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丈母孃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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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姬握了握躺在病牀上張昌的手説:“張叔叔好好養着，病來如山倒，病去如絲，看你這氣不錯的。過兩天就能出院的，把心放寬點。”張昌搖搖頭説:“不行啦，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今年是我的坎呢，剛好八十四了。”王姬笑笑説:“莫想那麼多，你這晚年很不錯的，什麼都趕上了，我爸爸文革結束，剛剛平反就走了，啥也沒落上的。”張昌微笑點點頭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哦。”王姬説:“你這可不是一般的有餘呢，你可是比一般人強得多呢。”就指着他女兒張元梅説:“你看張元梅多孝順，天天守在牀前，人圖個啥呢？不就圖個爬不動了有兒女在牀邊伺候。

張昌點頭説:“那是的，多虧了元梅了，這幾個月也夠磨她的了。”王姬説:“這説的哪裏話，自己的女兒嘛，應該的啊。好好養着，別的莫想，我媽就常説，多活一天就多賺一天。”張昌點點頭説:“是的是的。”王姬就説:“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張昌有些依依不捨，握緊王姬的手説:“給你媽媽帶個好，祝她身體強健，我們這一幫老戰友不多嘍。”指指女兒張元梅説:“替我送送王姬。”張元梅瞅瞅他爹，撇撇嘴説:“肯定要送送哦，我倆還是小學同學呢，這一晃有好多年沒見嘍。”就陪着王姬走出病房，説了些大家識朋友的近況，就説:“反正也沒得啥子事情，坐下來説會話唄。”就拉着王姬在走廊盡頭的條椅上坐下，就問:“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呢，你還記得那個叫王德銀的嗎？”王姬想了一會問:“是不是那個機關廚房裏王師傅的大兒子？”張元梅點頭説:“就是的，人家現在混的不得了哦，在山西一個地級市當副市長呢，還是常委，享受正廳級待遇呢。”王姬説:“那真的不錯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哦。”張元梅説:“不是啥子呢，你還記得他小時候鼻涕邋遢的，他爹也是見人就陪小心，咋就走了狗屎運呢？”頓頓又説:“他爹那時候就是個小巴結，見啥人説啥話，我們那個院子裏那麼多子弟，説天也沒想到輪到他兒子頭上哦。”王姬笑笑，不看了眼張元梅，雖然是小學同學，只從父母搬離機關大院，基本跟她沒有什麼來往，倒是雙方父母是戰友關係，一直保持着聯繫，所以偶爾聽到她的一些情況，只知道她結婚不到兩年就離婚了，一直過着單身的生活，見她這樣説人家王德銀，就知道她心裏有些不平，便安道:“世事難料哦，總是人家祖上積了陰德，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唄。”張元梅撇撇嘴巴説:“我可曉得他家的事情，我爸爸搞人事的，對他家那點事情清楚的很，祖上幾代都是窮的叮噹響，積啥子德呢？走狗屎運唄。”王姬笑笑想了想説:“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替人家高興唄。”張元梅見王姬不順着自己的杆子爬，就換了個口氣説:“不過這個王德銀還不錯，上回回來探親，我們幾個同學聚了一下，沒有什麼架子，買單花費都是他出的。”王姬笑笑説:“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嘛，情還是有點的。”張元梅説:“他要是敢在我們面前拽我非罵死他不可。”又問:“你現在咋樣呢？”王姬説:“我明年十月份退休的。”張元梅想了想説:“哦，對了，你比我小半歲呢，我明年四月份退。”又問:“姑娘工作咋樣？有男朋友沒？”王姬説:“還在北京呢，準備年底結婚的。”張元梅説:“那還不錯哦，男朋友是哪的？”王姬説:“是個瑞士人。”張元梅瞅了一眼王姬重複道:“瑞士人？幹啥的？”王姬説:“家族是做鐘錶的。”張元梅追問道:“咋認識的？”王姬説:“這孩子來北京開會，我女兒參與會談就認識了唄。”張元梅想了想説:“這涉外婚姻騙局很多的呢，靠譜不靠譜啊？莫上當了哦。”王姬説:“雙方家長都見過面了，看着還行。”張元梅説:“不能看着行就行啊。”王姬説:“這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我們的意見只是個參考。”王姬想了想説:“不過，也確實有些問題，文化背景不一樣，差異蠻大的。第一回在北京見面她爸爸説請他吃個飯，要是中國孩子肯定會客氣一番，他倒是乾脆的就答應了。”張元梅瞥了王姬一眼説:“你們請啥子請啊，你們去了他應該全程招待才行的，我這麼大個姑娘嫁給你了，招待岳父母不是應該的嘛。”話鋒一轉説:“實在不行就拉倒算了，別冒那個風險了。”王姬笑笑，就問:“你姑娘現在咋樣呢？”張元梅説:“前年研究生畢業了，在省藥檢所工作呢。”王姬説:“那真的不錯呢。對象是哪的？”張元梅説:“是她的同學，在神龍公司工作，去年就説要結婚，我沒同意呢，我要求他考公務員，這年頭不進入官員隊伍有啥子前途，説句不好聽的，辛辛苦苦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咋能窩到企業裏面呢？”王姬説:“現在國考是千人搶走獨木橋呢，很難的。”張元梅説:“就是因為難含金量才高呢，必須要考，考上了就拿結婚證。”王姬説:“也別太孩子了，我的態度是由孩子自己拿主意，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的意見只供她參考。”張元梅搖搖頭説:“那不行，婚姻對女人來説是第二次命運的選擇，能不慎重嗎？我定的有硬指標，考上公務員還要買房子才行，缺一不可的。”王姬笑笑説:“你這丈母孃夠狠的。”張元梅睜大眼睛看着王姬説:“不狠不行啊。這孩子剛剛踏入社會啥也不懂，男孩子幾句花言巧語就給騙了，我們做父母的要好好把關呢。”王姬説:“那倒是的，不過還是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見。”張元梅瞅瞅王姬，覺得這個同學有點不可理喻，就説:“我還是勸你好好替孩子把把關，自己辛辛苦苦養了個女兒，嫁那麼遠幹啥？划不來的很哦，以後有個病有個災的誰來照顧你？”王姬看出來張元梅心態不好，就不想再聊下去，站起來説:“好啦，下次我再過來，還有點事情，告辭了。”張元梅説:“看你慌個啥子，難得見回面，説走就走啊。”王姬説:“跟朋友約好了的。”張元梅就握住王姬的手説:“那下回再聊吧。”便放低聲音説:“我女婿這回考公務員，我找了王德銀，想請他給有關方面打個招呼，等結婚的時候請你來捧場哦。”王姬説:“先祝賀你了，到時候一定來喝喜酒的。”揮揮手走了。

2013年12月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