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回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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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鎖鏈在它面前就像是紙粘出來的一樣。
蒼白的、沒有指甲蓋的手伸過來,小男孩背過身,將一旁的小女孩護住。
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緩緩轉過頭來。
兇靈不見了,面前站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低頭看着自己。
她不高,應該只有一米六左右,瘦瘦的,皮膚略顯蒼白,眼中沒有任何情,只是讓人覺得冰冷,比停屍間的冰箱還要冷。
“她是你妹妹?”女人開口問道,聲音同樣沒有任何情波動。
小男孩點了點頭。
“你願意為她去死嗎?”女人又問。
小男孩又點了點頭。
“你願意為她殺人嗎?全世界的人。”女人第三次開口。
小男孩第三次點頭。
“很好,你可以叫我阿靜。”女人點了點頭,似乎到滿意,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顧…顧七。”小男孩從地上站起來,又把小女孩扶起來:“她叫徐佩蓉。”
“你們的父母呢?”阿靜並不關心小男孩與小女孩不同姓的問題。
“死了。”小男孩身上疼得厲害,血仍在順着他的背和手臂往下。
“你要當我的徒弟,成為一名禱師嗎?”她撿起兩截扯斷的鎖鏈,説道:“但是從今以後,你就再也當不了一個普通人。”
“她呢?”小男孩指着小女孩問道。
“她是你的妹妹,你為什麼要問我?如果你連照顧她的做不到,還怎麼保護她?”阿靜對比着白鏈和黑鏈的不同。
“你能不能讓她看不見那些鬼?”小男孩牽住了小女孩的手。
“瞎了她就看不見了。”阿靜把兩截鎖鏈扔回地上。
小男孩看了一眼小女孩,不知道該説什麼。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不是兇靈,而是人心。”阿靜轉身往停屍房的門走去:“如果你不願意,我就走了。”
“我做你徒弟,但是你要給我錢。”小男孩大聲説道:“她想上學。”阿靜回過頭來:“我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切。”
…
“她是沙子,一個很不起眼的人,我當時完全不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禱師…不對,她那時已經不是禱師了,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稍大一些,但只是比我大了十歲而已。”顧七站在辦公桌旁,向珍妃説道。
珍妃似乎聽懂了,呆呆的看着阿靜。…刀落下,把那隻野雞的腦袋砍下來,鮮血噴出去,小女孩嚇得閉上了眼睛。
“覺得殘忍嗎?”阿靜看着小女孩,淡淡的問道。
小女孩點了點頭。
“如果你是一隻魚,是希望在活着的時候被摳腮、刮鱗、剖腹、掏內臟、切片,還是希望殺你的人能把你的頭砍下來?”阿靜拔下雞扔進火堆裏。
小女孩茫然的看着她,她的年紀太小,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阿靜繼續説道:“魚類通常下鍋的時候還活着,貝類通常在活着的時候被放到火上,殘忍這個詞只能用來形容人類,人是雜食動物,眼睛朝前的掠食者,獵殺別的動物無可厚非,但是取、烹飪的方式很殘忍,剝皮、凌遲、油烹、蒸刑、火刑、醢刑、炮烙…這些用來折磨同類的酷刑,大多都是在處理食物的時候想出來的,有時候看起來殘忍的事,實際上是一種仁慈,殺動物時,直接破壞丘腦,或一刀把頭砍下來,儘量減少它們的痛苦才是好的做法,殺人也是一樣。”她説着看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客觀的去看待一切,試着代入思考,對你們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阿靜處理好野雞,用樹枝串着放到火上烤:“我現在跟你們説這些,如果有人知道了,肯定會説教壞小孩子,説那種話的人,通常都會在自己的孩子長大、進入社會後到後悔。”
“在這個時代,父母的責任不是要告訴孩子世界有多美好,而是要教導孩子世界有多殘酷,把現實的殘忍、血腥藏着、掖着,只是在建造一個温室而已,温室裏的花開得很豔,最終的下場卻是被剪斷,供別人欣賞,就算不剪斷,把那些花移到室外,它們的玻璃也沒辦法承受風雨,只會枯萎、凋零、死亡。”小男孩靜靜的聽着,看着火堆上不翻被翻轉的野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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