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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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程今聲音的那一刻,良辰好像明白了凌母之前的意思,也隱隱猜到,那個所謂早已定好的兒媳人選,究竟是誰。
如今終於見到真人,與記憶中的印象重合起來,良辰卻覺得眼前這位嬌小婉約氣質高雅的中年婦女,完全不像那種私下拆散情侶的兇惡母親。
至於那位準兒媳,此刻正神複雜地盯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沉默許久的凌父終於發話:“既然來了,就先過來一起坐下再説。”良辰看了看他,卻一動不動。她來這裏,不是為了談心聊天,因此並不認為有正式坐下長談的必要。再次抬眼,恰好對上凌亦風的眼神,上當受騙的覺愈加強烈。或許,他早知會面臨現在的局面,只是不知,目的為何?
對於她的不為所動,凌父似乎不大滿意,卻也不再理她,只是抬手招了招“小今,你也過來坐。一家子人呆呆地站在那裏像什麼樣子,讓別人看了笑話!”語氣雖仍不失嚴厲,但明顯少了與良辰説話時的那份生疏與僵硬。
話音未落,二樓樓梯處便傳來一陣輕快的下樓聲,轉眼間,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良辰的視線裏。
這就是凌父口中的“別人”?良辰望着那張五官立體深邃的陌生面孔,心想着,這又是何方神聖?
可幾乎是同一時間,那隻握着她的大手倏然一緊,然後迅速放開,在目光還未收回來之前,凌亦風已然從她身邊離開,越過凌母,徑直朝那個明顯帶有外國血統的年輕男子走去。
“james!”凌亦風低低地叫了聲,揹着所有人,眼神中帶着一絲壓抑的緊張和警告。
被喚作james的混血男人停下來,與他對視了兩秒,這才神情慵懶地扭了扭脖子“中午下飛機,在你牀上睡了一下午,剛剛才醒。這麼巧,你就回來了。快上樓來,我帶了些好東西給你。”凌亦風眼神微閃,點點頭,轉頭看向立在門邊那一束温暖光源之下的良辰,説:“等我兩分鐘。”説完,邁開腳步和james一同上樓。
真是莫名其妙!良辰在心裏暗咒一聲。果然,跟他來這裏,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如今,她被獨自丟在客廳裏,面對三個對她並無多少好而同時她自己也不大喜歡的人。
恐怕,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很難再找到哪個時刻是像此刻這般讓人覺得如此不舒服的。在三雙眼睛的環視下,良辰進退為難。倒不覺得有多尷尬,只是不認為自己應該在原本理應美好的度假前昔遭遇到這樣的處境。
在凌亦風離開之後,有那麼一刻,四個人全都默不作聲,不説亦不動。牆上掛鐘秒針的跳格聲,清晰無比。
然後,程今先動了,卻不是依照凌父所説的去沙發上坐下。她慢慢向前走了幾步,眼睛牢牢地盯着良辰,若有所思地停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語氣中不復平的自信張揚和犀利,反倒帶着真真正正的疑惑不解。
她問:“蘇良辰,你究竟用了什麼辦法…”用了什麼辦法,才能這麼長久地留住一個男人的心?即使他以為被你背叛、被你拋棄,卻還是數年如一地,對你不曾有半點忘懷。
程今第一次讓心底的挫敗情緒放肆蔓延,她毫不掩飾地嘆了口氣,閉上漂亮的眼睛。雖然知道自己在這場無硝煙的戰役中可能永遠都做不了贏家,但卻仍舊無法親口承認這一事實,因此,問題只問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良辰微微垂眸,只覺得程今的話沒頭沒尾,並不理解她究竟想説什麼。這時,凌母踱步回到沙發前坐下,同樣一臉複雜:“你知道,明天是什麼子嗎?”不等良辰作出反應,她又接着説:“很早之前就已經定好,在小今滿二十六歲那天,就是他們訂婚的期。”良辰心頭一跳。
明天,程今生,與凌亦風訂婚。而她,還擁有葉子星,他們將一同去度假。
這是多麼好的安排!過了今晚,從此各有各的歸宿。只是之前,凌亦風竟然從沒提過一句半句,難道這才是他堅持帶她回家的理由?——讓她從這些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從此也就真的“一刀兩斷”雖然凌母剋制得極好,良辰仍在她臉上看見一絲戒備和隱憂,不由得在心裏冷笑,説話的腔調卻平靜似水:“事先沒人通知我,臨時也沒辦法準備賀禮,只好先道聲恭喜了。”她對着程今挑起角,而後重新轉向凌母:“請放心,不管他們訂婚與否,我與凌亦風,早就沒有任何關係。再説,有家室的男人,我更加是不會去招惹的。”凌母顯然沒想到良辰會如此直截了當地點破她的擔憂,不微微一怔。
這時,一旁樓梯處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我不會和程今訂婚,這也是今天我帶良辰回來的原因。”20凌亦風一步步走下來,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神淡定。他看着表情倔強堅定的良辰,心頭微微一緊。剛才她的那番話一字不落地被他全數聽見,倘若不是她在強撐着,那麼,會説出那樣的話就只有一個原因——她本早就不愛他了。否則,又怎麼可能若無其事而又堅決無比地作出表態,徹底撇清了二人的關係?
或許,一直以來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凌亦風收回目光,轉向其餘三人,淡淡地説:“明天的訂婚儀式,就此取消吧。”
“你説什麼?”凌父終於站了起來,因為震怒,連嘴角都開始隱隱搐“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這種事情,可以任由着你胡鬧的?!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讓你…”話沒説完,就被凌母打斷。她看了丈夫一眼,也站起身,雖然頗不贊同地皺眉,但語氣明顯更為緩和“阿風,婚姻大事,這是多嚴肅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既然之前早已經定好了,現在怎麼可以説取消就取消?”她轉頭看了看一直保持沉默的良辰,意味深長地接着道:“況且,我不認為你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可以解釋自己的任意妄為。”這個時候,端坐在沙發上的程今早已臉蒼白,雙手緊握,一語不發。
一時間,突然靜了下來。
凌亦風微垂眼睫,抬了抬角。這場所謂的早已定好的婚姻,從來都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雖然父親的話被突然打斷了,但他很清楚他想説的是什麼。
恐怕,盛怒之下的父親,是真的希望他這個仵逆兒子乾脆在當初病死在大洋彼岸,省得後處處惹他生氣,難討半點歡心。
如今想起那段在美國打黑工賺錢、病倒了也無人照應的子,凌亦風已經覺十分遙遠,可卻從來沒有半分後悔的意思。為了蘇良辰,他可以毅然反抗所有阻礙他們的力量。他以為她會一直和他一起,即使不能同在一處,至少,神上是互相倚靠的。
可是,他錯得離譜。
然而,更加離譜的是,縱然如此,他仍像着了魔一般,對這個看樣子並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女人,又愛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