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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教宗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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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撞擊着山崖,飛瓊碎玉,羽化和轉兒小璇膽戰心驚地順着窄小的山路往上走,兩人幾乎是貼着山壁在走,寬僅五尺的山路蜿蜒如蛇,而另一邊就是海水。越往上走,離海面越高,風也更大了,兩人哆哆嗦嗦不敢往下看,偷偷瞄了一眼立時臉煞白,就像走在虛空裏,腳下有點發軟了。

“哇!”當書岑戲謔地用手拍在河絡少女的肩上時,轉兒小璇嚇得大叫起來,一把抱住羽化的,整個癱軟下去。

“哇!”羽化跟着大叫起來,兩手攀住山壁,很想把身體擠進去。

於是,這條荒僻的山路上,書岑得意的笑聲像海鳥羣飛一樣衝上了天空。

只有杏仁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在前面帶路,之前羽化提出的“人為什麼生、又為什麼死”這個問題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對於每天思考人生與星辰的他來説,這是一個全新的問題,他完全想不出答案。但同時又有點高興,他恍惚覺得羽化是神靈派下來給他製造苦難的人了,而他,正需要苦難的試煉。

就這樣在一路的笑聲、一路的嘆息聲、一路的驚叫聲中,四個人走上了高崖,轉過一個彎後,眼前出現了一片彩斑斕的樹林,參天的大樹、紛繁的花朵,海風帶來的味道在這裏變得淡薄了。羽化等人沒有想到這裏會是葱蘢如的景象,沒有秋天該有的蕭瑟,放眼過去,山林幽深,曲徑條條,似乎這裏經常有人來,那道路雖不是石階,倒也平坦得很。

走過一程,前方忽然陽光充足起來,林中空闊了一片,圍出了一方院落,卻不是石制的,或用木、或用竹搭出的屋子呈環形排放了十幾間,院中西北角最是奇特,居然有山泉淌而下,順着竹節管道進入一方小井,那水清新碧綠,似上好的茶葉泡出,猶帶着絲絲的冷氣。

不知名的鳥兒落在房頂上,不知名的小動物滿院溜達,竟然不畏人,有兩隻松鼠抱着自己茸茸的大尾巴還在衝着他們做鬼臉。

杏仁搶前幾步拉開院門,側身做個“請”的姿勢,三人也不客氣,邁步走了進去。這時旁邊有間屋子的房門開了,一個穿着灰白袍子的老者走了出來,他這一出來,徹底顛覆了“世外高人“這一傳統的觀念。

世外高人的確有着出眾的外表,至少羽化知道自己的老師燕雙飛平裏是邋里邋遢的,這一老者似乎在此境界上更上層樓,那灰白的長袍上油漬處處,像是從未洗過,難得的是他的鬚髮倒算乾淨,居然打理得甚好,可那張山羊臉又像是總也睡不醒,半開半閉的。

老者略略地斜眼瞥着來訪的人,將手中僅剩五不黑不白的長的拂塵隨手一擺,面隨之一肅,平生出一股仙長氣派,“遠來的客人啊,我們在此相見就是緣分使然,説出你們的來意吧,我會為你們一一解答。算卦解夢,我之所長。”羽化等人從一個驚愕跌入另一個驚愕,老者前半句説得的確好,可後半句怎麼聽都像是江湖騙子常用的台詞。

杏仁大是尷尬,幾步跑過去,“老師,正經點好不好?你這樣會把長門修會的名譽毀掉的。”老者嘿嘿笑了起來,這一笑更像江湖騙子了。

羽化忍了笑上前行禮,“請問您就是教宗大人嗎?”老者點點頭,走到那井邊舀水漱口,從牙縫裏撿出一小片菜葉,極珍惜地又放進嘴裏嚼了嚼,嚥下。

羽化等人看得頭皮發麻時,老者又走到院中木桌邊上坐下,衝他們揚了揚手,“好了,可以談話了。”書岑和轉兒小璇滿不情願跟這麼一個髒得離譜的老頭子説話,一起推了羽化上前。無奈的魔王只好獨自應對這個老頭子。

“我叫魔王…”老者的嘴動了動,發出一聲嗤笑,“現在的孩子真是好大膽子,‘魔王’的名號也可以隨便亂叫嗎?若是讓天山那位知道了,你的小命可就危險了,自從他管自己叫‘魔王’,現在九州之內誰還敢用這個名詞?”

“哦,那我叫羽化…”

“羽化?”老者的眼睛忽然睜大了,上上下下打量起這個孩子,笑容堆上了面頰。可他的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羽化忽然渾身冒起雞皮疙瘩,這眼神讓他想到了一些喜歡搞斷袖龍陽的人,而很不巧,自己似乎就是被搞的目標,他悄悄退了一步。

“啪”的一下,老者抓住了羽化的手腕,羽化大驚,臉上頓時沒了血,心叫不妙時,老者忽然哈哈大笑,笑得羽化冷汗濕了後背。

書岑和轉兒小璇站在一邊看得真切,都覺得似乎有什麼有趣的事要發生了,笑嘻嘻地期待着。

“原來你就是羽化啊,你那大俠師傅還好嗎?”羽化一楞,“您認識我師傅?”

“幾十年的情啦,哦,對了,你這名字可是我取的,我們果然很有緣呢。”羽化又是一楞,隨即怒火填膺,“都是你乾的好事!”書岑和轉兒小璇奇怪地看着生氣的同伴臉都漲紅了,而且一腳就橫掃出去,直踢老者的腦袋。

老者似乎已料到這魔王會有此烈反應,左手不慌不忙地護在右耳邊,抓住了羽化的腳踝,“果然和你師傅一個德行,吃飽了就罵廚子。”羽化有心撤回腿來,卻發覺腳踝似被鋼圈箍住,分毫不能動彈,心中震驚時嘴上兀自不肯服輸,“你這江湖騙子,給我取這麼個破名字,羽化羽化,人死了就叫‘羽化’!”老者不以為意地笑着鬆手一推,“這個世界有不死的人麼?當年我本來還想給你取個名字叫‘圓寂’的。”羽化吃不住那一推,倒退了幾步,腳下忽然一軟,竟然跌坐在地上,聽他説完又蹦了起來,指着老者繼續吼,“那也是死了的意思!”説着話的工夫,雙手一抖,兩食指上的木蓮和厚土同時發動。

轉兒小璇一咧嘴,急忙跳出小院去,等她站穩身體,忽然發現書岑早已跳了出來,而且還是拽着杏仁一起跳出來的。河絡少女的自尊心又開始跌落下去。

院中鳥兒小獸四處驚散,木桌附近方圓五尺之地升起圍牆,院外不遠處一株大樹枝條暴長,臨空扭曲變成繩索,一圈圈籠罩下來。

羽化的本意是將這老者困起來,出出中惡氣就行,哪知土牆裏傳出老者的聲音來,“燕雙飛真捨得給你啊,這木蓮和厚土可是星魂兵器呢,落人那小子滿天山都是寶貝,可也沒有一件是星魂兵器。看來燕雙飛是很疼你了。”話音一落,煙塵即時爆開,這煙塵也古怪,竟然全數反捲向羽化。羽化又是一驚,一個轉身已下藍衫,晃在身前形成大幕,盪開了煙塵。煙塵過後,便看到老者被一圈圈的枝條捆了個結實,可他仍是端坐不動,笑得猥瑣。

“總算抓住你了,先讓本魔王打一頓再説。”羽化張牙舞爪地走過去,卻聽杏仁在一邊大叫,“小心啊。”羽化衝他招招手,“放心,我不會下狠手的。”杏仁更加焦急,“我是叫你小心啊!”

“哎?”羽化不解地搔了搔頭髮,書岑和轉兒小璇也在此時喊了出來,“小心啊!”羽化更是不解,猛地偏頭一看,木桌之旁人影全無,身後卻有陰影湧出,這一下羽化終於明白過來,那老者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你以為長門修士都是不會打架的嗎?”書岑和轉兒小璇張大了嘴巴,就見那老者輕輕一振軀體,綁縛在身的枝條全部崩斷,崩斷的枝條在羽化的背上,將羽化打出丈許多遠,趴在地上好一會兒起不來。

書岑和轉兒小璇被嚇着了,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羽化被人這麼輕易地擊倒在地,但這並不是説這老者擁有了像九州第一刺客月夜那樣的襄武者境界,因為剛才那覺並不完全是武道家的氣息,一瞬之間的氣息更接近於秘道家散發出來的星辰力。

“武道家,秘道家,都可以在最終的大門之前融合。”老者重新坐回木椅上時,神情變得肅穆而安靜,這時的他才有了世外高人的姿態,他淡淡地笑着,先前的猥瑣竟也轉化成温暖。

“且不論那邊的河絡小姑娘,河絡一族天生充滿了創造力,他們不喜歡集中神來思考鍛造之外的問題,那麼就拿那邊的西陸小姑娘來説吧。”老者轉過頭來看着書岑,“武道家身體裏的氣息偏向剛烈,秘道家身體裏的氣息偏向柔和,小姑娘,你身體裏的氣息是剛烈中藴含柔和的,你是一個‘術武雙修’的武道家吧?按照我剛才所説的,我呢,是一個‘術武雙修’的秘道家!”老者輕輕彈了一個響指,三個手指的指尖分別冒出一卷輕風、一束火焰和一圈水珠。彈指之間,小院內外光華溢,綠、紅和白的氣緩緩轉動起來,相互融合了,小院內外便有了生機盎然的景象,空氣清新得像是雨初停,花兒吐蕊,鳥兒鳴唱,山泉叮咚,枝葉凝,一切都在光芒中昇華了。

包括杏仁在內,羽化等人都覺得全身輕鬆,彷彿有雙翅膀便可以飛翔在天。

“大家好,我是長門修會的教宗——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