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盒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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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一盒胭脂謝謝心愛の玲瓏,馨月-karen,沐水遊三位親的打賞,o(n_n)o~——*——*——*——*——*——*——*——*——*——*——*——夏瑞蓓難得的對夏瑞熙的話深有同,温順地靠在夏瑞熙的肩上:“二姐,你説爹爹能想到辦法嗎?我不想嫁進孫家,也不想和你一輩子都守在家裏。”説着眼裏又含了淚。
難得她説了句像樣的話,夏瑞熙無言地擁緊了她,雖然這樣的夏瑞蓓更温順聽話一些,不過夏瑞熙倒寧願她一如既往的張牙舞爪。從前,她二人就算是吵個天翻地覆也是吵完就算了,沒那麼多需要左思右想,擔憂難過的。現在就算是想吵,也沒有那個力氣吵。
丫頭們見主子心情不好,自然也就不敢太高興,只能偷偷地往外瞟街上的熱鬧,卻是不敢再出笑容來了。沉悶中,馬車駛過一條長長的青石路面,停在了巷子深處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門前。
院子不起眼,門口卻站了一大堆衣着整潔的男女老少。這羣人神態恭謹,在一個穿着綢袍的瘦子帶領下齊齊行禮,聲音洪亮地歡主人的到來。夏老爺勉強壓下心中的煩躁,温和地和每一個僕從打招呼,特別是對那瘦子特別的和善。那瘦子殷勤地親牽了夏老爺的馬,指揮着人拆下門檻,引着夏瑞熙姐妹二人的車進了院子,笑嘻嘻地不時低聲和夏老爺説上幾句,聲音太低,夏瑞熙豎起了耳朵也聽不清半分。
夏瑞熙在二門下了馬車,她才發現這座院子非但外表不起眼,內裏也不起眼,沒有什麼奇石花卉,只有些尋常樹木花草罷了,屋裏的陳設也是勉強過得去而已。夏瑞蓓更是失望萬分:“爹爹,怎麼這裏還不如咱們家裏好?”她估摸着,京城裏的產業就算是不能超過西京城裏的夏府,也應該差不到哪裏去才是,誰想竟然如此簡陋。
夏老爺輕嘆口氣:“我們又不。常住在這裏,過得去就行了。這京裏物價高,什麼都要比西京貴許多。你別小看這院子,盤下它的銀子已是足夠在西京城裏買一大座院子了。”西京城是祖業,又是一家老小經常住的地方,就是豪華些,緻些,也沒人會説什麼。可這裏不同,天子腳下,貴人多如牛,像夏家這樣的富有卻沒什麼權勢的人家自然要低調,越是不起眼越是好。
夏瑞蓓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她不。明白夏老爺的真實目的:“就算如此,您經常往這京裏來,一年中怎麼也會在這裏住上一兩個月的,何必委屈您呀?賺錢幹嘛的?不就是拿來用的嗎?咱們家又不是住不起好院子。”她這也是孝順之意,夏老爺笑。笑:“這樣已經足夠。這裏貴人多如天上的雲彩,咱們家那幾個小錢是遠遠不夠和人家比的。你姐妹二人若是覺得用具不滿意,讓夏玉去換了用慣的就是。”夏瑞熙知道槍打出頭鳥的説法,夏老爺如此謹慎。小心是好事,自然點頭稱是。夏瑞蓓卻是説:“爹爹,既然咱們家銀子不夠用,這京城裏的物價又高,那幹嘛養這麼多人?咱們人少,不常住這兒,這次又帶來這麼多人,院子也不大,事兒不多,豈不是費麼?”意思是吃閒飯的人太多。
此言一出,院子裏的僕人皆都驚疑不定,偷偷看向。這位從未見面,看上去尚還年幼的三小姐,不知他們是什麼地方讓這位主子看不順眼了,居然剛下馬車就要裁減僕從。那穿綢衣的瘦子更是飛快地掃了她一眼,迅速又垂下了眼睛。
這丫頭可真是腦子裏缺弦,一來就得罪了這。裏所有的人。夏老爺低斥:“你懂什麼?這京裏不同其他地方,需要辦事的地方多了去,自然人也要多些,他們可沒吃閒飯的。”他養的這些人都有大用,雖是奴僕,卻是和京中有權勢的各府裏的奴僕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不要小瞧這些奴僕,有事的時候,那就是一張看不見的龐大的關係網。那些臨時削尖了腦袋花大錢和這些府裏扯上的關係,哪裏會有這樣長期保持聯繫的關係來得平穩上手可靠?
夏瑞蓓還要再。説,被夏瑞熙拉了過去:“走,趁着天還早,咱們去看看房裏有什麼需要添的,也好讓人早些去辦妥當了。”夏老爺指了指身邊那穿綢衣的瘦子:“這便是京中的夏玉夏總管,你們有事只管找他就是。”那瘦子笑嘻嘻地上前給姐妹二人行禮:“小的夏玉見過二位小姐。小姐們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讓人和小的説一聲兒就是。”夏瑞熙見着夏老爺對他多有器重,又想到能常駐京城獨擋一面的人自然都是八面玲瓏,不同尋常的,還是客氣點兒的好。便笑嘻嘻地對夏玉欠了欠身:“有勞大總管,大總管辛苦了。”夏瑞蓓只是扯扯嘴角點點頭就把身子側向一邊。
夏玉誇張地叫起來:“老爺一家人都如此平易近人,不嫌棄咱們下人。有這樣的主家真是小人們三世修來的福氣呢。”到底是做大總管的人,一句話就把夏家所有人都給捧進去了,而且捧得恰到好處。就是夏瑞蓓也不由得微笑起來,連帶着看這個瘦子也順眼多了。
夏玉先把主子們的給捋順了,才笑嘻嘻地説:“主子們趕路辛苦了,廚房裏已是準備好了午飯。主子們是先吃飯再梳洗呢,還是梳洗了再吃?小的好去安排。”夏老爺道:“時間不多,先吃完飯再安頓吧。”待午飯擺上來,看了那些菜式,夏瑞熙越發對這位夏玉夏總管另眼相看。那菜餚香味俱全,葷素搭配得當也就不提,既包涵了京城的特菜,又有西京的風味菜,還全都是他們父女三人最愛吃的。夏玉跟着夏老爺的時間長,清楚夏老爺的喜好不奇怪,難得的是也對這素未謀面的姐妹二人的喜好一清二楚,單憑這份心思,他不穩坐這個京城大總管的位子都難。
夏老爺無心用飯,只是急匆匆地扒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碗,邊吩咐夏金服侍他換洗,去取拜帖,邊對夏瑞熙姐妹道:“晚些你二人自吃晚飯,不必等我,我有事出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夏瑞熙知道他肯定是為了那頭炷香的事情要去求人,不由有些心疼:“爹爹,你不休息會兒麼?這騎了半的馬也累了,你好歹也先喝點熱茶,歇會兒啊?”夏老爺搖頭:“不必了,去求人辦事,這會兒已是晚了。還不知能不能找着人家呢,得去守着。”説着急匆匆地去了,夏玉領來一個唐婆子負責姐妹二人的起居飲食所需,也告了退,跟着夏老爺出門去。
夏瑞熙覺得喉嚨裏沉甸甸地堵着一大塊,什麼都吃不下去,只看着一桌子美食發呆。
丫頭們收拾好了屋子,過來請小姐們去歇息。夏瑞蓓對屋子裏的陳設統統都不滿意,讓唐婆子在天黑以前把屋裏的帳幔、被褥、墊子、花瓶等等統統換掉。唐婆子笑着應了,下來又向燕兒仔細詢問夏瑞蓓的喜好,問完燕兒,又往夏瑞熙的房裏去,一個小丫頭跑來道:“唐嬤嬤,二小姐剛睡了。”唐婆子一時犯了難,她這是第一次和夏瑞熙打道,自是不敢去吵夏瑞熙。想先換三小姐的吧,又怕不換二小姐的要得罪人,想自作主張去買了來,更怕主子不喜歡,嫌她花錢不討好。正在為難,見婉兒從旁邊經過,忙喚住婉兒陪笑道:“婉兒姑娘,二小姐需要些什麼,告訴老婆子,老婆子好一併去置辦了來呀?”婉兒本想喊唐婆子也把夏瑞熙房裏的東西全都換了,轉念一想,自作主張只怕會引起夏瑞熙的反。她如今是寧可什麼都不做也不願意再讓夏瑞熙討厭她了,便笑道:“你自家去問二小姐啊?這樣也顯得你上心不是?”唐婆子眼睛閃了閃,低聲道:“二小姐不是剛睡了麼?我不敢去吵她呀。又聽説二小姐的脾氣不大好,不好伺候,老爺又特別寵的,特特先來向你取經呢。”看不起二小姐,就是看不起自家,這點自覺婉兒還是有的,便冷笑道:“你聽誰説的?人才從西京來,你們就知道了?我們小姐温柔賢淑,知書達禮,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問得三小姐就問不得二小姐?難怪府裏有人説你們京裏的人看不起我們西京府裏的人呢,原來是真的,我們小姐需要什麼,等晚上老爺回來再和老爺説就是,不忙,你自去忙三小姐的東西啊,不要讓三小姐等急了。”説完轉身就走。
“啊喲,瞧我這張臭嘴。”唐婆子忙一把拉住她,陪笑道:“姑,你真是嚇死我了。我不就是那麼一説麼?你還當真了?咱們當差都不容易,誰不想討主子喜歡呀?你們那位都喜歡些什麼呀?”説着往婉兒手裏了點東西,“一點小玩意兒,姑娘笑納啊?”婉兒一瞧,一個緻的盒子帶着股子好聞的香味兒,打開一看,裏面的胭脂澤純正,細膩香甜,不由笑笑:“原來是雅芳齋的胭脂,你可真是大手筆呢。”心裏卻在暗自嘀咕,這京裏的人就是不一樣,這樣一個邋遢婆子居然出手就是雅芳齋的東西,這玩意兒雖是一般的,比不上小姐們用的高檔,但也夠她一個月的月錢。
唐婆子笑得見眉不見眼:“姑娘真是有眼力。”婉兒倨傲地一笑:“我跟着小姐這麼多年,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不是?”
“那是,姑娘見識廣。”唐婆子吹捧了兩句,轉向正題:“那二小姐那兒?”
“你求錯人了。”婉兒把胭脂回唐婆子手裏,指指遠處低頭收箱籠的純兒:“看見沒有,那才是二小姐面前的紅人兒,你得去求她,明白嗎?”唐婆子原本瞧着婉兒的氣度打扮遠遠勝過純兒許多,年齡也要大些,所以才想當然的認為她是大丫頭,誰知竟然看走了眼。不由暗罵自己不長眼,那東西卻不好拿回來,乾笑兩聲又回去:“老婆子孝敬姑娘的,哪有拿回來的道理?”婉兒笑得温婉,到底還是沒要她的東西:“咱們都是當差的人,都不容易,我明白你的心意就是了。這東西價值不菲,你還是拿去給純兒做正事要緊。”説完笑着走了,走到不遠處,見四處裏無人注意她,便迅速找了個隱蔽處藏起來往回看。
只見唐婆子猶豫了一下,向純兒走去,低聲笑道:“純兒姑娘好啊!”純兒聞聲回頭,不認識,卻還是燦然一笑,福了福:“嬤嬤有事麼?”唐婆子親熱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誇道:“姑娘生的好相貌,最難得小小年紀如此能幹謙虛,一路車馬勞頓,也不歇息,只忙着收拾東西。難怪小姐喜歡,老婆子見了,更是喜歡佩服得很。”何曾有人如此誇讚吹捧過純兒?純兒被誇得害羞,低了頭:“嬤嬤謬讚,伺候主子是純兒的本分。”唐婆子又表達了一番對二小姐的敬意,問:“二小姐需要些什麼,告訴老婆子,老婆子也好早些去準備了來。”純兒搖頭:“二小姐現在睡了。”夏瑞熙心情不好,一回到房中洗漱之後就躺倒了,吩咐過不許人打攪的。
“所以才請姑娘把關啊?”唐婆子取了那胭脂往純兒手裏,純兒哪裏見過這種陣勢,漲紅了臉拼命搖手不肯要:“不行,這事兒得問過姑娘的意思才能去做的。嬤嬤先去準備三小姐的就是了,二小姐斷不會有什麼想法。”唐婆子不依,硬往她手裏:“姑娘可是瞧不起老婆子?等小姐醒了,還要請姑娘替老婆子美言幾句呢。”
“我不是…”
“不是就收下,否則就是瞧不起老婆子,就是不肯幫老婆子在小姐面前美言,咱們是一家人,説不定哪還會求着彼此呢。”唐婆子不由分手把胭脂往純兒手裏一,一溜煙走了,任由純兒喊也不回頭。
純兒無奈只得將那胭脂收下。婉兒見純兒站在院子裏研究那胭脂,輕輕一笑,轉身回去了。
純兒收拾完箱籠,見夏瑞熙還沒醒,自己又灰頭土臉地,便請婉兒守着夏瑞熙,她自去洗了個澡。待她回來,夏瑞熙已是醒了。
婉兒一邊給夏瑞熙梳頭,一邊低聲講這京裏如何,如何。見純兒進來,望着她詭異一笑,取了一支鑲紅珊瑚簪子給夏瑞熙戴上,左右端詳一番,誇道:“小姐戴什麼都好看。”夏瑞熙點點頭,淡淡瞟了純兒一眼:“你二人累了一天,去歇會兒,晚飯時候再過來伺候。”婉兒帶着滿足的微笑告退。純兒地覺得氣氛有些不一般,站在一旁不肯走:“小姐,奴婢不累,奴婢有事要稟報小姐。”夏瑞熙取了一本書翻着:“你説。”純兒忙把唐婆子的事兒回稟了,道:“奴婢沒有讓她換東西,只是説要等小姐醒來問過小姐的意思才能定下來。她就把這個給奴婢。”她把那盒胭脂雙手遞上:“奴婢不敢要,可唐婆子説奴婢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她,扔在奴婢懷裏就去了,奴婢沒法子只得收了,現在給小姐。”夏瑞熙瞟了那盒胭脂一眼,不以為然:“她給你的,你自收下就是。沒事就去歇着吧。”這事兒她一醒來就聽婉兒説了,婉兒自是不含好意,可她聽着偏覺有趣。這京裏和西京果然不一樣,就是奴婢之間,也互相行賄的,還如此大手筆,看來京裏這些下人不是一般的富,也不是一般的怪。
純兒嚇了一跳,以為夏瑞熙這是在怪罪她,“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奴婢不該收她的東西,奴婢這就拿去還她。”夏瑞熙只得放下書:“你起來,東西收下就收下了,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這會兒拿去還她,豈不是要得罪她嗎?反正是她自己送你的,拿着用就是,左右你也沒用過這種好東西。”
“小姐,奴婢先前就不該收她東西的。”純兒越發聽岔了去,主子這是在怪罪她沒辦好事情,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真是個笨丫頭,夏瑞熙嘆口氣,拉她起來:“純兒,她送你東西是想求你什麼?求你幫她説好話是不是?你可做了?”
“奴婢沒有。”
“那不就結了?這種情況呢,人家一定要送你東西,你不肯收,就會得罪人,今後要讓她們做什麼事她們嘴上不説,卻是會暗地裏讓你不舒坦。你雖是收了,卻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也沒有隱瞞我,這不算不忠。”純兒站在原地想了半晌,笑嘻嘻地拿了那盒胭脂:“奴婢明白了,謝小姐的賞。”她收了稟報過夏瑞熙就不算錯,可若是隱瞞了,就是錯,所以要謝夏瑞熙的賞,而不是謝別人送她東西。
夏瑞熙自然聽懂了純兒的意思,真是孺子可教。
純兒回到房中,拿出胭脂心滿意足地對着鏡子比劃一番。婉兒立在窗前酸溜溜地説:“你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這麼貴的東西也有人送你。”早知道如此,她就先笑納了。
純兒笑道:“婉兒姐,我們一起用啊?”婉兒撇撇嘴:“我不要,人家送你的就是你的。”卻站着不走。
純兒去扯了她過來:“你待我這麼好,咱們一起用。”説着用簪子挑了些抹在婉兒上,暈開以後,讚道:“好看啊。”婉兒心疼地道:“死丫頭,這貴着呢,幹嘛挑這麼多?夠用兩次了。”又説:“你這丫頭良心還不壞。”二人正在笑鬧,一個小丫頭急匆匆來敲門:“二位姐姐,京裏的姑太太來看小姐,小姐讓你們快去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