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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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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新生(上)(1)我離座跪下。皇父重重嘆了口氣:"你聽着,從今天起,你就是不忠不孝的逆子貳臣,朕有生之年不會再用你,你若明理,朕就不再關你;若是你有半點不老實,朕還是一樣饒不得。"我苦笑:"雷霆雨,莫非皇恩,皇父這樣看待兒臣,兒臣謝恩就是了。"他輕輕晃了晃身體,像是在對他自己説:"這個位置太孤絕,以你的心腸,是決計坐不住的,朕已經毀了一個胤礽,朕不能再毀掉你。"回到京城,我仍在想皇父的那個問題,事實卻很快就給了我答覆。看了蒙古的報喪信,雅柔小產,幾乎喪掉命,可她還不顧一切地要傾其所有保住孩子,我的絕望瞬間都爆發出來,我想我真的失不起了。

懷裏的雅柔慢慢安靜,我就在想,也許生命中,真的有比那個不屬於我的位置更重要的東西。

新生(上)忙着慶幸,我們逃厄運這是一種讓人煩躁不安的疼痛,長時間地持續着。我醒不過來,只是輾轉反側。朦朧中有一朵温熱的氣息縈繞在我周圍,點點落在我的額角、畔,讓我漸漸安靜。

"回十三阿哥的話,福晉這一胎自來就不足,所以近五個月都沒有顯懷。若是保也不是保不住,只是真要生下來,必然要將福晉的體力用盡,只怕會有命之憂啊,您的意思是…"這是我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

"只管把福晉的身體調養好就是了,其他都不管。"這是胤祥的聲音。

"那老臣這就開方子。"太醫就要出去。

"等等!"我轉過頭。

"醒了?疼得好些了?"胤祥坐過來。

我沒有看他,只是面對着太醫:"太醫,我要保住這個孩子。"

"這…"太醫看向胤祥。

"胡鬧!這孩子已經沒有了,你叫太醫快去開方吧。"他板着臉説。

"你騙我,我聽見了,還是保得住的,我要這個孩子好好的,我要他留下來!"我皺着眉轉向太醫,"太醫,求你一定要幫我保住!"胤祥扭頭使個眼給太醫,揮手叫他出去了,然後兩手握着我的肩:"不要任了,孩子已經沒有了,你調養好自己是真的!"

"我聽到了,孩子還在,我一定要他!哪怕要我一死呢,難道我是貪生怕死之人麼?我就是要他好好的!"我歇斯底里。

"你還讓不讓我活了?!"他突然大吼,我一個靈,看向他通紅的眼,心頭很酸,可是半點眼淚都沒有,彷彿在這幾個月中把淚全都哭幹了。

他晃了我兩下,我沒有反應,眼光滯在一處。他閉閉眼,伸手將我攬在懷裏,貼着我的耳朵彷彿囈語一般:"她們都不在了,雅柔,她們都走了,你明白嗎?"我明白,我豈能不明白?他丟失的太多了,夢想,手足,甚至可能還有他摯愛的慈父。可是胤祥,就因為如此,我才想給你一個孩子啊,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呢?

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後,我終於放棄了這個未知的生命。夜,我靠在他懷裏問:"他真的沒有了嗎?怎麼我覺得他應該還在呢?原來幾個月害我整天難過的就是他,可惜啊,我卻沒有機會等他出來好好教訓他一下。"胤祥把玩着我的髮絲:"等到下一個孩子來的時候,你就連現在這份一併教訓。"我抬起頭:"你還要出去嗎?你還要去接琳兒她們嗎?"

"我去求皇父,也許皇父會派人把她們接回來,我不去了,我陪着你。"忍着身體的虛弱坐起來面對着他。這一天太匆忙,我都沒有好好看看他,他清瘦了很多,神情疲憊了很多,眉眼間無助卻還是那麼堅定,讓我心頭那塊黑雲不知不覺變淡。長吁口氣,我吐出這幾個月的壓抑,靠在他的肩頭,小聲説:"我保證,我一定不丟下你,我跟你保證。"

"雅柔,過來,這些都是年下你四哥他們孝敬的,我説我一把老骨頭了,也用不到左補右補的。你從小月後身子就虛,拿回去罷。"德妃指着桌上一堆盒子説。

"孩兒來一回就讓額娘唸叨一回,知道的是孩兒還有孝心來看看額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孩兒特特地惦記着額娘這裏的好東西呢。"我坐在德妃下首捋着繡花線,賠笑道,"本來沒有那麼嬌貴,只是上一年趕上我們府裏事情多,上了點火而已。孩兒都沒顧上來給額娘晨昏定省,還讓額娘這般煩心,心裏不過意呢。"德妃啜了口茶:"算啦,你這一向也是夠可憐見的,老十三這一個不懂事,倒連累了你跟着受窮。要什麼,只管跟我説,我雖不濟,添補你們還成。"我聽了心下有些動容,要説德妃對我還真是夠可以的。打掉孩子第二天,德妃專門派人送過去一盞牛。宮裏除了皇上沒人有牛的份例,因德妃偏好這個才得了賞,結果又給我了。胤祥直説我命好,先頭就只有四嫂生弘暉的時候給過一盞,老十四媳婦也沒得過呢。之後也是三五不時地找我進來,多多少少的添補些,過年的時候還額外賞賜了好多。

第39節:新生(上)(2)想到這,我對德妃説:"額娘對十三阿哥和孩兒的照拂,孩兒念不盡。先前孩兒時常任,也曾給額娘添氣惱,孩兒愧不敢當。現下我們領着閒散宗室的例,子還過得,請額娘不必憂心。"德妃知我提起巧兒那樁子事,微微笑了笑,拉我坐過去:"説這些又何必,老十三雖不是我親生,可也是他額娘臨走的囑託,我們素來好,自然盡心盡力。我跟你,倒是頗有些緣分在裏頭。你雖不及你四嫂穩重老成,也不及十四媳婦伶俐,但是你這張臉就是讓人惱不得你。皇家的女人,委曲求全的是固然有的,可你這個心也是難得了。雅柔,別怪額娘多事,頭些年,女人的委屈你也沒少受是不是?自己不給自己尋方便,還能指望誰呢?"我點點頭:"孩兒謹遵額娘教訓。"德妃伸出手指點點我的額頭,突然臉帶悲慼:"對了,你皇父遣人把那兩個丫頭的牌位接了回來,特別囑咐讓你們帶回去。哎,天人永隔,早年的熱鬧怕是再也沒有了…"胤祥單闢了一間小佛堂,把熹琳熹慧的牌位放了進去。傍晚,我獨自走進去,淨手焚香,喃喃自語:"你們兩個,可真是不厚道啊。把這麼個麻煩的人託付給我。原還指望着等你們回來省親時一同敍敍,你們竟就這樣回來了。"兩旁的燭火,似乎為了配合我的話,左右搖擺起來。

我眼裏蒙上一層薄霧,燭光被霧氣化開,連成一片又四散開。我走過去,用軟帕擦拭着靈牌上的每一個字:"真想再聽聽琳兒清脆的笑,再看看慧兒明朗的眼。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初的朋友,只沒想到這一世,竟然會這樣短!你們教教我,我以後要怎麼來幫助他?我猜得出結局,可我看不懂這過程。你們教教我…"一隻手搭上我的肩,我很快抹了抹臉,轉身笑對着他:"什麼時辰了?你怎麼尋到這裏來。"胤祥用手捧起我的臉,大拇指摩挲着我的眼角,説:"天都黑了。弘昌受了些涼,我叫蔣太醫來給看看。正好你這些子也總是吃不香睡不好的,捎帶着叫他給你也請個脈。"

"哪有那麼金貴,不過上了點虛火而已。"關門前,我倆一起又望了那兩塊牌位一眼。

手放上脈枕,突然覺一陣睏乏,才他還説我睡不好,其實我白天時常想睡,有時候晚間才容易走困。蔣太醫閉着眼號了半天,才起來跟胤祥説:"恭喜十三阿哥,福晉這一脈是喜不是病。"我一下子清醒了,喜脈?太快了吧,離上次還不到半年。我這邊狐疑,胤祥倒是樂得很。之後蔣太醫又囉囉嗦嗦説些無非是如何調養、如何進補的話,到很晚才走。

我撫着小腹,一時回不過神來。胤祥坐在我旁邊説:"你看,該有的總還是會有,虧你還白白介懷了這半年。"瞥他一眼,我説:"這是兩碼事,縱然再有十個八個,也代替不了那個最苦命的。"他笑:"那行,那咱們再來十個八個,整天在腳底下跑,忙得你暈頭轉向,我就不信你忘不了。"

"免了,大半輩子都要過去了。爺還是去尋頭老母豬吧,十隻八隻一窩就出來,轉天就能在腳底下跑了呢。"他歪在牀裏大笑,我一下看怔了。他很久沒曾這樣笑,一直以來,雖不再有那樣絕望悲切的神情,卻仍是一種刻意的淡然。尤其是年前諸阿哥都進了封,他什麼異常都沒有,可是那種落寞我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

現在這個孩子的到來能讓他笑得這樣真實,多少也給我憑添些安。相形之下,那一點對新生命的緊張也就不足道了。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回我不但沒有整天難過哭泣,反而倒開朗了很多。這個孩子很乖,沒有讓我有任何孕吐的不適現象,反而是胃口好得很,時常餓得厲害,太醫代不能無節制多吃,於是我就實行少吃多餐。從第三個月上,我那屋的炕桌上就沒閒着過。

天氣熱起來的時候,辣子長得正好,我正好想辣想得口水都冒出來。喜兒問:"辣子倒是現成的,只是主子想要怎麼吃?"我想了想,以前自己住公寓的時候從雜誌上學來的懶人菜倒是可口得很,就説:"也不必費事,就撿那極薄極辣的放在油裏煸一煸,再撒上一把鹽丁兒,就成了。"喜兒答應着去了,沒多一會,整個阿哥府到處一片咳嗽聲。胤祥跑了來,我正在左右開弓。他失笑看我:"你這麼個吃法,我這府裏這些個人肺都要咳出來了。"

"那正好,明兒個我就醬肺頭吃。"我辣得話都説不清了。

"你可真是不一樣,人家都是吃不下,你竟還説這樣的話。"他看得直咧嘴。

"哪裏是我不一樣,是我兒懂事,知道體貼他額娘。你要不要來點?"我夾着一隻尖椒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