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朔月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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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説白不是那魔王和思無的對手?”喬木認真地看着枝頭上的女子,那被如紗夜霧繞了身體的女子正自盯着湖水,茫茫夜之中,她的面目已不清晰,倒是那一身淡淡的光芒悄悄地在體外淌,整個人已如水如波。喬木心裏有點驚訝,已經聽兄弟們説這個妹妹晉身成了“襄武者”看來是不錯的,若是以往,她這般出現已經引起喬木的注意,剛才卻是一無所覺,甚至這女子站在面前,仍像是融化在夜淒冷之中,閉上眼睛就無法知道她是否還在。
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喬木很慶幸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妹妹,但是眼下還有什麼心思在她的變化之上,他已經憂心忡忡,在十三朔月裏,他和白最是相得。
月夜長了一口氣,那湖水便升起了一道水柱,高高升起丈許,便如長鯨水一般,隨着她的一吐氣,那水柱便散作了漫天的珠花,儘管夜已沉沉,那水花仍是明亮如星辰。
“我説妹子,你就別玩了,你沒見我現在很煩啊?”月夜回頭一笑,“喬木哥放心吧,就我的認識,即便白哥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也不會殺了白哥的。”
“什麼意思?”
“你該知道我曾經和他們手很多次了,雖然每次我都佔了上風,卻是從來沒有成功殺死過他們,這兩個小鬼的頭腦和武技都很不錯,以白哥的水平,很難勝得了他們,這就是我説白哥有麻煩的地方。而反過來,其他幾位哥哥也和他們過手,儘管勝負難分,他們卻從來沒下過殺手,而且我知道那個魔王本就不敢殺人。”喬木聽得大皺眉頭,實在不能理解一個頂着“魔王”名銜的傢伙竟然沒有殺過人。這實在是一個很古怪的悖論。他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白不會死就好,我也放心點。”
“可是白哥看着老實,心裏也是火焰一團,見到他們不可能不以死相拼的,白哥一旦發火,就糟糕了。”喬木驟然一聲大叫,終於從吊牀上摔了下去。
正如月夜所説,發了狂的白不會在乎自己的命,這些朔月的漢子也從來沒有一個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他們看重的,只有兄弟們之間烈火融化不了的山嶽般的情義。
就在思無決心速戰速決的那一刻,白也抱定了一樣的想法。
一陣白煙從兩人中間彌散開來,雙方再看不到對手的面目。名劍“秋凝水”自身便浸透了印池星辰水系的力量,思無左手的火焰卻是鬱非星辰的火焰之力,兩種力量撞在一處,頓時水火相,有如熔爐之中澆灌了冰水,白煙嗤啦之聲大作。白煙瞬間暴漲,將兩個人的身影完全籠罩進去。
一旁觀戰的星辰笑大驚,僅僅是聽見了那種星辰之力的碰撞就知道那兩人動用的都是你死我活的全力。她踏出了一步,就在那一步之間,白煙之內兩聲怒吼同時響起,那籠罩在他們周身的白煙被撕個粉碎,地面之上沙礫飛揚,塵土盪,竟是得星辰笑這樣的夸父也倒退了幾步。再看那邊,星辰笑忍不住就要驚叫。
塵沙慢慢隨風而過,思無高大的身影浮現出來,背後被那怪異的軟劍深深刺透,那劍竟是繞過了他的身體,直扎入背肌。而思無的“烈”刀也重重砍在了白的左肩上。
兩個人幾乎沒有距離,身體互相撐持着,卻像兩個患難與共的兄弟,只是他們的血,得太多了。可是沒有人倒下去,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讓他們堅持下去?星辰笑幾乎不敢再想,只想趕快衝過去救治思無,可心裏發緊,怎麼也挪不動腳步,巨大的恐慌淹沒了她。她看到了那麼多的血,不斷地滴在沙地上,乾燥的沙地得到了滋潤,拼命將他們的血收了進去,留下了一塊塊昏暗的斑。
思無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為什麼不殺我?”隨後是白淡淡的回應,“是你先砍中我的,你又為什麼不殺我?”
“我不想殺一個為兄弟報仇不顧生死的人。”
“真是笑話,我可是一心要殺你的人。”
“那就當成一個笑話好了,我沒有殺你的興趣。”
“這就是魔王之子麼…”靠在思無肩頭的白忽然噴出一口血,不知怎麼竟是有了笑容,“惶惶大度,泱泱氣概,很久沒有碰上這樣的對手了…”説到此處便斷絕了,白的身體失去了力量,在滑落之際被思無緊緊扶住。思無回頭勉強笑了笑,“星辰笑…朔月的漢子都是這般熱血的…”星辰笑彷彿從夢境中驚醒過來,幾步跨到他的身邊,焦急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樣了?你了好多血。”
“還可以吧,你來救救他。”星辰笑卻沒有理會他,左手輕輕拉出他背後的劍,鮮血宛若水滾滾而下,她急忙伸右手按在傷口上,血從她的指縫間冒了出來。下一刻,她的右手之上淡淡金光散開,一分分滲進了那傷口,慢慢修復着思無的傷口。
金的光芒很快癒合了傷口,鮮血已經止住,那温暖的氣息依然淌在思無的體內,緩緩經過每一道經脈,將受創的經脈一一縫合。思無舒服地呻了一聲,這覺就像泡在温泉裏,很想就這麼一直沉睡下去。
星辰笑抱着他的身體放在地上,思無真的睡過去了。星辰笑皺眉看着他,即便這個樣子他還扶着白,白早已暈死了。實有心不救這個傷了思無的男人,可是思無卻對這個男人沒什麼恨意,星辰笑忽然覺得很是荒謬,明明是一個敵人,為什麼還要救他?
星辰笑琢磨了一會兒,一隻手就把白拎了起來拋在一邊。接着她伸手一撈,將思無搭在肩上往營地處走去。沒走出五步,她又回了頭來看,那白動也不動,若是不救,必然死在此處。
“唉,虎狼之心,仁義之舉,救就救吧。”這邊的戰鬥完結之時,便是營地之外強寇發動進攻的那一刻。強寇們覺得他們的箭雨將敵人退了,卻也發覺箭都快光了。幾個沙匪頭子振臂大呼衝鋒,呼啦啦一下所有的沙匪都往後跑,他們的馬還在後方等着呢。
便是這麼個要命的時刻,營地之內有女子朗的笑聲,“兒郎們,都拿出點蠻族漢子的氣概來,讓他們知道會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隨着那笑聲,鋼鐵的牆壁嘩啦倒下,沉重的鋼盾在沙地上撞起蓬蓬煙塵,一道白亮亮的光芒劃破了長空,宛若銀河懸掛。一匹白快馬箭一般出。
接着一陣古怪的吼叫聲震動了暗夜,蠻族的漢子們不穿盔甲,就那麼策馬衝出,殺向了對面沉沉黑暗。
沙匪們大驚,再怎麼想也想不到那些蠻子竟然還敢主動出擊。有沙匪頭子被發了血,大聲呼喝:“小的們給我上!就那麼幾個蠻子還怕個鳥甚!”匆忙之間沙匪紛紛上馬,卻是無法排出什麼陣型來,本就是幾夥沙匪臨時組成的聯軍,這時候便有了麻煩,本就沒個正經帶頭的。
零卿馬疾刀快,單人獨騎闖進了羣匪之中。青龍偃月白光縱橫起落,一個照面已經斬落三名沙匪。三顆大好的頭顱飛上丈許高空,那腔子裏噴濺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灑到附近幾人的頭臉之上。便是這麼一刀,已經讓沙匪們魂飛魄散。
那可還是一個女子?
那就是一頭發了狂的獅子!
蠻族的戰士們還沒有衝進陣去,零卿已然深入陣中,一刀一馬盡顯殺,人喊馬嘶之中,鮮血不斷潑灑,沒有一人能擋住她的一刀。蠻族戰士鬥志大盛,三十把四尺大刀高高舉起,吼聲裏爆發着無可匹敵的雄壯。
三十一個人,如同一條黑龍攪動着六百人的陣地。
簡直就是殺神臨凡,在西南戈壁上縱橫肆的沙匪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軍隊。他們從沒見過蠻族的戰鬥方式,就看到那麼多的血在他們**的膛上染成古怪的花紋,卻又似給他們增添了更加暴戾的殺,讓他們的刀更加鋒利。古怪的吼聲幾乎沒有停止過,聲聲震人心魄,有膽子小的沙匪竟然就此嚇破了苦膽。
沙匪的頭子們被撥起暴躁,紛紛指揮自己的手下展開包圍,都是刀頭血的生涯裏打滾的,誰能讓三十一個人來折他們的面子?
沙匪們漸漸從最初的慌亂中冷靜下來,開始重新排開陣勢。
單論軍事才華,零卿的確不如思無,但戰陣之中察敵先機,卻是零卿的強項。周圍壓力剛剛升起,她已經躍馬揚刀劈倒兩人,接着左手一勒繮繩,戰馬跳蹄長嘶,青龍偃月刀倒而上,一束白光直貫夜空。
方圓十丈之內,温度驟降,戈壁深夜本就寒冷,這時更是如同進入深冬之季。不少人都凍得打個冷顫,仔細看時便又是驚心動魄,一片片冰霜已經四散蔓延。
夜空之中,刀光凜冽閃過。
戰場兩側忽然咆哮聲起,那先前包抄出去的二十名蠻族戰士已然發動了突襲,同一時間,營地之內最後的三十名蠻族騎兵也發動了衝鋒。
當一道銀光劃破夜空,將一名沙匪頭子生生出一丈遠時,戰事終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