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有魅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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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啊,就是無憂無慮地坐着看天空,身邊有美女陪伴。如果天氣不這麼冷,如果美女能沒有武功,那麼這個人生就太完美了。
這是羽化現在的想法。他是在看天空,看天空上雲朵似緩實快的遊走,聽神怒川水聲張狂,這是他在故鄉也時常做的事情,他喜歡腦子裏空白一片的覺。但現在,那還未甦醒的少女始終掛在了心頭,總也不能不去想。
淨化還靈珠,已經過了一天,百多斤的息魂頭蓋骨也燒得七七八八了,羽化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怨靈,飽蘸了濃濃的怨恨的靈魂,竟然擁有那麼強烈的神抗拒力,是他想象不到的,他沒有怨恨的體驗,即便是思無被變成兇獸、默羽狀若死屍,他也沒有產生那麼濃重的覺。
也許我這人是沒心沒肺的吧…他覺得自己有些傻。
“地瓜,幹活啦。”羽化嘆口氣,仍是保持托腮看天的姿勢,不動如山。
“哎?不理我?”書岑跳了過來,探了頭促狹地在他耳朵裏吹氣,直吹得他心裏癢癢的。
“讓我安靜會不行嗎?”羽化使勁將頭移開。
“不行!”書岑伸出雙手,在他頭上一陣亂,“已經淨化完畢啦,你得去把那些灰掉。”羽化又一次嘆息,拖了懶洋洋的腳步進了裏面,來到浴盆旁邊。一顆白亮的珠子安靜地漂浮在水面上,那裏面黑的小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縷輕輕的藍人影,正悠閒地在珠子裏面飄蕩遊動,這人影卻看不清面貌。
“這裏面還有人?”羽化奇道。
相思月緩步出了殿堂,隨口應道:“那就是前輩凝出實體之前的狀態,沒有受,沒有善惡,也沒有愛恨。”羽化下意識地點着頭,自去打掃石台下的灰燼。結果在打掃的過程中,身體漸漸發寒,失去了火焰支持的神怒川寒水慢慢回覆了冰寒徹骨的温度,等到他勉強支撐着完成工作,周圍丈許方圓又是遍地白霜。
浴盆裏的水冷透之時,已是明月在天,遠山近水在清冷光輝裏更加夢幻,那轟鳴瀑布之聲像是鬼神的怒吼,濃重霧氣一股股朝四周覆蓋過去,也像是鬼神的呼。隨着自然的呼,吐出寒風掃過山林,一陣陣樹葉簌簌聲連綿成宏大的奏鳴曲,在神怒川裏往復衝擊迴旋,膽子小點的人也不敢靠近,更別説在此處宿夜了。
羽化的膽子不算小,可是當兩個美女不住打量自己,膽子立時便小了很多,偏偏又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這麼看自己。
“不是要救人嗎?快動手啊。看我做什麼…”相思月輕輕挑了眉,笑道:“我昨天説了,要把默羽放到浴盆裏以後才開始進行神的剝離工作的。”
“嗯,我記得。哦,我知道了,要我把默羽放到浴盆裏是吧?”相思月再不説話,只是笑着繼續看他。
書岑氣得一把捏了他的臉,“你見過誰在浴盆裏是穿着衣服的?”羽化搔了搔頭髮,眨着眼睛不是很明白,“那就掉衣服放進去好了…哎?”書岑更是來氣,一腳踹了他到院子裏去,“明白了還不走!”還算齊整的門板重重合上,發出“砰”的一聲。羽化紅着臉叫道:“那要不要我去打幾個野兔來做夜宵啊?”裏面傳出相思月的聲音來,“嗯,內衣也掉。”又傳出書岑的聲音,“這身材一般,倒是皮膚細膩得很。”羽化大驚,一溜煙衝出廟門去。
當身體進入浴盆時,透過清徹的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默羽的光潔身體瞬間變成了青,連她的臉也是一片青白。書岑伸了手進水,輕輕一觸便急忙縮回,冰寒之氣如箭矢飛,順了指尖直衝到手臂之中,血氣為之一窒。
“好冷的水!只怕在零下幾十度了。這木頭會不會凍死?”相思月淡淡道:“煮過的海姬藍除了有讓人昏睡的效果,還有能保住血脈緩慢動的作用,只要血脈通暢,人就不會死。”
“接下來要做什麼?”相思月伸手將還靈珠放到默羽邊,微微使力將珠子嵌入少女口中,“現在開始是剝離的過程。小鬼,你還能聽見我説話麼?”良久才傳回魅的聲音,明顯是虛弱得很了,“前輩…我的力量快不夠了…”
“堅持一下,我現在就動手引發還靈珠的力量。你切記,那清水顏的魂器是惡魔的道具,不管一會出現什麼樣的畫面,你千萬不可動搖。”魅靈女子的臉容肅穆得如同女神,書岑不明白她的意思,卻看到她忽然凝眉,一指點中還靈珠。這珠子的藍小人影彷彿張開了兩翼,藍隨即擴展開去,將整個白珠變成藍珠,更將周圍攏進幻似的淡淡藍光之中,這個破敗的殿堂,幽深如夏夜天空。
一雙眼睛在無邊的黑暗中亮起,赤紅如血,接着一雙雙紅妖異的眼睛佈滿整個天空,興奮地放着嗜血的光。空曠無垠的天地間飄起了若有如無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極遠極暗處竊笑,不多時,竊笑聲迫近了,漸漸變得大聲。風在這時不知從哪裏闖了出來,那些竊笑之聲風而增,猛烈如,只片刻已然匯聚成張狂放肆的大笑。
這可還算是笑聲?
殘忍而惡的聲音充斥在天地之間,整個世界似乎只有這些鬼哭一般的聲音永恆存在。
血紅眼睛的光芒熱烈起來,像無數的燈掛在半空,光芒匯聚的中心,一縷紫的虛影在瑟瑟顫抖。這麼寂寥的天地,沒有同類,只有它在漂浮着,離地三尺。可它不是孤獨的,因為有那麼多鮮豔的眼睛聚焦在它的身上,儘管它沒有身體,但它覺得自己是美味的食物,讓那些餓極的眼睛虎視眈眈。
沒有方向,也不知道可以去往何處,它只能漂浮着,而它不知道在等待什麼。它往前飄了一點,猶豫地又退了回來,充滿了飢渴的紅光照着它紫的虛影看上去那麼荒涼。那麼多的笑聲圍繞在身邊,它恍惚地搖曳着,那些赤紅眼睛像是在灼燒它,它忽然覺得很害怕。
想要大叫,它有了這麼一個念頭,可是它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它沒有嘴巴。可它可以移動,這個想法主宰了它,它開始飄飛,使勁地飛着,可是面前狂風頭捲過來,讓它的前行變得非常艱難,如同赤腳走在荊棘叢中,每前進一分都有被撕裂的痛。
直到一點星火在遠方的黑暗中跳動。
那麼遠,卻有温暖的氣息無視疆界直撲過來。它忽然有了力量,再次風前行。
無數血紅眼睛明滅不定,無盡笑聲中有了惶惑,那遙遠之處的星火彷彿地獄出口的太陽,引着紫的虛影逐而去。
於是,一幕鮮血淋漓的畫卷在天地間鋪開。
衣衫襤褸的落魄女子蜷縮着,卻被幾個漢字把持了手腳,衣服早已不能蔽體,在狂笑聲中片片撕裂。早已絕望的女子滴不出眼淚,空的眼睛泛起了空的白,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而天空上,無星無月。
書生像鬼一樣行走着,終於走進山,山裏,是一堆點燃的篝火。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篝火上懸着的小鍋,隨手將一隻幼的手臂拋了進去。在他的腳邊,有一個嬰兒的頭顱,還有殷紅了一片的泥土。…無數的人,無數的馬,無數的車,擠進了一片平原。枯黃的蒿草上到處是散發着熱氣的血,少年吐了又吐,沒有人理他。然而戰鼓聲壓倒了鳴金聲,一個黑的人影籠罩了他,這個黑甲的青年將一把染血的刀颳了下來。少年驚慌抬頭,頭已離開頸項,他的血衝擊着青年的臉,可他的頭飛上了天空,看到更多的人頭在飛。而那個青年,始終叫着“弟弟”
…
它顫抖着,像是要被凍僵了。
那麼多的血紅畫面,那麼多的地獄景象,在毫不停歇的狂笑聲中慢慢陳列,每一件事又是那麼清晰真實。
這是什麼?世界的本源麼?
它不再飄飛,只覺得昏昏沉沉,似要被那些血淹沒了,面而來的狂風裏湧動濃烈的血腥,它也想吐,可它沒有嘴巴。它開始想擁有一張嘴巴,可以吶喊,可以嘔吐。它的虛影,在畫卷的紅光下,變成了一個微小的黑點。
遙遠的星火忽然綻開。
綠草頂開了壓力,破土而出。鮮花沾了水,霍然盛開。一羣鳥兒從林間振翅飛起,撲啦啦衝向了天空。一尾尾魚兒躍出水面,濺開水花,又跳回水裏。扎着小辮的女孩甩了鞋襪,大叫着奔跑起來,灑下一路銀鈴似的歌聲。
温暖的氣息在驕陽下貫通了天地。
惡魔的畫卷上裂開了一線,繼而如蛛網一般擴散。猛然間有清脆的鏡子破裂聲,一片片畫卷在飛散,在狂風中焚燒。
紫的虛影開始了衝刺,向着那星火衝刺,儘管距離它有那麼的遙遠。
它想起了有一個喜歡用絲帶扎頭髮的男孩,曾經面對山水大叫。
“怎能湮滅了聲音忘了吶喊!”相思月的身體輕輕顫了一顫,微微鬆了口氣,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