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草原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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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整個瀚州草原上來説,永遠都是附屬品,每一個蠻族人對待女人不管是温柔的還是霸道的,都沒有真正將女人擺在很高的位置,因為在瀚州,部族之間的戰鬥時有發生,戰鬥的總是男人。
然而,瀚州女人的堅強又是與生俱來的,無數的女人願意為了部族貢獻自己的全部,只為了能讓自己的部族有殘存下去的可能,即便是被稱作“草原明花”的無方部落首領的子信霞,也是一樣的,即便她是一個來自東陸的女人。
三千老弱婦孺,八百傷兵,這就是無方部僅剩的人口了,面對着強大的北陸霸主有熊部,隨時可以像螞蟻一樣被踩死。戰鬥初始,無方部是有求援的,可是草原上的部族沒有誰伸出救援之手,在這個時代,有熊部的強大無人能及。
無方部被毀滅了,種子卻是這一個女人保護的,當有熊部大君熊昌提出要無方部首領的子侍寢時,她本就沒有考慮過什麼,只是親吻了那不足半歲的兒子,然後一個人朝着有熊部的大帳走過去。
第二天的黃昏,這個女人回來了,就站在無方部的木寨外面,站在青草中,仰望着頭頂血紅的天空。青草在風裏飛舞,一片片繞了她轉着,這個女人,哭不出來。
人們湧出了木寨,看着衣衫仍舊整齊、髮髻依舊整齊的女人,好像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可是那張明媚的臉,如今黯淡得像是彤雲大山上的烏雲。人們跪拜下去,不言不語,這個地方,被無聲的悲傷籠罩了。北風呼嘯而過的草原,殘陽下的青綠也是悲傷的顏,被深深埋進了所有人的心裏。
“大家收拾東西吧,我們要搬到北都附近去了,這個地方,暫時不屬於我們了。”信霞過了很久才説出這麼一句話,卻像是咬着牙説出來的。
人們憤了,傳出一串串的詛咒聲。
有個士兵走上前去,跪伏在信霞的面前,用頭撞着她的腳面,“還要放棄兩代人的基業嗎?我們怎麼面對死去的首領啊?”信霞蹲下身來,將這個渾身帶血的傷兵抱住,“阿都,弱強食是自然的法則,是瀚州的法則,可是,作為種子,我們不能斷絕,我們還要生存下去,為了能延續無方部的後代,也為了有朝一能再次回來。”傷兵放聲大哭,血和淚混在一起,在女人的衣衫上留下哀痛。他的哭聲,引起了更多的哭聲,沉默的悲傷終於爆發開來。
信霞朝着木寨走過去了,那聲聲哭泣刀子一樣在割自己的心,受盡凌辱的身體很想就那麼腐壞下去,可是這樣的後果於事無補,她用尊嚴換來的種子,怎麼可以毫無意義地費在這裏?種子,始終是要萌發茁壯起來的。
明滅的火光閃爍在她的臉上,看着不事奢華的大帳,堅強的女人重新有了力量,雖然丈夫不在了,可是她還有兒子,以後必定也會是和丈夫一樣雄偉的男人。
大帳裏急慌慌衝出了婆子,一下子軟倒在地,哭聲悽慘。
信霞強裝許久的冷靜開始崩潰,身體和聲音一起顫抖,“子歸他…”
“小主人…”婆子淒厲地大叫:“小主人被長生天收去了啊!”明明是一具快要癱軟的身體,忽然僵硬了起來,不敢輕易落下的眼淚泉水般湧出寶石一般的眼睛,這個女人踉蹌了兩步,險險跌倒。那婆子急忙爬起來,從旁攙扶了她。
“大閼氏,大閼氏。”信霞像是明白了什麼,一翻手,使勁抓住了婆子的胳膊,“進去,別哭,我不能在這裏倒下去!”婆子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拉着她進了大帳,温暖的大帳裏還有火盆在燒着,兩個年輕的侍女跪在牀榻前的羊地毯上,咬着自己的手在哭泣。
信霞使勁撲到了牀榻上,用力抱起襁褓,小小的生命已經沒有了氣息,那圓圓鼓鼓的小臉上居然還有笑容。她知道兒子和別人家的不一樣,一直都喜歡笑,不知道笑些什麼,可是所有人都在這笑聲裏聽到了力量,人們説這是一個受了神靈祝福的孩子,天生就要喜悦的。
“子歸”這不是北陸的名字,而是東陸的名字,帶着信霞對丈夫的期盼,儘管總是被丈夫取笑沒有神氣,但丈夫依舊是喜歡的。信霞知道丈夫疼愛自己,便用了這個名字來做祈禱,可是今天,丈夫和兒子一起離開了她,無法歸來了。
大帳裏,哭泣聲壓得很低,很低,女人們都咬着自己的手,這就是蠻族的女人了。
特魯勒騎着馬回到了木寨,不顧別人的眼神,一直跑到了首領的大帳前。負責守衞的四個親兵拔出了帶血的戰刀,一齊指到了他的面前。
“特魯勒,你還敢回來?
““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沒有死在戰場上?
“特魯勒跳下戰馬,使勁地在地上磕頭,四個親兵依舊憤怒地看着他,蠻族的男人,不會從戰場上逃離,何況這個小子還是無方部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等到少年抬起頭來,已經血滿面,“我知道我是廢物,你們現在殺了我也是應該,只是我還要見大閼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説。”一個親兵抬腿就是一腳,將少年踢出老遠,“你已經把無方部的臉都丟盡了,還回來做什麼?”特魯勒不死心地又爬了過來,忍痛撐起了身體跪好,“我要見大閼氏,你們讓我過去啊。
“接他的是拳打腳踢,四個親兵的悲痛盡情發在他的身上,少年居然沒有叫嚷呼喊,任憑骨頭斷折,只是反覆地説着“讓我見大閼氏“,那個悽慘的樣子像是了路的狼崽子。
大帳的簾幕挑開了,婆子從裏面走出來罵道:“這個時候還吵什麼?
““孛兒帖婆婆,我們無方的少年英雄回來了。
“特魯勒咬着牙將這份奚落收下,無力反駁,他本是無方部年輕一代的驕傲,卻在戰場上逃離,這一份恥辱將永遠跟隨他。
“特魯勒?
“婆子孛兒帖幾步走了過去,也不知她哪來的力量,乾枯的手掌在少年的臉上來回打,”你怎麼還不死?
“特魯勒使勁繃直了身體,“孛兒帖婆婆,我有事要見大閼氏啊,你讓我進去吧,等事情結束,你們把我剮了也可以啊。”婆子愣住了,少年的血臉上反常地堅定起來,彷彿又是那個跑馬箭在草原的少年英雄,“你到底要幹什麼?”特魯勒還沒有開口,大帳裏傳來信霞軟弱的聲音,“讓他進來吧。”親兵們恨恨退開,孛兒帖也退開了。他們看着這個少年費勁地挪到戰馬旁邊,他的右腳已經被打瘸了,可是他們不心疼,這個少年本該死在戰場上的。
特魯勒努力將馬背上的男子拉下馬來,就那麼拖着進了大帳。
兩個侍女急忙上前阻攔,“你幹什麼?”信霞依舊抱着死去的孩子,心裏疼語氣仍是温婉的,“特魯勒啊,你不該回來的,知道麼?”
“大閼氏…”特魯勒哭了起來,“我知道大家瞧不起我了,可是我…。”信霞搖搖頭,“別説了,我們沒有時間哭泣,天亮就要出發去北都。”
“大閼氏,你先看看這個人。”特魯勒擦擦淚水,使勁將男子拖到牀榻邊,“我在江邊發現了他,他和首領長得很像啊。”信霞的眼神落到了地上男子的臉上,淡淡的眉,温柔的臉部曲線,的確很像丈夫,只是少了一部鬍鬚,看上去像是幼年時期的丈夫,可是那種笑…她的眼睛忽然睜大,雖然是昏狀態,那停留在蒼白臉上的笑容卻和懷裏死去的孩子竟是一般無二,充滿着説不出的喜悦。
“把他放過來。”大閼氏的聲音忽然變得急切,兩個侍女驚慌地動手,配合着特魯勒將男子放到了牀榻上,已顧不得那髒兮兮的衣服將潔淨的牀榻染得污穢。
“這可是長生天給我的補償麼…”人們聽着大閼氏近乎呢喃的聲音,那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了,人們看到她伸出了一隻手,輕柔地在男子的臉上撫摸,像是在撫摸着自己的孩子。那麼温柔的眼神,那麼温暖的淚水,這個堅強的女人終於放聲大哭了。
人們很怕她就這麼瘋了,她一會兒看看懷裏的孩子,一會兒看看面前的男子,無法自抑地宣着自己的眼淚。
婆子孛兒帖急忙走上前來,低聲叫道:“大閼氏,大閼氏。”信霞忽然醒悟過來,急切地叫道:“快,快拿粥來。”可是粥灌不進男子的嘴裏,換過了羊一樣進不去咽喉,侍女們有點着急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的信霞忽然解開了上衣,嚇得兩個侍女一起去趕打特魯勒,“滾出去!”特魯勒不知道大閼氏要幹什麼,卻也不敢停留,急忙跑了出去。
信霞解開了上衣,出了帶着鞭子印的豐滿*房,那刺目的鞭印是在熊昌的大帳裏受盡凌辱的傷痕,旁邊的婆子和侍女都看得心裏悲慼。可是信霞沒有顧及她們的反應,將孩子放在一邊,然後伸手托起了男子的腦袋,將*房進了男子的嘴裏。
男子像孩子一樣本能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