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夜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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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長遠是被凍醒的,醒來的時候他隱約記得自己是在家裏,確切的説,是在自己的公寓裏和幾個哥們喝酒來着,至於怎麼醉了又睡了,在此刻頭疼裂的時候,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的。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不對了,伸出手來四下一摸,頓時讓他的酒意又醒了幾分,觸手可及的是濕的薄布,裹在身上絲毫沒有熱氣,黑暗的房間裏居然有陣冷風颳過,他定了定神,眯起眼睛四下打量,這一看不打緊,徹底的把他那一點點殘存的糊嚇到了九宵雲外。
這哪兒是自己那個温暖而又雜亂的小屋?分明就是個茅草房嘛,自己躺在掛着破爛蚊帳的破爛牀上,透過屋頂的破,天上的寒星點點爍爍,一陣夜風吹過,屋頂的茅草隨風搖擺,更有一些翻滾着飛向黑暗之中。方長遠石化了半晌,終於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然後頹然躺回了牀上,一時間各種紛亂古怪的念頭湧入腦海。比起身體所受的寒冷,他更無法接受的是自己怎麼會一夢之間就落到這個鬼地方?
“哥,你醒了?”一個稚的聲音把方長遠的思緒從雜亂的猜想拉回了現實,他坐起身才看到,旁邊站着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舉着盞黑忽忽的油燈,一臉驚喜的看着自己。
這個小姑娘看着大概有十二三歲的樣子,穿着補丁綴補丁的寬大衣服,瞧不出什麼樣式,上扎着二指寬的布條,布條上還有些草屑,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她的小身子瑟瑟發抖,連帶着手裏的油燈也一晃一晃的。
沒等方長遠説話,小丫頭轉身將油燈掛在房間柱子上,回頭説道:“哥,你燒了好幾天,也睡了好幾天,現在一定餓壞了吧?我去給你盛碗粥喝。”方長遠茫然的點點頭,小丫頭笑着推開吱呀做響的破門出去,不大會工夫,就端回來個大瓷碗,雙手捧着小心翼翼的端到方長遠的面前。
其實方長遠是不怎麼餓的,只是看這小丫頭的表情,他只能接過來喝了兩口,還有點温熱,帶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黴米熬成的,可是還有點香油的味道,有點鹹。他瞟了一眼小丫頭,見她伸着脖子,眉開眼笑的盯着自己,彷彿比自己喝粥還要高興,不過嘴角的口水卻了出來,讓方長遠心中好一陣難過。
“丫頭,哥喝飽了,這些都給你。”説着,方長遠把大瓷碗遞了過去,小丫頭先是一喜,忽地又皺起眉頭,低聲説道:“哥哥騙人,你才喝了一點怎麼夠?”方長遠努力擠出個微笑説道:“不騙你,哥哥怎麼會騙你呢,只不過現在身體虛的很,吃不下東西,你快把這些都喝了。”小丫頭見他説的鄭重,遲疑片刻雙手接過碗去,見他臉上笑的,這才信了他的話,埋頭呼哧呼哧,不一會兒便將那大半碗稀粥喝了個碗朝天,末了用小手指頭仔細的沿着碗邊颳了一圈,放到嘴裏砸吧着。
方長遠現在心裏多少有些明白了,自己看樣子是象那些小説影視中的人物一樣穿越時空,可問題是,自己這是到了哪個年代,又穿越到了什麼地方?記得那些小説裏穿越時間倒是前至原始社會,後到抗戰爭,誒?好象還沒穿到朝鮮戰爭的吧?自己這情況看樣子還不是穿越也不是重生,用他們的術語來説,應該是魂魄奪舍。想到這裏,方長遠又轉頭四下看了看,唉,看這模樣,八成是萬惡的舊社會了,什麼叫家徒四壁?這才是標標準準的家徒四壁啊。
剛才扭頭的時候,方長遠就覺得有些彆扭,想了想伸手一摸,完了,前面半邊西瓜瓢似的一層絨,腦袋後面拖着個不不細的辮子,啥也不説了,眼淚嘩嘩的,中華五千年悠久的文明歷史啊!多少蕩氣迴腸的大時代,多少可歌可泣的風雲年代?我咋就這麼倒黴,回到這漢人給滿族當奴才的最黑暗的清朝呢?我冤枉啊青天大老爺!
“哥,你…你沒事吧?”小丫頭的臉明顯有點緊張。剛才還笑咪咪的哥哥,現在怎麼突然之間兩眼無神了?是不是病又發了,想到這裏,小丫頭趕緊的過來想扶方長遠躺下。
“別動,別碰我!”方長遠身上打了個冷戰,説不清為什麼,反正他就是不願意面對這個現實,不願意正視目前的處境,也許這不過是場惡夢,夢醒了一切就都會回到從前,天啊,明天老闆要是看到自己沒去上班又沒請假,還不知道要發多大脾氣呢。
方長遠看着小丫頭,見她臉驚疑不定,眼神之中又滿是關切,心中不忍她擔心,只好柔聲説道:“丫頭,別害怕,我就是頭還有些昏,再睡一陣就好了,你也趕緊去睡覺吧。”小丫頭點點頭,轉身去吹滅了掛在柱子上的油燈,摸着黑在房子裏找到自己的小牀鋪躺下了。方長遠聽她的悉悉梭梭的,不知何故,自己心中煩亂,也便沒有多想。
現在的處境讓方長遠很是惱火,卻又不知道該怨誰恨誰,思來想去,眼下既已如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當初看小説的時候,那裏面的主角穿越到另個時空,要麼憑藉着隨身裝備或一身驚人功夫,要麼靠着滿腦子現代知識和對歷史的知,最不濟的落個王公貴族家裏,不也都混的風生水起,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七美八嬌,天王老子第一他都敢拉下馬來踩兩腳,可是看看自己呢?
家境,沒説的,用“赤貧”來形容估計是錯不到哪兒去了,而且看這樣子,這個“家”裏也就剩下自己和剛才那個小丫頭了。這麼個漏風漏雨的茅草房子,不定哪天就被風吹散架了,也不知道家裏有沒田地,估摸着,總還有兩畝薄田吧?算了,明天起來問問小丫頭就知道了。
自己呢?身無長物,更別説什麼功夫了,恐怕以現在的身體狀況,捉只雞都難。自己的現代知識?那可是博學之中帶着雜亂,胡鬧之外更兼扯淡了,對於歷史呢?拜滿銀屏清宮辮子戲所賜,什麼宮廷密聞,後宮秘事倒是知道的不少,可就是傻子都知道那是戲説啊,你要當真,放到以前沒所謂,頂多帶個傻子的帽子,擱在這兒,別説沒用處,就是你敢亂説,鬧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情啊。真要説強項,那就是自己的外語了,想當年選修的可是德語,當然英語也是會的,只不過沒德語那麼好了,可是憑這個能當飯吃麼?貌似中西大的時代還沒有到來,自己這個會説德國話的假洋鬼子也沒什麼市場吧?
再看看這環境,這時代,雖説不知道具體在康熙盛世還是在末代,對這個清朝,方長遠一向是沒什麼好的,不為別的,單是這腦袋瓜後面的長辮子,就讓他非常不。想想看,自己一大老爺們,腦袋後面拖一麻花辮子,多彆扭呀。想到這裏,方長遠伸手抓起辮稍在自己腦袋上敲打着,怎麼辦?在這個遍地奴才的時代,估計按自己的格是難得活個舒展了,想想以後吧,或許憑藉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經商發家?可以前自己是搞商業策劃,只為人出謀劃策,真要自己,怕難度也不小,不説別的,經商總要有個本錢吧?算了,經商一途看來是與自己無緣了。此路不通,那點發明創造呢?這個恐怕也不行,讓自己動嘴可以,動手嘛,那可真是有點難為自己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自己到了這個時代反倒成了廢物疙瘩?想當年咱可是獵頭公司的重點挖角對象啊,看來人離開了屬於自己的環境,還真的是一無是處了,也是,我現在缺少的只是個舞台,既然改變不了這個現實,那就把自己當成一個完完全全的新人,重新來認識和接受這個時代吧。
心靜下來,人就跟着困了,雖説身上還是冷意陣陣,不過這瞌睡來了任誰也擋不住,糊之中,方長遠便沉入夢鄉。
“哥,起來吃飯啦”小丫頭搖晃着方長遠的胳膊,一連聲的催促。
方長遠正夢到自己大雪天在雪地裏奔,被小丫頭晃醒來暗道一聲僥倖,再夢下去不定會被凍成人呢。
看看光從屋頂的破中傾瀉而下,照在坑坑窪窪的地上,方長遠的心情一下又低落下來。
早飯其實也就是午飯,午飯其實還是晚飯,相同的東西在不同的時間叫不同的名字罷了,説穿了,還是那碗不稠不稀的黴米粥。
餓麼,是有些餓的,不過沖着這碗粥的味道,方長遠還是皺起了眉頭。家裏,真的窮成這樣了?其實他哪裏知道,就是這點黴米,都還是小丫頭從村東頭王家裏借的,家裏斷糧已經好些天了,為了給他看病,家裏但凡值錢的物件都賤賣了個乾淨,眼下連個小飯桌都沒。
“你怎麼不吃啊?”方長遠看着趴牀邊上的小丫頭,納悶的問道。
“我…我吃過了。”小丫頭低着頭,不敢看他。
方長遠端着碗,看看還有一大半,伸手遞給她:“哥喝飽了,你再吃點。”小丫頭聽了急忙抬起頭來擺手説道:“不,我吃過的,真的吃過了,不信你看。”一邊説,一邊直起身來拍着自己的小肚皮。
她這麼一説,方長遠倒真的不信她吃過了,當下把眼一瞪,説道:“叫你吃就吃,難道要費麼?”小丫頭被他一唬,便接過碗去,香香甜甜的把碗裏的粥吃了個乾淨。
方長遠暗自嘆口氣,看來以後真的要和她相依為命了,看這丫頭,瘦成這樣,眉頭髮都稀稀拉拉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啊,好歹自己現在成了人家的哥哥,不做點什麼來改變,也説不過去呀。
看着小丫頭吃完了粥後出去洗碗,方長遠這才從牀上下來,兩腿還有點不得勁,走的顫巍巍的,既然要想做點什麼,那就從身邊開始先了解吧,誰能想到,自己苦讀十幾年,好容易混了個不錯的工作,這一夜之間又回到解放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