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第三百二十一章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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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當局者金德勝是真的惱怒了，拍馬拍到馬腿上，“陸小東，你伶牙俐齒就了不得了嗎？不要以為有曾子祥撐，你就可以不把市紀委的人放在眼裏，俗話説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了。怎麼説我也是市委常委，對我這樣説話顛三倒四不要緊，可你要清楚，焦書記正在大家面前，你難道也敢不將焦書記放在眼裏嗎？”什麼叫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不是求饒嗎？焦天宇面無表情的揮手製止了金德勝。

而此時的陸小東，眼中一派不屑之，“金德勝，你還像個紀委書記嗎？現在叫囂着要尊敬領導了，早幹嘛去了，市長算不算領導，你們要工作，要初核問題，無可厚非，可是卻不按規章制度辦事，還就是因為你們本沒將市長這個領導放在眼裏，才會如此囂張，這麼大膽，在市政府門口公然攔截市長的專車，目無領導，囂張至極！你説是不是？”金德勝有些亂了分寸，大叫道:“你當着焦書記的面如此放肆，你…。”別説是放肆，放又如何？説話總得講理吧，做事總得講厚道吧？焦天宇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尊重也罷。陸小東在心裏腹誹了一遍，嘴角發出了冷笑，“金德勝，你不要跟我來這一套，拿着領導來壓我，我陸小東不信這個。目無領導，目無法紀，這幾個字怎麼説也該戴在市紀委頭才合適，我們市公安局是公正執法…”陸小東側頭看着焦天宇，“焦書記，您不會再受金德勝的蒙弊吧？要是再召開一個臨時常委會議批判我也沒關係，只要能拿出確鑿的證據就行。”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既然扯破了臉皮，陸小東也無所謂了，面對焦天宇都不怕，更不會怕這個市紀委書記了，該怎麼説就怎麼説。

陸小東之所以如此有膽氣，一方面自己好歹也是市委常委，政法機關有獨立執法的職能；另一方面則是得到了曾子祥的暗示，而且曾子祥已經前往省城，搬救兵去了，金德勝這個紀委書記恐怕當到頭了，陸小東與曾子祥是鐵桿陣營，他還真不把金德勝放在心上。

至於焦天宇這個市委書記，只要陸小東説得佔理，他站在面前又有何妨？不過焦天宇真是氣得差點暴走了，既氣金德勝辦事不靠譜，又恨陸小東站在曾子祥的陣營，敢跟自己這個市委書記叫板，甭提那份難受勁。

焦天宇面子掃地，自是受不了，“陸市長，難道你真不知道抓的幾人是市紀委的工作人員，要一意孤行嗎？”他的語氣很重，大含威脅之意！

陸小東做過幾個市的公安局長，哪會吃這一套，“焦書記難道知道他們的身份？是事先知道，讓他們去攔截市長的專車？還是事後，僅聽金德勝一面之詞，就斷定他們是市紀委人員呢？作為辦案機關，我這個公安局長也要當面向焦書記作一個調查瞭解，不知道行不行？”這與市紀委向市長進行調查瞭解有異曲同工之妙，焦天宇無論是之前知道，還是事後聽説，都足以讓人覺得市委書記做事不地道，對待事件不慎重，他都受不了各方的遣責。

陸小東之所以如此説，是他已經明白曾子祥的意思，那就是把事情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要讓越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市紀委就吃不了兜着走，因為這裏面的彎道，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正是有這多重原因，陸小東才能放開手腳，敞開嘴巴説，本不管市委書記在不在面前，怕個啊！

可惜，一向自大慣了的焦天宇，再加上對金德勝的輕信，因此他懶得去想陸小東為什麼敢這麼囂張的原因，有人敢對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無禮，那還了得，要是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今後真不知道盧原的人會怎麼看待市委書記的權威了。

同時，強行將人帶走，也能打擊曾子祥的威信，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壓服陸小東，先將那四人撈出去，然後還怕沒有呈述這件事情的理由嗎？

“陸小東同志，你真不放人？”焦天宇冷冷的道。

那份冷氣，在盧原市確實夠嚇人的了。

可是，今晚的陸小東，頭上早打上了雞血，亢奮得很，不僅當着他市委書記的面，指桑罵槐，説市紀委是知法犯法的部門，更是敢當面頂撞他這個市委書記，對這件事始終不鬆口，“如果焦書記説放就放，政法機關還辦什麼案，直接由您定別人的罪就行了。”焦天宇強自壓下心中的怒意，看了陸小東一眼，“陸小東同志，我聽説你們市公安局抓了四名假冒市紀委的人員，市紀委金德勝同志又報告正好有四位同志一直沒歸，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當面確認一下這幾人的身份，不就真相大白了嗎？”焦天宇的算盤打得好，先查看證件，確認身份，這個簡單！一切定然之後，你陸小東不得不放人。放了人，再慢慢收拾你這個政法委書記也不遲。

陸小東冷然一笑，他突然發現這個市委書記是不是自大慣了，簡直是白痴，不過他現在不能拒絕焦天宇的意見，畢竟，焦天宇是市委書記，如果拒絕讓市委書記確認的話，那就要授人以柄，這在任何層面都説不過去，橫着來也要有理才行，無理寸步難行的。

陸小東也清楚，這四人確實是紀委人員，並非假冒。

可想要將人強行帶走，這就不是市委書記一人説了算的事，要真讓他帶走了，還玩什麼，等着人家玩自己吧！陸小東打定主意，死也不會將這幾人給焦天宇，曾子祥還指望攔車之事做篇大文章呢。

陸小東想了想，悠然的點了下頭，然後掏出手機，給其中兩名副局長打了個電話，又輕聲對身邊的幾名心腹低語了一句，轉身拿了一包煙，這才對焦天宇道:“焦書記，先一支，咱們馬上去審訊室。”焦天宇擺了擺手，拒絕了陸小東的煙，自己從隨身口袋裏摸了一支出來，自己點上。

這一小小耽擱，兩個副局長趕到了，兩人其中之一是焦天宇的親信，還有一個則是陸小東的人，陸小東這麼安排是不想留下什麼話柄。

在陸小東的帶領下，焦天宇一行人與公安民警一道向着審訊室而去。

幾名守在審訊室外頭的警員開了鐵門，眾人進去，四名市紀委工作人員一看到焦天宇、金德勝過來，狂呼冤枉，“書記，市公安局的人有意責難，將我們在這兒關了兩天，不給吃不給喝，上個廁所都要費一番口舌，待我們啊！”這幾人在焦天宇的腦海裏都有印象，鐵定認識！

焦天宇眉頭大皺，臉鐵青，看了陸小東一言，“陸小東同志，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市紀委四位失蹤的同志為什麼會在你們市公安局的審訊室？這幾人是市紀委派去向曾市長詢問問題的同志，現在竟然被關在市公安局，別説他們不是犯人，就算是犯人，市公安局也不能待他們，更不能刑訊供！如果你的解釋不能令人滿意，市委有必要開展一個專項行動，專門針對公安系統進行整頓！”讓他找着理，大發了一通脾氣。

焦天宇的那名親信副局長趁機站了出來，“焦書記，市公安局大部分同志是好的，思想覺悟和專業素質都過得硬，有的只是個別人，個別現象！”他説話時眼睛看向陸小東以及另外一名副局長，不言而喻。

陸小東微微一笑，向地上一指，“焦書記，不知道你要什麼樣的解釋？牆角的那一堆飯盒是被什麼東西吃掉的，還有那扔在幾人身邊的雞蛋殼，是誰剝的？我們公安民警在辦公室吃的是方便麪，而我們讓犯人吃雞蛋，還待他們了？”焦天宇聞言一愣，看着牆腳的一堆飯盒和地上的許多雞蛋殼，臉青紫一片，他的那名親信副局長在旁邊訕訕笑着，似乎顯得有些尷尬。

“這四人現在確認是市紀委的工作人員，為什麼會呆在你們市局的審訊室裏，説是冒充的市紀委人員，真是荒唐。”焦天宇話鋒一轉，冷哼一聲，“請你給我如實回答！”陸小東冷然道:“我的回答是，如果這四人是市紀委的人，那也就是説市紀委確實派人私自攔截市長的車，對市長意圖不軌，我已經將這件事情上報省公安廳，省公安廳已經作出回應，很快就派人下來調查處理這起案子，誰是誰非，相信省廳會做主吧！”陸小東豁出去了！

只有如此，才能留下這些人，要知道他抗拒的可是市委書記。

這倒出乎焦天宇的意料，他一愣，陸小東竟然將這件事情上報了省公安廳，什麼意思？難道市公安局也想將這件事情無限擴大？這對市公安局有什麼好處，派人抓了市紀委的人員，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不是給曾子祥這個始作俑者埋下禍患嗎？

焦天宇有了這個認識，完全是將這件事放在行駛正確權力的前提下進行的考慮，可他沒有想過，這個前提本不存在，可惜他還渾然不知啊。

這就是當局者。

這也從一個側面表明，焦天宇過份沉醉於自己的絕對權威，信於自己對盧原固若金湯的絕對控制。他本沒看清，或者説是不想看到自己控制下的勢力出現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