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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洋河絞肉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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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照在人們的身上,投出淡淡的,扭曲的影子,整個洋河北岸,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沉默中。

蔣百里指揮着學生軍佈置好火炮陣地後,就來到了前沿的戰壕中,這些匆忙挖出來的戰壕向東西方向延伸着,兩道主戰壕之間是一些挖的很淺的通壕,新軍的兄弟們默默的揮舞着手裏的工兵鏟,偶爾有人低聲嘀咕着“從騎兵到步兵”之類的廢話,惹來旁邊人的譏笑。

木樁被埋在了陣地最靠前的位置上,帶刺的鐵絲網終於在半夜送到了陣地,人們將它們纏繞在木樁上,藉着月努力的工作着。

對面的河岸不時響起一陣機關槍的嘶鳴。白的光帶拖着長長的尾巴從河的那邊飛到這邊,飛濺的泥土帶着土腥味,這個夏夜,月朗星稀。

晚飯是充足的,飯菜的香味沿着河風在空氣中瀰漫着,原本就飢腸轆轆的人們更覺得飯菜是如此香甜,很多潰敗下來的清軍已經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他們幾乎是用搶的速度在比拼着。蔣百里沿着最前沿的戰壕巡視着,看到吃飽後的人們東倒西歪的靠在戰壕的土牆休息,他微微的笑了。

“這裏要加固。”他簡短的下着命令,帶着挑剔的眼光看着陣地。

“那邊的火力要加強,這裏要作為重點防禦。”後半夜的時候,隔河對峙的雙方似乎都到了疲倦,槍聲沒有了,只有湍急的水聲在靜寂的夜裏嘩啦嘩啦的着。處於河南岸的聯軍沒有觀察到水面的細微變化,更沒有看到夜下一羣黑影在河堤上忙碌着,他們挖開略高於地平面的河堤,向自己的陣地前方那片窪地放水,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將掘開的口子堵上。

薄薄的晨霧籠罩在洋河兩岸,濕的空氣中帶着股微微的腥味,是土腥味,還是血腥味?乃木沒有去想,他站在臨時設置的指揮所裏平靜的注視着對岸,那道河堤之後,一片小小的樹林之前,他知道,林雲在等待着自己的進攻,而他,絲毫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在他看來,只要登上對面的河岸,清軍還是會向以前一樣四散潰逃,這樣的場面他見的太多了…除了攻擊聶士成的部隊和攻打北京城。

這支三萬多人的部隊大部分是由本兵組成的,其中的少量部隊是意大利軍隊和一些美國兵。

中午時分,第一批准備渡河發起進攻的部隊正坐在幾十條大小船隻和一些木筏上等待着,這些木船和木筏是乃木緊急從後方徵調過來的,本來按他的意思,搭個浮橋更為便利,可惜林雲讓他的計劃落了空了…在他快要修好浮橋時,幾發早已計算確的炮彈便將他辛苦搭建的浮橋炸成了碎片。

“狡猾的支那人…。”乃木希典面無表情的看着浮橋劃為碎片,他輕輕的揮動指揮刀。

“該讓這些不知死活的支那人看看我們大炮的威力了。”當第一發炮彈落在北岸的陣地上時,蔣百里正趴在戰壕前仔細的觀察着軍的動靜,猛烈的炮火將陣地前的鐵絲網炸的歪七扭八。他猛的翻身跳到戰壕裏,身邊的兄弟一把拉住了他。

“別怕,小鬼子的炮不咋地,當年俺在朝鮮的時候,沒少見過!”

“您還在朝鮮打過?”蔣百里認出他是聶士成的部下,一邊將望遠鏡收好,一邊在炮彈爆炸的空隙聲中問道。

“那是,當年…呸,”他吐了口嘴裏的沙土“當年林大帥在朝鮮打小鬼子的時候,俺也是奮勇當先啊!”蔣百里將鋼盔戴好,正要在説什麼,忽然覺一陣嘶嘶聲從身後近,然後是令人厭惡的爆裂聲和隆隆的轟鳴,於是連忙撲倒在地,在他低下頭的一瞬間,火光在前方十多米處衝上了天空,隨着而來的是一股灼熱的氣和從空中落下的碎石泥沙。

沒等人們從這一輪炮火的襲擊中抬起頭來,更加猛烈的炮擊又開始了,陣地的後的小樹林被炸的枝杈橫飛,有那麼幾棵樹幹脆被連拔起飛向空中,然後被肢解的四分五裂,炮彈四處飛躥,帶起恐怖的嘶鳴,就向爐子上燒開的茶水壺,非常密集。

“我説,小鬼子有長進了!”那個老兵眼熱的看着蔣百里頭上戴着的鋼盔“這玩意兒不錯,比我這布帽子好多了!”

“趴下!”蔣百里扭頭看到有些士兵正在戰壕中搖晃着想站起來“繼續隱蔽!”他的聲音迴響在一片可怕的寂靜中,間或能聽到陣地前木樁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緊接着,那種悉的聲音又一次將人們的耳膜震的生疼。從炮彈炸出的煙塵和硝煙中望去,整個陣地彷彿一片澎湃的海洋,又象是巨人跳動着的心臟,到處瀰漫着嗆人的味道,這煙霧刺着人的眼睛,不過那種天崩地裂的覺緊緊的抓住了人們的心,泥沙象傾盆大雨一樣撲簌撲簌的到處灑落。

蔣百里覺得自己的衣袖被什麼東西劃裂了,胳膊也覺得被刀紮了似的疼痛,他的頭頂彈片橫飛,不時有石塊之類的東西砸在他的鋼盔上當當做響。他捏緊了拳頭,在心中默默的計算着聯軍炮火的間隙以及炮彈覆蓋的面積,就在他仔細的聽着炮彈出膛呼嘯着落地然後爆炸的聲音來計算對方炮兵陣地的位置時,忽然覺腦袋嗡的一聲被什麼東西狠狠打了一下,眼前有些發黑,跟着覺身體在旋轉…彷彿自己趴在一艘在海中顛簸的小船上似的。

他盡力鎮定下來,強迫自己去想剛才被打算的計算,同時腦子裏又不斷的重複着一句話,一定要保持清醒!鋼盔被飛的彈片狠狠的砸了一下,在表面留下一個深深的劃痕,還好沒有戳穿。他擦掉眼裏的泥沙,隱隱約約看到身邊不遠處的戰壕被炸塌了,一雙穿着布鞋的腳還在泥土下面。

幾個士兵撲過去拔拉着浮土,很快,將埋在下面的人連拉帶拽的了出來。可是他早已經死了,也許,被埋在下面之前就死了。

蔣百里擦着嘴角的泥沙,默默的看着,他的心裏仍然繼續着剛才沒有算完的公式。

那個之前説話的老兵斜靠在戰壕的前壁下,樣子很疲倦,還有些煩躁,看來他對東洋鬼子的火力如此之猛有些低估了。他的額頭被彈片擦傷了一道,好在不是很嚴重,他也任由傷口緩慢的往外滲着血絲,之前出來的血凝固成黑的小塊,在滿是泥土的臉上倒也不怎麼顯眼。

炮聲很突然的停止了,蔣百里猛的站起來,身體卻不聽話的晃了晃,他連忙扶住了戰壕的前壁,將望遠鏡了出來,然後爬到了高處,舉起望遠鏡向河堤上看去“他們,過河了。”平靜的説完這句話後,他用手背抬了抬額前的鋼盔帽檐“全體!準備!”命令象石子投入水中後起的漣漪般一圈圈的傳遞了出去。

新軍的兄弟們依然是在陣地的最前沿,這是主力一營和二營的防禦地段,他們靜靜的伏在被炮火摧殘後的戰壕裏,等待着軍從那道低矮的河堤後面頭。聶士成的武毅軍殘部被蔣百里混編在其中…這三千多人有一半都參加過朝鮮陸戰,對林雲很是敬佩,加上主帥聶士成戰死,人人心裏都懷着悲憤之情,所以他們的戰鬥慾望也非常強烈,而且他們也算是清軍中為數不多的幾支新式陸軍之一,戰鬥力相當強悍。

當第一個軍小心翼翼的跳下船爬過河堤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