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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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下官已命屬下放火燒堡,為了駙馬爺跟小王爺的安全着想,兩位還是趁早撤退的好。”苞着放聲朗笑,趾高氣昂,浮得要命的命令隨行士兵收兵,抬頭的步出瘡痍滿目的花廳。
“老狐狸。”咬牙低咒,司徒仲果真看到火苗四起,眉遽攏,他命其中兩名手下“拎”起掩月跟幻珠,捉她們上馬,策劃着安全徹離的路徑。
“掩月不走,掩月要跟爹孃在一起。”踢着腳,辛掩月雙眼哭腫得比核桃還大,不住的掙扎。
大男人手腳笨拙,本拿哭鬧不休、像跳蚤搬動個不停的辛掩月沒皮條,被踹到三腳,他終於發出求救的眼光給莊主,要他搞定這個小女孩。
“田大叔,掩月給我吧。”接過手,司徒文淵將辛掩月摟入懷裏,温柔地誘哄“掩月,今後就由司徒哥哥來照顧你、保護你,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放我下來,我要爹孃,不要你,你走開。”危機離去,辛掩月反而失了聰明,開始想到耍耍賴的跟他鬧子。
“月兒…”躲開飄散的火花,司徒文淵心疼她尚未及笄,就要失去父母親的疼愛。對她小小的任,也只有多加包含了。
“你不放我下來,我就再也不跟你講話,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壞人…”見他不為所動,辛掩月開始口不擇言,看得旁邊的護衞大搖其頭。
“少主,看來你這位未來的新娘很悍喔!不小心應付,當心被她爬到頭頂上,你可就慘了。”開口的是剛剛被辛掩月當球踢的田興。
“沒關係,我會把她訓練成大家閨秀,拔掉她所有的劣。”齒一笑,司徒文淵絲毫不介意他們的調侃,低頭俯視辛掩月,見她似乎哭累,闔眼睡去,心頭一暖,忍不住在她額際印下一吻。再抬頭,望向付於祝融,曾經風光一時的辛家堡,他承諾:今世只有辛掩月是他一生的羈絆,他的最愛,他終將保護她,直至生死相隔,地老天荒…
伸手撞了撞旁邊的莊主,護衞之首杜榮沒大沒小,不懷好意的調笑“莊主,看來咱們冰窖似的少主,很有你當年的風範!”跨上鐵騎,司徒仲的回答,只有一記苦笑。
“但願公主像我一樣,全心接納辛家孤女,小心疼惜才好。”
“爺是擔心…”看着司徒文淵坐上他的馬,再次接過暫放在田興懷裏的辛掩月,他知道堂堂駙馬爺,是在擔心什麼了。
持國公主肯定不贊成一名叛賊之女成為她的媳婦,跟皇族扯上關係。司徒文淵若想保護辛家唯一餘孽,可還有一場硬仗好打哩。
司徒仲想到家中“年紀一大把”卻還刁鑽難纏,令人又愛又氣的老婆,也不由得跟杜榮出如出一轍的可憐笑容。兒子啊兒子,你想保住老婆,就自求多福吧!
自以為報了一口怨氣的阮大正,大搖大擺的下山,以極英雄的姿態,準備給稍早對他通風報信藏匿於山底的黑市愛人,一個驚天大喜。
竇如苑見到他,果真如久別重逢般的投懷送抱。
埋在他懷的臉,瞄着四處百姓詫異、積忿的目光,她難掩心虛的低聲詢問:“事情辦妥了嗎?”
“是的,表妹。從今以後,咱倆便可雙宿雙飛,過着神仙般的生活。沒人可以再阻擋咱們,讓你受絲毫的委屈。辛鴻他終於自食惡果,葬身火海了。哈!哈!哈…”除去眼中釘,真可謂大快人心,值得犒賞隨行而來的劊子手,三天三夜大魚大也不為過。阮大正的語氣,有掩不住的得意。
聽着表兄擂鼓似的笑聲,她偷眼望向他肩後的沖天火焰,見火舌如神祉般張牙舞爪似是要飛撲下山來,抓她這辛家堡餘孽,竇如苑害怕得輕闔上眼,囁嚅不安地問:“飛兒跟初兒呢?我並沒有見到他們兄妹。表哥,你曾經答應過我,會先放他們下山,可是我在山腳下等了好久,都沒見到人,他們該不會被你的手下誤殺了吧?”
“怎麼可能?我答應你的事,曾幾何時失言過?如此不信任表哥的能力,真是該打。”阮大正避重就輕的安撫她,將她身形一轉,面對山巔的熊熊烈火,他不好奇:阿房宮連燒三個月,才滅掉秦皇嘔心瀝血的傑作,就不知這辛家堡,能能耐得幾天火燒。
“可是…”望着她霧氣濛濛的眼,他想到之前辛鴻若有所指的話,扳轉竇如苑的臉正視自己,他遲疑片刻後,終究還是問道:“表妹…你…是否有話瞞我,想對我坦白?”竇如苑對這乍然的詢問,嚇得大瞠其目。難道辛鴻對他吐了什麼?
她若有所懼,語無倫次的痹篇他質問的眼神,帶些哭意,嗚咽地問:“表哥為何如此問?你懷疑我什麼?”
“沒有。”摩娑着下顎,他走開兩步,直到背對她,才口氣道:“我聽辛鴻死前胡言亂語,説什麼我這次燒堡,報復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你可知他所指為何?”
“我…”竇如苑言又止的嘴,張了又闔。她再三面對山下人家,為辛家堡突遭橫禍打抱不平,蠢蠢動,似想衝向前來掐死她為後快,卻被侍衞槍桿後的嚴厲神情,嚇得渾身顫抖,不敢置喙。
偌大的壓力,壓得她不過氣來。終於,她扯動阮大正的衣袖,指向等候在旁的馬車,低聲哀求“咱們先上車,上路後,我自會解釋給你聽。”辛家堡千餘口命,除去被梧棲山莊莊主帶走的遺孤辛掩月,就只剩這當家主母竇如苑了。
也難怪堡下居民不給她好臉看。
單憑辛家在動盪時局給予的庇護、糧草,以及對平民百姓的照顧。發現她還活着…而且可能是唯一生還者,沒對她丟石頭雞蛋,已算是她的造化。明眼人,猜都猜得到,這血海深仇是出自於何人之手。
若沒人出賣辛鴻,固若金湯的辛家堡,何以能夠迅速瓦解?
又如果説生還者是出賣辛家的一大嫌犯,竇如苑屬當家主母,卻又能平安險,答案自是呼之出。
犯人是誰?連不識字的阿婆,都可以指認她…竇如苑,是僅有的犯人。
阮大正當然知道她在懼怕什麼。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他率先走向馬車跳上去,等着侍衞們端來台階,讓她上來。伸出手扶她進入車棚,不知的人,還真會誤解,這是何家老爺夫人,如此年歲,還能情深義重到這番田地,實在令人好生羨慕。
吩咐馬伕上路,他轉過身回到寬敞舒適的車內坐好,然後以極誘哄的口吻,温柔的問從一坐定,就將雙拳抵在膝頭,低垂頭顱不願抬頭的竇如苑。
“表妹,你到底瞞我什麼?就源源本本的説出來,別讓我一顆心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一樣,七上八下晃得不踏實!”微微抬起的下巴又飛快縮回去。竇如苑此刻可真具備嫺淑婦女所該有的温婉恭良,她柔順的要求他“要我説可以。
不過你得先答應我,無論我説什麼,你都會保證不動怒、不動氣才行。”
“咱們相聚才多少時辰,我怎麼捨得對你動怒?你就別多疑了。”阮大正的聲調,顯得十分容忍有耐心。
天下的女人均是一番德行。非逗得男人耐全失,才肯心甘情願的把藏在心裏的話説出來。罷了。誰教他割捨不下這個外型不變,卻還不失“魅力”的小表妹?就忍着點囉。
“我…叫你放過飛兒跟初兒,實在是因為,他們兩兄妹,有一個不是我跟辛鴻的親生子。”竇如苑一直攻於心計,她不不敢揣測待會兒她説出來的話,會造成什麼後果,所以這會兒,她是決計不肯抬頭正視他的。
她半眯的眼,瞪着微微晃動的茶几,低聲説道:“初兒是姑娘家,就算你放過她,少抄她一條命,皇上也不懼怕將來辛家餘孽會對朝廷不利。但是飛兒就不同了,他是辛家僅有的長子,若是放過他,陛下肯定不會善罷干休。聖駕怕的,自是待他成長,會替辛家報仇雪恨,對皇室造成威脅,非斬草除不可吧!明知如此,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網開一面,偷偷的放他逃…”竇如苑轉彎抹角的就是不肯講重點,阮大正聽她拉拉雜的扯上一堆,心吊得老高,聽到它怦怦地跳,差點就得腦衝血死翹翹。
忍上一刻鐘,他總算受不了的拉開窗簾透氣。
阮大正邊看向落西沉的景緻,邊打開羽扇無聊的煽動,等她講出真正的重點來。
“飛兒其實不是我跟他的兒子,而是我跟表哥唯一的愛情結晶。當年我就是因為珠胎暗結,你又遲遲不向爹爹提親,老人家為掩家醜,才答應姨父的要求,匆匆將我許配給他。想想鵬兒個軟弱,還真像小時候的你,還記得當年我們…”
“轟”地一聲,阮大正如雷灌頂的跌倒在車內,剛就口的茶水,除部分翻倒在身外,其餘的全自他口裏噴出來,他神極驚駭的瞪着她,久久説不出話來。
簾外的車伕對身後偶爾會傳來一些古怪的巨響,像是習以為常了,他吆喝一聲,停也沒想到要停下來的繼續趕路。
三步並兩步的爬過去攫住她的手,阮大正雙眼暴睜到幾乎凸出來,充滿着紅絲,他在顛簸中,抖着兩片,嘎聲質問她“你適才説什麼?再説一遍。”
“你要我重複哪一部分…表哥,你痛我了。”扭動掙扎着要掙他的桎梏,竇如苑有些懊惱的低首。
“你給我説清楚,辛鵬飛究竟是誰的骨?表妹,你要是不説實話,我…我會殺了你…”阮大正想都不敢想,他此次的報復行動,會親手扼殺掉阮家唯一骨血的生命。
抄家時,他曾命令手下,為免掛一漏萬,在下毒手之前,碰到男丁都得先問清對方的名字,以防辛家命脈逃,將來長大成人轉過頭來反咬他一口,報這血海深仇。甚至為了徹底執行表妹的願望,瞞着她,連她所生的一子一女都不放過,一心掛念着“斬草除”想給她一點驚喜。他料想她會有點埋怨,不過頂多只是可惜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子女,等到他們有了自己的小孩一切便會過去,誰知…誰知她居然隱瞞一手,沒在信中警告他,讓他心狠手辣到親自毀掉阮家的香火!
辛鴻若有所指的話,原來就是這個。難怪他死前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怨非怨。他早就知道他的子婚前便已不貞,才會對她百般冷落,勉強留下一女,便不願再與她同房。天哪!他究竟愛上一個什麼樣的蛇蠍婦人,讓她玩男人於股掌之上?
阮大正眼中的温暖盡失,竇如苑不由自主的把身體往馬車的一角挪動,她驚恐的低語“飛兒是我跟你所生的,表哥,難道你不相信我?你若不信,可以跟住在辛家堡山腳下的產婆打聽,當年的飛兒是足月出生的嬰兒,只是被我硬指稱為早產兒。”
“啪”巴掌聲,打斷竇如苑着慌的話尾。阮大正狂叫一聲,他瘋狂的臉猙獰,直直朝竇如苑近,嚇得她節節後退。
“表哥,你要做什麼?你別嚇我”
“我要做什麼?我想要掐死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咬牙切齒的説完,他真的把雙掌圈在她的頸項間,充血的眼,在最後用力的一剎那,對上她柔情似水的雙眸,面對促使兄弟鬩牆,不惜兵刃相向以致悲劇產生,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子…阮大正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他掀開車後竹簾,猛地抓起緊閉雙目的竇如苑往車外丟去,阮大正猝然淚如雨下的吼道:“車伕,趕路。給我加快速度上路”被馬車及侍衞遠遠拋在草地邊的人影,呻一聲,翻着白眼怨恨地看着遠去的車隊、快馬,沒多久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