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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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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都愁腸百轉的指柔,在天微微透亮時才小睡了一會兒,不多久便被傲霜給挖起來,而那個老是對她扔下一句話讓她在心底反覆想着的雲掠空,早就不在她的身邊了。

指柔神不濟地跟着傲霜來到鍛劍房,在她一踏進鍛劍房後,傲霜便將門窗全部都關上鎖緊,隔絕了外頭一早就落下的大雨雨聲,偌大的鍛劍房裏,除了熊熊的爐火燃薪時發出的聲響外,外頭的聲音和光線都無法透進來。

“傲霜,你不是説雲掠空叫我來這裏嗎?他人呢?”指柔在房裏遍找不到雲掠空的身影后,不解地回頭間。

“少爺今天到遠處去採石,在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傲霜走至劍架上取了一柄劍,神怪異地看着她“濯雨和輕煙也都下山辦事去了,現在這座宅子裏除了你我之外,沒有其它的人在。”指柔馬上明白了傲霜的不對勁之處,下意識地想要離開,但落了鎖的大門她怎麼也打不開口傲霜手裏拎着劍走至她的身後“不要想求援,不會有人聽見你的聲音的。”

“我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恨我?”指柔冷靜的轉身面對她,在她的眼底看見了深沉的恨意。

“你從我的身邊奪走了他。”想起指柔一整夜都睡在雲掠空的懷裏,傲霜就難以忍抑地握緊了劍。

指柔問得很無辜“我奪走了誰?”

“少爺。”

“我沒有。”她的眼眸動了動,在提到雲掠空時兩手忍不住糾絞着衣衫“我從沒想過要與任何人爭奪他。”傲霜憤恨地指控着“你本就不需要爭奪,你的出現即是一種掠奪!”

“掠奪者…”指柔的聲音啞澀得幾不可聞“是他。”

“是你!”傲霜被她委屈的樣子得更是火上心頭燒“我在他的身邊十多年了,論資格論樣貌我都比你強,你憑什麼得到的比我多?不要以為你能得到少爺,我不會把他讓給你!”指柔的邊泛着酸楚的笑“我從不敢‘以為’什麼。”在雲掠空的掌心裏,她能擁有什麼?她連想都不敢想。

“你聽清楚,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只要你別再糾纏着少爺。”

“我辦不到…”不肯放開她的人是雲掠空,即使她走、即使她逃,那召喚作雲掠空的男人都會把她找回他的掌心裏。

“我不許你辦不到,離他遠一點!”傲霜的劍尖旋即劃過她的衣領,尖鋭的劍鋒在她的頸間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犯了什麼罪?做錯了什麼?”指柔抹去頸問的血絲,清明冷靜的大眼直瞅着傲霜,不疾不徐地朝她一步步前進“為什麼要對我説這些?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傲霜手中的劍明顯地抖動着“我…”

“是不是因為…你嫉妒?”她的眼中帶着憐憫,同情着她也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小時候,孃親常在她的耳邊念着一個故事──情天是女媧補的,恨海是衞填的,情是世間最複雜難理的一種關係,它愈是拉扯糾纏,沾有情的人便愈是萬劫不復,可是人們偏偏又要受其引誘。

指柔覺眼眶裏那被雲掠空限制的淚水,漸漸不受她的控制,緩緩地淌進她的心底,似乎在控訴她為何也是受其引誘的其中一人,讓她失了心之後才知道後悔,後悔着自己為什麼也要掉入情天恨海里與他一塊兒糾纏。

“都是你!你破壞了一切…”傲霜扔去了手中的劍奮力揪緊她的肩大喊“把他還給我,他的心應該是我的!”指柔緩緩揚首,眼淚潸潸落下,全然不受控制。

“他沒有心,他一向都是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從頭至尾,我都只能照着他的擺佈想着、夢着、做着、走着,在他的眼裏,我什麼都不是…”那個闖進她心底深處的男人名叫雲掠空,掠空,就是掠奪一空,她的傷心史、心痛處,他從不屑一顧,只是命她不準想不準夢,而當她心中有着無限的悽愴,因他而翻騰輾轉不停時,他也不會讓她逃躲或是避開,只會強迫地要她接受他的一切。她早已不再是她,她只是一個附屬品罷了。偏偏她那顆早在第一眼就被他擄走的心又是如此的不爭氣,困住了她的腳步,也困苦了她自己。

“沒有心他會收留你?”傲霜的面龐變得扭曲猙獰,自袖中拿出一條由雲掠空身邊偷來的手絹“沒有心,他會珍藏着這個東西?”指柔訝然地眨着眼“那個是…”她被抬走的手絹?他不是説他早扔了嗎?

“他若對你無心,又怎會為你報風家被滅之仇?”傲霜僨聲指出另一個事實。

“他是為我而對雷霆他們…他對雷霆做了什麼?”指柔從沒有想過他那天見雷霆的原因。

“可不是?”傲霜猙獰地瞪向她“少爺已經多年不曾對人動手,而他居然會為了你而對朝中大吏大動干戈,還用陣法送走了神弓隊,你還敢説他沒有心?你敢説他不是為了你?”

“不可能…”指柔微弱地搖首“他怎麼會為我而那麼做?”那個什麼都不理會的雲掠空,怎麼可能把她看得如此重要?

“不可能?”傲霜的身子隱隱顫抖,聲音變得尖鋭而高拔“你早就用你的美把他玩在掌心之間,讓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還破天荒的為你廢了雷霆的一雙手,你説可不可能?”指柔雙手掩着,怔然凝視着傲霜手裏那條手絹,無法想象那個什麼事都不告訴她的雲掠空把她置在他心中的哪個地位。

他説過,她可能將會什麼都沒有,但是她有他。對於那個説自己非常自私的男人,肯讓她擁有他,這代表着什麼意義?他的心中,到底有沒有她的存在?

傲霜怒顫地看着指柔臉上忽悲怨喜的表情,握緊了手中的手絹,在指柔回過神來前快步走向爐火。

“不要!”指柔瞥見傲霜的行徑,着急的阻止傲霜將那訂情的手絹扔進火爐裏。

指柔的呼喊聲猶未落,忽地,悶熱不透風的房裏吹來一陣急風,將火爐裏的火花打得凌落四散、星火遍地,火勢也被這陣驟起的強風給次熄,使得室內在瞬間變得出暗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