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惡鬥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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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大雪，寧遠城。

燈籠火把照在城外，高聳的城牆上端木成功的影子變得蒼涼，思無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千鐵甲，這是一千名挑細選的戰士，這是一千匹能征慣戰的烈馬，他們，即將從寧遠城出發，前往敵人盤踞的所在。

思無翻身跨上零卿為他挑選的北陸烈馬，這馬兒通體血紅，極是高大，身上片甲也無，卻用了金子包裹了馬蹄，只看馬兒眼睛裏的淡漠便能知道這必定是馬王，所以才有這樣的從容氣度。

思無揮起了手，在空中捏成拳頭，放聲大呼:“你們跟隨我去的是一條絕路，沒有人能保證你們活着回來，我再問一次，誰願與我同行？”沉默的軍陣忽然爆發出巨大的聲，聲捲上了高天匯聚成響亮的雷聲，“我等誓死追隨！”

“我不能給你們什麼承諾，我能給你們的，只有榮譽！作為軍人的榮譽！”思無繼續大吼。

軍士們繼續呼應。

雪花紛揚，披在戰士們的鐵甲上，悲壯而決絕。

“出發！”思無策馬前衝，軍陣水般裂開。他的身後，女子也揚鞭策馬，那是夸父的薩滿星辰笑。

“出發！”軍士們留下最後一聲大吼，緊隨了思無闖入前方的黑暗。

端木成功揚手，喝道:“擂鼓！壯行！”這一夜，是思無威震瀾州的開始。

而在大俠豪情奮起的時候，魔王則是心驚膽寒。大角始終是不敵天乘的，它選擇了逃跑，奔行的速度極快，眼力差一點的人大概會以為自己眼花了，大角幾乎要變成了一道光。然則天乘不愧是大角的天敵，巨翼展開如同遮天之雲，數次起伏之後便能追到大角身後去，若不是它在忌憚大角頭上烈一般的光芒，早已得手。

羽化和路然玥緊隨其後，越追越驚，越追越怕，在殤州遭遇鈎龍以來，他們還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恐懼。面對着這樣的神獸，誰能不怕？但怕也沒用了，羽化只能衝過去救大角，救了大角就等於救了書岑，可是該怎麼對付這個天上的霸王？

一聲哀鳴，積雪揚起如霧，羽化分明看見大角的身體撞在了一棵大樹上，然後重重摔落下來，有血從大角的嘴裏溢出。

“媽的，管不了那麼多了！”速度猛地提升，羽化咬牙切齒地撲了過去。

天乘離地數丈盤旋一週，雙翼一震俯衝而下，鐵鈎一般的爪子直抓大角頭上的兩隻角，這兩隻角的光芒明顯黯淡了。它就是要趁着大角受傷的時候先毀了這兩個讓它忌憚多時的角。

一面土牆平地而起，遮擋在大角的身前，天乘的利爪撞上土牆，竟然將土牆一舉撞毀，這撲擊的力道實在是霸道了。塵土揚動，天乘一時看不清楚，再次拔高了身體，羽化已經趁機擋在了大角的面前。

“喂，你不是能折騰我的嗎？怎麼現在這麼狼狽了？就知道欺負我啊？”羽化嘿嘿笑着給自己鼓勁，腳尖點地躥起，他是沒有兵器的，卻從懷裏掏出翠羽象牙扇“唰”地張開，抖手飛旋而出。

翠羽象牙扇發出尖鋭的嘯聲，快速接近天乘的腦袋，羽化暗自祈禱怎麼也要打中一下才好。哪知道天乘也是機，硬是昂起了頭，那扇子從它頸下掠過，直接切下了它黑如鋼鐵的羽。

“該死，沒中！”羽化剛剛落地，再度彈起，一腳踹了過去，同時又放聲大吼:“你想等死嗎？大角，快跑！”天乘猝不及防，肚腹上中了一腿，羽化這一腿力道奇重，以天乘偌大的身軀也被踢得飛上去數尺。黑的羽片片落下，天乘雙翼展開繼續飛昇，長唳聲明顯帶着憤怒，一次盤旋之後又發現大角朝遠方急遁，這更起了它的兇，小小的人兒不能給它帶來致命傷害，它毫不猶豫展翅就要追過去。

銀光閃現，直奔天乘的口。天乘右翼一振，狂風捲歪了箭矢飛行的路線。路然玥的身體出現一橫生的枝椏上，手中連續發，先後五箭得天乘無法追擊，更有一支箭中它的左翼。

“躲開！”羽化大叫。

天乘鋼羽鐵背，路然玥那勁力十足的一箭竟然不能穿透它的左翼，眼見得天乘憤怒展翅，直衝路然玥而去。路然玥心知不好，輕盈地從枝椏上飄落在地，枝葉亂飛，天乘一翅膀就扇斷了數十樹枝，狂猛的氣掀得路然玥落地後居然沒有站穩，虧得羽化從旁躥來一把了她的手臂躲在一邊。

天乘一擊不中，鳴叫更厲，半空裏折回身來朝着他們藏身的大樹猛*撞。真是暴烈的力量，天乘的雙爪在樹幹上用力撐了一下竟然讓這大樹搖搖晃晃，羽化和路然玥嚇得從樹後跳開，腳下踩亂一片螢兒草。光點在狂風裏閃爍，羽化瞅準天乘飛揚的盤旋之機，縱身而起，翠羽象牙扇合攏前刺天乘的肚腹。

鳥兒迴旋的時候無法攻擊，也無法防禦，羽化這一刺下手也狠，一旦觸及天乘的身體立刻手腕一扭，旋轉的力量一舉透入天乘的肚子。就這麼一個短暫的時機，稍縱即逝，天乘被那股力量震得臟腑沸騰，身體不由自主地朝上飛去，它卻也是兇狠，揮動右翼一拍，在羽化來不及撤退的當口狠狠拍在他的背上，頓時將羽化拍落地面。可憐羽化半空裏無處借力，直接被拍到雪地上，而且還是臉部先着地，痛得眼淚大冒。

“嗖嗖嗖”三聲鋭響，勁矢閃電飛天乘，路然玥趕到羽化身邊拖了就跑。天乘一口氣還沒回來，被三支箭命中後背，黑羽散亂處，數滴鮮血點在了雪地上。見了血的天乘悲憤莫名，打出生起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心中怒火升起，雙翼一展又飛旋而回，只是這次卻沒有追擊，只是雙翼鼓盪加快。

羽化和路然玥其實也想趁機逃走，哪知道沒跑出幾步，背後狂風湧動有水般的震撼之力，兩道雪之從他們左右迅速穿出，在他們身前合併一處，爆出巨大的聲響，掀起了數丈之高，宛若一面鐵壁銅牆，無路可走！

“真是困獸猶鬥！”羽化憤然跺腳，雙手一緊，雙拳緊握，十字叉奮力一震，空寂的夜沼中，天乘掀動的風暴中，低沉的聲音從羽化邊溢出。

路然玥心裏一緊，彷彿聽見了遠古時代沉睡的神祗在喃喃，更像是殤州天池山聽見的龍之低。風雪在羽化吐出意義不明的語言時變得更加瘋狂，方圓數十丈內鼓盪出怪異的嘯叫，一棵棵大樹慢慢彎曲了軀幹，一點點螢兒草的光點在空中狂亂飛逃，幽暗的地域裏閃動鐵青的光芒，竄四溢。

“你怎麼了？別嚇我啊…”路然玥真的怕了，這覺分明是當遭遇殤州的龍之時所產生的強烈恐懼，雖然在氣勢方面天差地遠，但那覺絕對不會錯。

“只怕真的要嚇你了，路然，你最好還是閉上眼睛！”路然玥驚呆了，她聽見的這個聲音如此低沉，像是從喉嚨裏發出的咆哮，壓抑卻掩飾不住的興奮，她更看見了羽化將雙手慢慢移到臉前，羽化向來温潤的手竟然覆蓋了一層鐵青的細小鱗片。

“你的手…”

“沒什麼，看到我的臉你會更加吃驚！好了，乖乖的，閉上眼睛，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樣子！”路然玥沒法不閉上眼睛，風雪中驟然響起噼啪的怪聲，就像是殤州特有的冰晶狀雪花暴烈起來，身邊羽化忽然箭矢般躥了出去。她用手遮擋打在臉上的冰晶，濛濛之中看到羽化的身影變成了淡淡的一條虛影。

“來啊來啊！天乘是吧？本魔王現在是龍！”羽化在笑了，天乘卻怒了。它能受到這個人類身上的變化，那是讓它膽怯的一種氣息，它甚至能想象到這個人類的皮膚下血脈動地非常之快，可這不就是個人類嗎？既然是人，又怎麼強過它這樣的天空霸主？除了神鳥大風，還有什麼可以害怕？

笑聲在盪，長唳在飛揚。

天乘急速升空，避開了羽化的猛烈一擊，振翅飛上了高空。穿破密林枝葉的它在高天怒鳴，盤旋而舞，漫天雪花被它的飛翔攪得慌亂了。可是它還沒有蓄力晚輩，從遙遠的夜沼裏出一道鐵青的光芒，那光芒璀璨如寶劍新出，帶着鋭利之極的呼嘯之音從下方升起。

那是羽化腳踏一層層枝葉飛撲而起，身邊的雪花纏繞成巨大的風之龍捲。

天乘微微一愣，繼而更加憤怒，雙翼收斂，如星般朝地面俯衝。

路然玥站在原地張開了雙臂，背後噴出燦爛的藍光影，白的雙翼凝結成形，跟隨着那上升的龍捲飛騰。

“天乘，來啊！”羽化大笑。

來了，天乘來了，那麼強烈的俯衝之勢，彷彿一道黑的閃電，要去衝破那人類製造的龍捲。

那一刻，路然玥終於沒有追上羽化，那一瞬，光芒在半空裏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