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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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後劇組復工。一個新年過去,演員的身材狀態都與之前有了差別,不適合再拍劇情連貫的鏡頭。好在龐中華導演把需要很多羣演的大場面留到了後面。謝觀的最後一場戲是選拔賽結束,陳奕在極度劣勢下逆襲,打敗一直以來無法戰勝的對手,斬獲選拔賽冠軍。所有選手一起走上賽場中央,萬人體育場中座無虛席,觀眾的歡呼與喝彩幾乎要掀翻場館屋頂。
教練區內,國家隊的一眾教練集體起立鼓掌。陳奕氣吁吁,衣服被汗水浸透,卻笑着看向觀眾席的第一排,他的女朋友唐鷗一邊用力鼓掌,一邊忍不住潸然淚下。
賀橋跟打輸了的男二吳曉峯互看不順眼,此時故意氣他,在陳奕背上重重一拍:“贏得漂亮!”吳曉峯無奈一笑,雖不掩遺憾,但仍保持着真誠的風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機會再切磋,下次一定贏過你。”謝觀最後一個走到陳奕面前。陳奕已經快被這羣不知道自己手勁有多大的隊友拍吐血了,見這位一貫温和冷靜的隊長伸出手,第一反應是閉眼縮脖,臉上“英勇就義”四個大字呼之出。
隊員們爆發出一陣鬨笑,謝觀微微一笑,卻只是抬手拉平了他略顯褶皺的衣領。
“武道永無止境,無論我們後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忘了學武的初衷。”他説,“選拔賽只是征途的起點,技術固然重要,但這場比賽中,每一位隊員展現出的百折不撓的勇氣、永不言敗的信念,才是武術運動的靈魂所在。”
“希望你們永遠銘記今天這個純粹、勇敢、堅定不移的自己。”他轉向全場觀眾,而在他身後,所有隊員默契地高高揚起右手——“戰無不勝!”
“卡!”全場靜寂,導演將剛拍下的片段回看一遍,默了兩秒,大聲宣佈:“最後一場過!《武少年》,殺青!”全場掌聲雷動,演員們互相擁抱,祝賀順利殺青,嚮導演組和全體工作人員致謝。陳奕的助理拿着相機跑過來,替全劇組照了張大合照。
“總算殺青了,”李琰搭住謝觀的肩,笑着看片場內工作人員忙碌地收拾設備,幾位主演跟劇組工作人員合照簽名,忽然慨道,“以前沒待過這種劇組,這回居然覺得有點捨不得。”龐導的劇組氣氛很融洽,無論是主演和配角都是很好相處的人。拍戲過程中相**合,到最後結下的都是革命友情。
謝觀安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大藝術家又傷啦?你要真這麼留戀,不如就着這熱乎勁兒給咱們劇組寫首主題曲。説不定導演一高興,還能讓你回來多補幾場戲。”
“你這個氣氛破壞狂,”李琰一腔離愁別緒硬讓他給忽悠沒了,“離我遠點,你存在的每一秒都是對我藝術生命的傷害。”謝觀心裏也發酸,只好藉着開玩笑掩飾。黃成過來催他去卸妝,謝觀坐在妝台前猶豫了片刻,問他要來自己的手機,給霍明鈞發了一條微信:“我殺青了。”上回電話裏霍明鈞為他的嘴欠付出了代價——謝觀整整兩個星期沒再搭理過他。兩人倒不是真的鬧彆扭,純粹就是幼稚,不作妖閒得發慌。眼下謝觀被離別觸動了心腸,內裏稍微有點軟弱,急需在一個不會離開他的人身上找找安全,於是下意識地就把霍明鈞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霍明鈞那邊似乎沒在忙,很快回了消息:“祝賀順利殺青。好好休息,接下來有什麼工作安排?”謝觀的妝本來就不重,卸起來也容易。他用五分鐘解決戰鬥,在換衣服的間隙還見縫針地跟霍明鈞抬了一槓:“你連我什麼時候、跟誰喝酒都知道,工作安排這種小事還用問我?”霍明鈞發了個看上去非常嘲諷的微笑表情:“我這不是在沒話找話麼。”謝觀:“…”
“今晚有時間嗎?”不知道是不是被在即的離別影響,他忽然下定了決心,給霍明鈞回了一條,“我請你吃飯,聽你講故事,來不來?”方茴敲辦公室門,得到霍明鈞的首肯後進去:“老闆,今晚經濟論壇有個歡晚宴,想請您過去…”
“不去,推了。”霍明鈞給了謝觀個肯定答覆,頭也不抬地對方茴道,“今晚有事,除非公司馬上要倒閉,否則不要找我。”方助理被他被後騰起的三米多高的殺氣所驚嚇,趕緊道:“是是是,您放心。”這一次謝觀沒跟霍明鈞約在家裏,他剛殺青,霍明鈞也不好勞動他親自下廚。餐廳是請客的人挑的,謝觀雖然不怎麼有錢,但要請的人畢竟是霍明鈞,還是選了家高檔私密的私房菜。他等人等的閒得無聊,一邊打量包廂裏的陳設,一邊想起前幾年總裁劇剛免費起來的時候,他跟風看過一些雷劇劇本。其中最常見的橋段是平民女主帶掌握全球經濟命脈的總裁去吃路邊攤,總裁必定要先對衞生設施東挑西揀一番,最終被胖老闆的秘製烤串/麻辣燙/小龍蝦征服,覺得女主真是好清純好不做作,跟外面那些吃燕鮑翅的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
他試想了一下把霍明鈞代入霸道總裁…頓覺一陣從腳心麻到頭頂的酸,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謝觀腦內的今説法正演到熱鬧處,包廂門被服務員從外面推開,温聲軟語地道:“先生裏面請。”謝觀起身相,霍明鈞走進門內,兩人對視一眼,俱是悉中帶着一點久不相見的陌生。
他們在短短數月裏經歷了爭吵、冷戰、爭執、破冰,離老死不相往來只有一步之遙,又在機緣巧合之下被險而又險地挽回。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條無形的線牽着兩頭,在世事難料與處心積慮的打磨下,卻變得愈發堅韌。
最終還是霍明鈞先回過神,走向謝觀,自然而然地輕輕推着他的肩膀轉身,向餐桌邊走去:“過了個年總算養回來一點…坐,剛從劇組回來?”
“啊。”謝觀糊里糊塗地就成了被照顧的那一個,順着他的力道回到座位上。霍明鈞在他對面落座,隨手把大衣給服務員,問道:“點菜了嗎?”
“沒呢,”謝觀拿過旁邊的ipad給他,“看看你想吃什麼。”
“有什麼推薦的?”霍明鈞翻着菜單,開玩笑般地道:“怎麼突然想起來這裏吃?”謝觀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剛才的腦內小劇場洗腦了,想也沒想地口而出:“你要是嘗試一下不同口味,我們家樓下有個賣鐵板烤魷魚的。”霍明鈞和服務員都用“這人傻了吧”的目光注視着他。
謝觀尷尬地咳了兩聲:“我是説…那家烤魷魚好吃的,真的。”霍明鈞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轉頭問服務員:“你們有烤魷魚嗎?”服務員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僵:“抱歉先生,我們沒有魷魚相關的菜品。您如果喜歡海鮮,可以嘗試一下栗子筍乾珍珠鮑,或者這道刺蔘拼鮑脯。另外還有花膠燴魚片和翡翠玉環蝦。”
“行了行了,”謝觀手忙腳亂地制止霍明鈞再繼續給他丟人,對服務員道,“別理他,點菜。”待二人點完主菜,服務員又問:“兩位需要什麼酒水飲料呢?”謝觀沒接她遞來的酒水單,直接説:“燙一壺花雕。”霍明鈞訝異地一挑眉尖,謝觀立刻道:“別看我,沒你的份。嗓子不好少沾煙酒。”霍明鈞:“講故事的連口酒都沒有?”謝觀從一邊拎出個保温桶,推過去,懶洋洋地説:“喝這個吧。”霍明鈞本來還為謝觀沒親自做菜心裏有點過不去,打開保温壺蓋,看到裏面尚且温熱的銀耳雪梨湯,心裏面立刻舒服了。然而此人為了維持他那好不容易搭起來的温柔體貼大棉襖人設,嘴上還要假惺惺地客氣一番:“你好不容易忙完,不好好休息,費這些辛苦開小灶幹什麼。”
“得了吧,沒能為霍老闆親自下廚做飯,再不表示表示,您還不得跟我翻臉,”謝觀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打從進餐廳起就沒見您笑過,那臉拉的,當我看不出來嗎。”霍明鈞若有所思地問:“有那麼明顯嗎?”謝觀:“你還來勁了是吧?”霍明鈞繼續嘆道:“上次還是六菜一湯,這次就只剩一個湯了。”
“六菜一湯是招待朋友的標準,”謝觀説,“你有個湯喝就不錯了,知足吧。”這話果然把霍明鈞堵得無話可説,過了片刻才説:“一會兒回去我給你買兩串烤魷魚,下次可以申請升級成兩菜一湯嗎?”謝觀道:“我建議你現在回去繼續睡。”兩個人放完一輪嘴炮,面面相覷片刻,不約而同地扭過頭,衝着包廂牆壁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