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生意質有人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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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向前走,他到了縣城裏有名“君再來”飯館。這家鋪子不是太大,但拾掇得乾淨,掌勺廚師的手藝也是有口皆碑。據吃家們講,廚子做的菜刀口極好。足見他刀的功夫
采,若讓他做劊子手,不需要再跟別人學了。
牟道走進飯館掃了幾眼,走到僻靜的地方坐下。他不是這裏的常客,但飯館裏的上上下下沒有不認識他的。
他剛坐定,飯館老闆就笑嘻嘻地走了過來:“牟公子,您要點什麼?”牟道本想説隨便吧,忽覺這樣不妥,那太沒有學問,想當年李大白進酒店絕不會這麼沒見識,自己也得兩手,免得他們以為自己是個書呆子。古人的思想更舊,也絕不認為書呆子是好東西。
他搖頭擺肩沉了一下,笑道:“來一盤‘霸王別姬’,一碟‘相思淚’,一碗‘秋沙滾滾’,一尊‘湘子吹蕭’,酒要‘百迴腸’。”他自信要得有水平。
店老闆一驚,連忙吩咐人去做。
他淡然一笑,到
了一些鬱氣,這才有氣派。若是在何大海幾個王八蛋面前,自己也這般從容灑
,那才揚眉吐氣呢。可…
想到無惡不作的錦衣衞,想到那些受株連的道姑,他剛才的得意不見了,瞬即又唉聲嘆氣,彷彿心頭壓了一塊碩大無比的堅冰。
他的目光從飯店裏向外面的雪地,又
到一些人生的蒼冷。
他還要飛揚神思,酒菜端了上來。一股醉人的香氣直入他的肺腑。他的神為之一振,人生也好吧,先吃了再説。
當他把目光投到桌上,頓時頗不為然。
“霸王別姬”是道普通的菜,沒有做錯;可“相思淚”做成蓮子湯就不對了“秋沙滾滾”成滾開的小米粥更是大錯特錯;“湘子吹蕭”就別提了。
他一拍桌子剛要發火,忽地忍住了,自己鬥不過如虎似狼的錦衣衞,向窮苦的百姓發什麼威呢?那樣也太卑下了!他抬頭衝店老闆一笑:“老兄,喝一杯吧?”店老闆連忙搖頭:“您請用。”牟道不再客氣,吃喝起來。酒菜的味道不錯,他吃得開心。
幾杯酒下肚,他身子熱了,腦袋也熱了。
這時,一個少年走了進來c他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蕭灑靈秀,雙眸清光閃爍,膚白如玉,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少年。
牟道心中一動,盯着他不放,若能與他個朋友倒是有趣得緊。
少年坐到一張桌旁,美目亂掃,有些不安。忽地,他發現牟道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臉兒一紅。猶豫了一下,他站了起來,走到牟道的桌旁,輕聲問:“兄台,我可以坐在這兒嗎?”聲音柔和温潤,十分動聽。
牟道忙説:“可以呀。我能請你喝酒嗎?”少年雙頰又紅:“多謝兄台美意,我不會喝酒。”牟道笑道:“那吃一頓如何?”少年人點了點頭:“多謝兄台盛情。”牟道一揚手,叫道:“老闆,再來一盤‘桃園三結義’。”店老闆高亢地應了一聲。
少頃,店老闆上來菜筷。兩人謙讓了一下,吃了起來。
牟道覺得少年目中含憂,輕聲笑道:“你在找人嗎?”少年搖了搖頭:“我在找吃的。”一語驚人。
牟道一愣:“你在尋開心?”少年嘆道:“兄台,我沒有騙你,我的錢被人偷走了,只好想辦法混飯吃。”牟道盯了他一會兒,見他目光安祥,不象在撒謊,便笑道:“你家鄉何方?”少年怔了一下:“我現在隨師傅學藝,不知家鄉何處。我就住在城西的雞雲山上。”牟道“嗷”了一聲:“原來你是‘杏林三儒’的高足,真是幸會。”少年苦笑道:“我哪是什麼高足呀,是‘笨足’還差不多。”牟道淡然一笑:“雞雲山離這不過有十幾里路,你錢沒了為什麼不回去呢?”少年低下了頭,神也陰沉了:“我若回去説錢
丟了,師傅更罵我笨,他們才不管我呢。”牟道覺得稀奇:“這是為什麼?”少年説:“他們要鍛鍊我,這是規矩。並説‘一個人在江湖上都混不飽肚子,還練什麼武呢,乾脆做個乞丐算了’。”牟道“嗯”了一聲:“這麼説剛才你‘丟’的錢也不是你的?”少年臉一紅,眼角邊飄出幾絲愧意:“那錢是…我撿的。”牟道哈哈地笑起來:“好兄弟,你能搶錢在江湖上混的。本事已學到手了。恐怕這並非你師傅的本意,‘杏林三儒’可是大大地有名,你要在江湖上混得有聲有
還得動點別的腦筋。”
“那我動什麼腦筋呢?”
“這就是你師傅要你在江湖上歷煉的了。”少年人“咳”了一聲,面有難,他覺得又一個麻煩找上了他,真是多事之秋。但他的嘴邊馬上又浮起些淡淡的冷笑,似乎是自信,似乎是輕蔑,這都屬於未知領域。
牟道被他的神態逗樂了,輕笑起來。
這時,香味兒飄起,幾個男人走了進來。
牟道扭頭一看,見中間的男人頗有大家風度,兩道劍眉剛健有力,雙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特別強悍,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他的嘴缺少應有的英雄氣概——小。
他的左右是兩個青年。一個藍衣清秀,一個黃衫灑,都有些傲氣。
他們坐至桌旁,店老闆連忙過去招呼。少年人這時向牟道身邊一湊,小聲説:“我認得他們。那個中年人是崆峒派的掌門人劉奇,藍衣青年是他的兒子劉三笑,穿黃衫的是他的弟子丁小安,聽説劉三笑特有本事,見了漂亮的姑娘輕輕‘三笑’,就能把人給住。”牟道“咦”了一聲:“這本事倒不錯,他年紀輕輕的,跟準學的?難道有祖傳秘方?”少年人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問他好了。”牟道搖了搖頭。
劉奇掃視了一下週圍,忽道:“奇怪,怎麼不見人呢?”牟道瞅了他一眼,暗想這老傢伙胡説,人到處都有,何言不見?
丁小安説:“也許他們去了別處,好機會恐怕都不想放過的,雖然他們不該有非分之想。”劉三笑道:“這年月還講什麼‘非分’,我們説是我們的東西,誰信?到手才是真的。”劉奇點了點頭:“任風
這人十分難測,不知他要怎麼個傳法,若是以武論高低,那就難以估計誰能得到劍訣了。”劉三笑説:“多言無益,還是吃飯吧。”三個人於是低頭吃飯。
少年人這時小聲説:“兄台,你也會兩下子嗎?”牟道淡笑道:“我倒是希望那樣。”少年人嘆了一聲:“可惜我也不會。”牟道一怔:“你師傅什麼也沒教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