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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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老家探望阿公，程海東都會在車上重複同一句叮嚀——“記得，待會兒無論如何，都不能跟阿公提起沖喜的事，知道嗎？”

“厚，我知道啦，每次回來看阿公，你就要嘮叨一次，我知道，不能説，不能説…”安芷嫺不耐煩地回嘴。

“乖，知道就好。”他寵愛地摸摸她的發。

下了高速公路，當車子緩緩駛近老家，遠遠的，她就看見阿公老早就坐在透天厝前，伸着脖子翹首遠眺，車子才剛停好，他老人家便笑呵呵地上來。

“阿公！我好想你喔！”安芷嫺馬上給他一個超大擁抱。

“哈哈哈…阿公也很想你，喔，肚子又更大了，快生了吧？”

“嗯，預產期是下個禮拜，想説趁生寶寶之前，先回來看看阿公，不然就要等到做完月子了。”

“一定要給阿公生個白白胖胖的小曾孫喔！”阿公開心地説。

“好，我一定會。”軟聲保證。

“外頭天氣熱，我們快點進屋去，別熱壞了。”從頭到尾，阿公都沒有看過某人一眼，徑自拉着大腹便便的安芷嫺，兩個人開開心心地進屋去，至於程海東這個真正的孫子，則莫名其妙地被晾在一邊。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兩個人只要一見面，就會開心地把他這個長孫兼司機給忘了，本就是把他當僕人，連行李也扔給他一個人搬。

真是天沒天理，人沒人！

程海東垮着臉，奮力地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後頭，心裏滿是慨。

他不是程家的長孫嗎？怎麼待遇差這麼多？好歹那個小曾孫也是他努力播下的種耶。

“嬸嬸，我跟海東回來了，叔叔呢？”安芷嫺走到廚房探頭問。

“我讓他去買醬油，坐車坐很久了吧，累不累？”

“不累。”安芷嫺深深了一口氣“哇，好香喔，只要想到可以吃到嬸嬸煮的好菜，坐車一點都不累，嬸嬸，我來幫忙。”

“你別亂動，快去坐着休息，只是炒個青菜，我來就好。”嬸嬸趕緊安撫這個大身大命的孕婦。

“嬸嬸，是醫生代説要多動一動的，到時生產會比較順利。”安芷嫺撐着，走進廚房，和嬸嬸一起坐在椅子上挑撿青菜。

“阿公最近氣看起來很不錯。”

“當然，打從知道你懷孕，知道自己要當曾祖了，他每天都開心得跟街坊鄰居炫耀。”

“原來沖喜真的有用耶！”

“衝‘洗’？”是洗照片還是洗什麼？程家嬸嬸一臉不解。

“就是沖喜啊！海東説阿公病了，情況不樂觀，所以才急着結婚，想幫阿公沖喜。”安芷嫺把程海東説的話，簡單扼要説給嬸嬸聽，還不忘刻意壓低嗓音，怕被阿公聽到。

“啥，病了？情況不樂觀？可是阿公沒有生病啊，他的身子骨向來硬朗得很。”

“可是在婚禮上，阿公明明坐着輪椅。”她還為阿公擔心了好久。

“那是因為他動了手術，去換人工膝蓋，瞧，現在可是健步如飛呢！”

“可可可…海東怎麼説阿公病得很厲害…”現在是怎樣，她怎麼糊塗了？

“好啊，那個兔崽子竟敢説我生病，還不樂觀，我現在就去把他打得股開花，換他不樂觀——”

“阿公！”安芷嫺趕緊捂住嘴巴，可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