的鮮血。”雷老闆這時才緩緩望着求當的客人一眼,道:“大爺請進來,萬事都有得商量。”那人道:“我叫冷見愁,有話在這兒講就是。”雷老闆道:“悉聽尊便,辛大爺押多少銀子花用?”冷見愁忽然想起昨天黃昏來到這座城市市效的片段,那裏他站在一個高崗,遠遠望見滿城燈光絲竹管玄之聲隱約可聞。

冷見愁突然問呆住了,宋詞中有幾句形容一個飄蓬過客看見滿城燈火時説…

“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於是冷見愁懷着滿腔淒涼落寞之情,凝立還望直到中宵風已幹朝,陽光照遍大地,才走入城內,但仍然磨菇了好久,看看已是中午,方始大步走入這間當鋪去。

最主要的是他懷中連一文錢都沒有,這六七一路行來,每天三餐一宿少一文錢都不行,所以非得找個當鋪不可了。

雷老闆蒼老而相當響亮的聲音又道:“如果老漢的老眼不是昏花,則可以肯定這口劍便是天下武林高手無不膽寒變的《血劍》了!”冷見愁説道:“哦?叫做血劍?”雷老闆道:“想不到三十年之後,還能夠重見此劍,人生真是變幻莫測,對麼?”冷見愁道:“我只想知道這口劍可以押多少?”雷老闆道;“你説一個數,老漢立刻如數奉上。”冷見愁尋思一下,道;“好,十五兩。”雷老闆重重嘆口氣,雖然摸出十五兩一錠紋銀,卻不給冷見愁,説道:“你一定不知道血劍嚴北的名字,他在三十年前,天下凡是能夠名列高手之林的人物,只要聽到血劍兩個字,馬上就得準備好後事…”老人的話聲只停了一下,忽然把銀子丟出去,厲聲道:“滾,滾,我不想再見到你!”冷見愁動也不動,連眼皮都不眨,道;“血劍嚴北算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片落葉罷了!”雷老闆怔一下,道:“落葉!什麼落葉?”冷見愁淡淡道:“他的劍縱然可以斬金截鐵,或者藏有血劍的劍決,但在我看來,只值十五兩。”雷老闆怔完又怔,胖胖的林朝奉乖得很,趕緊出去撿起銀子,雙手奉上。

老人突然大叫道:“不行,此劍十五萬兩都不止,你只要十五兩的話,到別家去!”這真是豈有此理事,求押之人居然不肯押多,鋪老闆卻嫌當得太少。

林朝奉只覺拍馬拍在馬腿上,臉上肥亂顫,頭上冒汗,趕快縮手。

雷老闆用堅決的聲音道:“冷見愁,到別家去,我要為血劍嚴北痛哭一場,再為他醉三天,你走吧!”那蒼涼沉痛的聲音忽然打動了冷見愁的心,雷老闆為什麼出這種只有年輕人才有的情?難道那默默逝的韶光,雖然能夠把滄海變成桑田,卻不能使人忘情了往事?

雷老闆真的姓雷麼?他和血劍嚴北又有什麼淵源情?

冷見愁自己曉得,曉得自己的確是“人間”惆悵客,那十五年的“黑暗時代”所有的夢想都幻滅了,世上還有誰會遭遇到此地更悲慘的命運呢?

到處都是一片黑暗,四下漲漫着腐落泥沼的氣味。

但是可怕的不是黑暗,不是寂靜,亦不是腐敗的氣味,而是“絕望”逃不出幽冥世界的絕望。

形成這“絕望”的原因很簡單,由於天然的形勢一個深藏在山腹中永不見天的大壑,人類身能的極限絕對無法超越,既不能像鳥類從百餘文之高的出口飛出去,亦不能從呈內斜角度光滑堅硬無比的巖壁攀升(即使有登山工具也不行,因為有些岩石本不容釘鑿),所以世上最有本領的五個人,跌落壑底之後,縱是同心合力想盡辦法,也逃不出生天。誰也動破不了人類能力的“極限”第六個人是冷見愁,他比那五人遲到了十五年,那時候他才二十歲不到,但在幽冥世界似的大壑內過了十二年之後,他覺得自己好象已活過了一百年,每一每一時每一刻在覺中都極之漫長…

但冷見愁堅信他自己的心情比那五人好得多,因為他“看得見”而他們卻“看不見!”當然這個結論是經過無數次的測試考驗才敢確定的。

此外冷見愁還年輕,這也是勇氣不竭的重要原因。

一片枯葉穿過空間,發出“嗤”的一聲,冷見愁伸手捏住,就像我們眼睛那麼輕鬆如意,但他口中卻發出痛哼之聲,同時用手掌拍地,發出似是身體在土地上翻滾碰撞的響聲。

兩丈之遠的一個老人冷冷的道;“辣鬼媽媽的不是東西,哼,練了十二年還躲不過一片落葉冷見愁好象很痛楚地哼哼卿卿了一陣,才停下來,有氣無力的道;“嚴北,從前我挨一片落葉,至少要痛上個把時辰才緩得過氣來,但最近的卻不然,莫非你已經大衰老了,所以內力大不如前?”冷見愁很仔細地觀察老人嚴肅的表情,確定對方果然泛起茫然若失之,又道:“老實告訴你,你不是好師父,你一十八路血劍雖然全部傳授給我,使我連作夢也使得出來,但是我至今仍沒有得心應手的覺,你一定有某一處錯了,總之,你不是好師父。”血劍嚴北嘆口氣,道:“咱們相處了十二年之久,我聽得出你不是騙我。”

“但關於你至今尚未得到我血劍髓這一點,我真的想不通箇中緣故,可能你修習的內功太雜了,每個人都傳你一套秘傳內功,反而使你不能專一種,更不能達到登峯造極的境界。”冷見愁用沮喪的聲調説道:“我時時會告訴自己説,乾脆放棄算,何必掙扎呢?你們從五年前起每年都延緩期限,讓我多活五年,我有時很恨你們,我活下來還不是活受罪,有什麼用處?”嚴北泛起一抹冷酷的微笑,道:“你想死何難之有!”冷見愁道:“對,我想死,一了百了,省得活受罪,反正就算我能通過你們五個老傢伙的考驗,到頭來還不是永遠老死在這個鬼地方!”嚴北道:“冷見愁,你聽着,命運是最嚴酷可怕的敵人,我們五個老人都不行了,因為我們壽元有限,已經支持不久了,但你還年輕,如果你盡得我們五人之長,説不定有一天可以逃出這幽冥世界。”冷見愁頹然道:“不可能,我前幾天才發現這個道理,你想不想知道?”嚴北道:“你説來聽聽!”冷見愁道:“這道理對藏在你血劍最後一掃《大地回》之內。”嚴北訝道:“哦?真有此事!”冷見愁道:“你現在出手吧,反正期限將屆,即使你這刻取了我的命,亦不過是提早幾天而已!但我一定能及時告訴你這個秘密!”嚴北斥道:“胡説,你一招落敗,便立刻氣絕斃命,焉能有機會説話?”冷見愁道:“這正是秘密的關鍵,如果如你所説劍到命斃的話,還有什麼好研究的?”道理固然很對,但做得到麼?世上“紙上談兵”的人不可勝數,只是一旦面對現實之時,立即出醜現出原形。

嚴北的目光緩緩向四下掃視,這個他思索難題時的習慣,事實上地本瞧不見四下的泥沼,瞧不見丈許外的冷見愁,更瞧不見數十丈遠處的巖壁,不過他心中卻對腳下這一面大約十丈方圓的硬泥地瞭解得有如自己的手掌,不但泥地的面積大小,連地面的每一寸堅硬度都知道。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高手相爭,勝敗的關鍵只不過是毫釐之差,例如他落腳發力躍起之時,地面的硬度稍為差一點,他可能在速度和距離的估計上差了分秒和分寸之微,而這一點點小錯,就足以落敗死亡了!

“血劍”果然非同小可,劍勢一起,敵人只覺得千百縷寒冷之氣襲入渾身孔,向心髒聚匯,沒有風聲,沒有光彩,只有奇異的寒冷!

嚴北手中只不過是一截枯枝,但枯枝在他手中本與真劍全無分別。

冷見愁遠遠站在六七丈外,仍然可以覺得到“血劍”的寒冷,只不過早在兩年前,這股血劍寒已不能威及他了。

他象平過招練劍時一樣反擊,嚴北到森森寒氣和鋭急的劍裴能到,手中枯枝的劍式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