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圍剿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安平坊在厭火下城的地界有名,這裏面住的大多是窮苦人家,離着洄鯨灣也近,夏夜裏幾乎都是亂七八糟的聲響,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混雜在海聲中,透着那麼喧囂。窮苦人家總是喜歡這些的喧囂,有點過年的意思。坊內隨處可見攤檔,攤檔裏幾乎都坐滿了人,忙了一天的人們喝着便宜劣質的酒,吃着沒多少葷腥的小菜,照樣熱火朝天耍耍笑笑。
黑衣人幽靈一般過人羣,燈火之光也照不清他的臉,那張臉藏在兜帽裏,身上更有種和夏天格格不入的陰森,行人鋪户側目不已,他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不過是碌碌蟻民,也能這麼活着?很荒謬啊,他默默地想,腳下不停,直接走向街角的小酒館。
沒有人招呼他,安平坊野慣了的人有的是,可就是沒人上前找這個人的麻煩,儘管誰都能看出他是外地人。在下城混久了的人都能看出這個黑衣人來歷莫測,那麼危險的氣息一直在警告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而他只要不做什麼對下城不利的事情,下城的人自然不用去理會他。
他旁若無人地走進了小酒館,酒館裏熱烈的氣氛頓時消散,人們訝異地看着這個在夏天還把自己包成粽子的男人,數十道眼神落在這個人的身上不住打量,很多人開始伸手摸向間或是探在桌下。
這裏是厭火黑道的聚集點,白和喬木的親信多半會在這裏換信息,在場的十六人便是下城各處的領頭人,而為首的正是最靠裏面的圍着一張小桌的四個人。三男一女,年輕的二十多歲,年老的超過六十,轉臉之間眼光灼灼,利刃一般錯投到黑衣人的身上。
桌上冒着熱氣,在夏天裏吃火鍋的可不常見,那火鍋的炭火燒得正旺,沸水中翻動了鮮紅的彩,不知道加了多少辣油,白的豆腐塊起起伏伏,綠的蔬菜繞來繞去,怎麼看都能吊起胃口。黑衣人眼力甚好,陰測測笑了一聲,“諸位好興致。”破鏟刮鏽鍋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心裏發,那覺就像是蟲正順着脊柱一直爬。煙姑娘忍不住打個冷顫,厲聲喝道:“哪來的怪物?給我報上名來。”黑衣人搖頭繼續笑:“都是死人了還要知道名字有什麼用?”刀光霎時映亮了小酒館,十二條漢子猛地站了起來,殺氣在瞬間凝聚在黑衣人的身上。
蛇老爹冷笑道:“喬木當家前遭人襲擊,想來就是閣下了?卻不知我們下城如何得罪了閣下?”黑衣人冷笑更甚,眼裏絲毫沒有懼意,反而躥升起人的寒氣,“你們這些螻蟻唯一有罪的地方就是不該這麼礙眼,我最討厭卑微的人還活得有滋有味!看到你們這個樣子我就想毀了你們!今天我來,就是來殺人的。”一語方休,小刀的柳葉刀已經而出,同時間兩名漢子揮刀撲上,刀光錯映照着黑衣人的臉。蛇老爹忽然看見對方那一張慘白若死的臉上閃過一抹血紅,這是喜歡殺人的人!
當這個念頭閃過腦海,蛇老爹就看見了潑灑的血幕。慘叫聲起,那兩名漢子的雙手齊腕而斷,噴湧的血灑到了黑衣人的身上。他就站在血幕裏,冷冷地笑。
黑衣人錯愕地歪了歪腦袋,因為沒有人有驚懼的神情,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在這樣的血幕裏神不動,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兩名漢子好像從來沒有動過,依舊站在原地,其他人也站在原地,都用奚落的眼神在看着這個神秘人。黑衣人抬起袖子,看看腳下,沒有血,一滴也沒有,而方才他卻看見了那麼多的血。
“密羅星辰幻術…”
“閣下真是識貨啊。”一個清朗的聲音大笑而起,隨之便是一股勁風鼓盪,輕易地掀開了黑衣人的兜帽,出他消瘦蒼白的臉。
黑衣人不在意自己的真容被識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角落,那個角落裏,一個風輕雲淡的男人獨坐小酌,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人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秘道家麼?黑衣人細細地想着,卻又覺得不對,“你是誰?你是怎麼跟蹤我的?”白衣男子轉過臉來,黑衣人又是一驚,那是無法形容的俊俏,柔和的眼神中自帶着七分的鋭氣,彷彿天下都藏在了他的中。黑衣人從來沒有就見過這樣氣度的人,相比起華爾茲紅衣教父山嶽摧城般的威壓,這人的威壓卻是極高遠的,讓人無法捉摸偏又想接近。
白衣男子抖了抖手,一線微弱的光芒在空氣中扭曲。黑衣人心裏一沉,他看清了那是一細細的琴絃,卻不知什麼時候粘在了自己的身上。白衣人捻着琴絃笑得和藹,“在問別人的名字之前,該先説出自己的名字,這才是禮貌,不需要我教你吧?”
“會使用星辰線的秘道家,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人。不過一樣都得死!
“黑衣人叱喝一聲飛身而起,手中抖出一條銀蛇。
白衣男子眨眨眼,眼神裏有了一絲讚許之,手上那琴絃也是一抖,琴絃抖個筆直髮出嗤嗤的聲響來。黑衣人手中軟劍正在起伏,真如蛇一般,那琴絃卻似利箭,一舉撞在劍尖處,準得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在演練某種節目。
“叮”的一聲響,黑衣人腳下退了一步,白衣人卻也晃了一晃。
“你不是秘道家!”黑衣人怒喝。
白衣人笑道:“不好意思,我是秘道家。”
“術武雙修的秘道家沒有你這般武技。”
“不好意思,這兩方面我都很擅長。”黑衣人陡然發出冷笑,“我終於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可是我剛才進屋就知道你是什麼人了,本來我打算不過問的,你卻手段毒辣,如果我沒有出手,剛才的幻象就成為現實,你身上的血味太重了,而且你還想害我朋友,我只好出來和你對陣。”白衣男子握住了酒壺,“喝一杯吧,我出生以來第一個對手竟然是你,真是荒謬。”黑衣人劍尖一挑,那酒壺落到手中,他仰頭喝下一口,隨手拋了酒壺,“我也沒想到會碰上你這樣的對手。來吧,不用留情,反正我們都是沒的人。”
“説的真好啊,沒的人。”白衣男子探手虛空,從虛空中抓出了一張硃紅的五十弦大瑟,“我給自己取名叫妖怪,你呢?”
“叫我無就行。”黑衣人腳下錯步,一劍疾刺,劍身起伏不定,無法判斷劍勢到底取的是哪個部位。
等到劍尖突然彈起直妖怪的臉面,空氣裏驀地一聲清鳴,十六個黑道人物皆是心裏一震,渾身上下一片舒,便像是剛從名山大川裏出來。那劍尖忽然停住了,劍尖之前,虛浮着紅瑟,淡淡的紅光在虛空中水瀑般飄蕩。
“放棄了秘術的本源達到這般武技的層次,無先生也算異類。”妖怪單手揮起,十琴絃突兀穿出,利箭般刺出。
黑衣人無一聲不吭倒翻而起,腳尖在橫樑處一點,軟劍直刺妖怪頭頂。妖怪微微抬眼,琴絃又起。無揮劍橫掃琴絃,被迫落地。這人也是聰明,落地後腿雙連踢,兩條木凳翻轉着撞向妖怪,自身卻繞到了妖怪右側,軟劍再出。
木凳在空中破裂成碎片,軟劍終於抵達妖怪的右臉。無心頭大駭,這一劍從妖怪的臉上透入,竟然一舉穿過,彷彿穿的是空氣,而空氣中依然存留着妖怪的影像。
密羅幻象!這個念頭一閃,無揮劍平削,軟劍在右側被空氣所阻,前進不得。他的右側,妖怪靜靜而立,那硃紅的大瑟依舊漂浮在身前。
“單論武技,我不如你。”妖怪輕嘆,雙手在琴絃上抹過。大瑟上琴絃盡數飛揚而起,急速佈滿空間將無各個方位封死。
無持劍轉身,劍光凜冽,在周身繚繞成光。五十條琴絃悠悠在空中起伏,卻不收攏,實際上卻是妖怪無法開無的護身劍光。
“都説好了是圍剿啦,怎麼成單挑了?”懶洋洋的聲音在小酒館裏迴盪,眾人順了聲音看過去,只見那門口蹲着一個小子,託着腦袋饒有興趣地看着戰況。他的身邊卻是一個身長玉立的佳妙少女,清清淡淡的猶如微風。可是看他們的樣子,倒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帶着寵物。
“原來你們真的發現了我的行蹤。”無冷笑。
妖怪微微頷首,“這兩天你在校軍場內兩次展殺氣,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可是這樣的殺氣足夠讓我追蹤你了。我覺得你很想殺人,而且是那種沒有理由的殺戮,能告訴我是為了什麼嗎?”無仰天大笑:“那就給你個理由,我就是想毀滅所有人的希望!生的希望!”狂笑聲中軟劍再起,劍光水銀瀉地一般四面輻。
妖怪雙掌按在瑟上,濛濛的紅光在每一條琴絃上過,與那銀的劍光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