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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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髮散亂，和着血污糾結在臉上。可以看得出來，整個右臉是被熊掌撲過，留下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一片血模糊。從脖子以下，更是處處傷痕累累，衣袍早已被扯得殘破不堪，前的一道血口一直延伸到腹部，血不止。褲腿上則是混雜着泥污和血漬，什麼也看不清。

他整個人已昏死了過去，幾乎連呼都快沒有了。

她伸出手，指尖劇烈地顫抖，很輕很輕地俯下身子，撥開了覆在他左頰上的圬發，顯現出半邊清俊的臉來。

這是第一次，她那麼強烈地希望自己的嗅覺出了差錯，那麼希望混在血腥味中的那點微弱的氣息不是他的！

淮傷了他，誰傷了他！

琥珀像遭到電擊似的回手來，緊握成拳，兩眸着火似的映出極怒的兇光，前不由自主地上下起伏着，呼忽地急促起來。

“這是…”太子這才注意到琥珀的存在，驚豔的同時又想知道她與尉荀的關係。若非情到深處，又怎會有那樣的表情？

“是荀兒的妾室。”聞訊趕來的尉夫人雙眼濡濕紅腫，卻依然持有大家之風，端莊地立於門口。她身後的是尉成言與尉晴娟，雖然都是在擔心難過，但準也沒有在太子面前失態。

“是嗎？納妾了啊…”太子輕嘆，上前安琥珀，但當他走近她，快要碰到她時，她突然發狂似的將他一把推開。

“滾！”她不想看見這些骯髒的凡人！她好恨！恨他們害他重傷至此，恨自己無法保護好他。

“太子殿下！”侍衞忙上前扶他，一邊拔劍相向。

“慢。”他抬手製止“不可傷尉荀的家人。”

“可是她…”

“退下！有空拔劍還不如滾去催催太醫！快去！”

“嘶”的一聲，琥珀扯下身上的一塊長布.顫抖地按住尉荀的傷口，為他止血。祈雨的內月！開始發熱發燙，暖意通過她的手傳到尉荀的傷處，一點點地止住了血，而琥珀的臉卻越來越蒼白，她知道，這內丹便是她的命。她本不是凡人之身，有了這內丹才能讓她在凡間活下去。祈雨沒説全的，她都知道:用此來救人，無疑是真氣外，會元氣大傷。所謂的以病易病，以痛易痛，就是代人受過。當這內丹耗盡之時，也許就是地命亡之了。但她無法可想.現在，這是她惟—！能為他做的了。

沒關係的，只要能救他，別説是代他痛，即便是為他死，她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只要他可以不要這麼痛苦…淚水…顆顆地掉落下來，出了，又湧出來。她好痛好痛，全身都痛，看到這樣的他…

“御醫到了！讓開！讓開！”與此同時，琥珀也因體力透支而再次暈了過去。

誰也沒有發現，混亂中，尉成言的神有了一瞬的變化。…。。直到傍晚，尉行剛才從朝中行匆匆地趕了回來。

大廳裏氣氛一片凝重。

“荀兒…”尉行剛坐在主位上，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全無平的神采。他緊鎖着眉，良久，才又再發出了聲音，沉道:“還有救嗎？”這句話像把利劍，刺人了在座每個人心裏的痛處。尉夫人坐在他身旁，早已是泣不成聲了。那是她的心頭啊！為孃的，最怕見到這樣的事，那是比傷到自己還要痛苦哪！

“才不！”尉晴娟哭着站起來“二哥最了，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御醫説，命是保住了，可是…”尉成言一頓，黯下了臉，道“也許恢復不到以前了。”

“恢復不到以前是什麼意思？！”尉行剛拍桌而起。他對行事温的大兒子向來就沒什麼耐，更別提是現在這樣的狀況了，他是又急又怒又心痛，恨不能找處發的渠道。

“其一是腿上的傷，即使復原，可能也無法正常地行走了；其次是臉上，實在是傷得太重，恐怕…”思及一向高傲自負的弟弟竟一昔之間變成這樣，尉成言不也紅了眼眶。從小，尉荀樣樣都強過他，父親也明顯地偏愛弟弟，但那又有什麼關係y弟弟不僅是父親的驕傲，也是他最深的驕傲啊！他從來不曾埋怨，只是埋頭做自己的事，沉在佔董字畫的樂趣中。他只是偶爾也認為，尉荀心高氣傲，是需要栽點跟頭才能更經得起大風大。誰知，竟是一次幾乎萬劫不復的災難！

“不一定會那樣的！你少在那裏興災樂禍！”尉行剛遷怒地吼道“荀兒受傷你高興了是不？既便是他廢了我也不指望你！成天只會玩那些個沒用的東西！你哪抵得過荀兒的半頭髮！為什麼受傷的不是你？！”

“好了！別吵了！二哥還沒死呢廠尉晴娟哭喊着向外衝了出去。

尉成言臉一黯，默然地垂下了頭。早知道的，不是嗎？他在雙親，不，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完全不能與弟弟相比。還有那姑娘，也不會屬於他。

“秋蘭。”尉行剛斂了斂情緒，轉向子問道“剛剛在荀兒側房躺着的那女子是什麼人？”

“她…是荀兒心愛之人。”她啜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