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雲樹杳冥通上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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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坐時思慮清寧,漸漸與與天地之間的清曠之氣混為一體。冰天雪地的識微微歡喜地鑽進了她的身體,種種病痛、殘疾,以及神上的桎梏均已不復存在,渾然忘我之機,彷彿身之所在都可以忘記了。
她武學上最難於攻破的一關,就是在雪域之中,那荒涼、冰冷、寂寞的巨大宮地底。突破天、地、人三界,其中最重要的關口,就是在於她獨坐於她異常錮的地底,突破重重堅硬厚重的泥土岩石冰雪的阻礙,把自己的氣息延伸於天地之間,汲取天地之華。
這樣的過程本不是每個習武者都會經過,而她無比艱難地經過並克服,任一高強的習武者都是習慣自身的養氣調息,而她卻試圖連她的氣息和身體都一起融入天地之中。
她一生只遇過一個對手,德宗皇帝。遇到德宗皇帝她方盈盈十六,天地人三關突破伊始尚未臻圓融,雖然沒有很正式地手,但那個時候她尚是不敵那個強大的皇帝。往後她的武功進境就少有人知,可是後面數十年無有一敗的成績足以讓她成為一個凡間的神話,儘管還沒人將她與葛道人、陰陽老人相比,可是人們總是覺得沒有人能夠在這名女子的劍下從容施展。
但是她自己很清楚,從吳怡瑾死後,她的武功從未有過寸進。不是因為長年關在方寸之間的原因,而是因為心亂了。
除了腳上受傷讓她走路的姿態連普通人也瞞不過去以外,偶然出手仍無一敗,她始終都是清雲園最深最深的忌諱。沒有人能夠猜到,她十餘年來無寸進,甚至年年在退步。
然而,在這裏,在冰天雪地的曠野之間,在通往世上最可怕的冥谷途中,她的靜坐。卻忽然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體內真氣,緩緩動,與身外之天相接。
或許只是因為眼前的她,再也不是無牽無絆,而是自知即將面對此生武力上最大的挑戰。
她不曾和陰陽老人戰過,但是她地師妹曾經戰過。而且瑾郎當年。還是與德宗皇帝聯手,此次戰後瑾郎只説了兩個字:完敗。她很清楚那兩個人聯手的強大,是以不可能抱任何希望,能夠敵得過那個據説已經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也許她是這樣的格,愈難、愈險,愈挫,她才會愈有勇氣。在得知將面對一個前無所有的強大敵人以後,無論眼下情形霧重重,無論她自己心裏還有無數煩惱。然而她的心神,卻終於在瞬間解了束縛,十幾年後。她再一次融入了當年最頂峯地完美境界,再一次受到天地人三者而合為一的圓滿。
氣息完美地轉着,在體內轉完大小周天,而後,延伸出去,幾乎歡躍地撲入到天地之間那無所不在的清冽,輕風微卷,飛雪斜飄,將這完美融入世界的氣息送了出去。很遠、很遠,遍及山谷之中,輕觸冰峯,而後,風一行、雪一行,向着更高、更遠的方向拓延。在這個過程中,周遭的一切變得那麼清晰可,一塊石子、一點冰屑、甚至冰雪中風搖曳的一抹綠意也未曾忽略過去。
時光不計。終於她聽見一串腳步。極輕、極快。但又極從容、極堅決。她睜開眼眸。微微一笑。正與楊獨翎關切地眸子相對。
在楊獨翎看來。她似乎還是卡塔雪山之上。天光照耀地那個女子。歲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分毫。更奇地是。彷彿連她地心神。也恢復到了那時地狀態。她地眼眸。明如水。清如鏡。閃亮如同最強地光焰。
“慧薇?”沈慧薇一霎間收回了滿溢而出地光彩。她又是素那個隱忍謙讓地女子了。站起。微微撣一下淡藍衣衫。道:“走吧。”換了是不久之前地沈慧薇。看到這個人地出現。一定很頭痛。很苦惱。天意人。清雲園那麼多人怎麼就等到了這個人?然而她此刻沒有半些這樣地疑惑。生於天地之間。和光同塵。她不能永遠那樣孤孤單單地下去。她終是需要有同伴、有朋友、有助力地。而在這個世上。她地朋友。已經不多了。她應該謝上天將這個不多地朋友送到身邊。而不是掙扎羈絆產生任何雜念——就算終將產生。那也是很遠以後地事情了。
她沒有解釋去哪裏。更不解釋為什麼毫無疑慮地朝着某個方向走。楊獨翎也不問。相隨於後。
很顯然在剛剛的靜坐中沈慧薇探究到什麼,此時的方向異常明確,她從冰湖一路行來,走到山谷,可以肯定的是這座山谷已經偏離了大孤峯,只是這座山谷,卻是處於高山之上的山谷,也就是説,它本身就在一座難以想象的延綿高山之中,諸多山峯圍繞着它。而她氣息所探到的各個方向的極點,無不是屬於這座地大山的更多高峯。
她並未試圖去攀爬那些高峯,反而是走出了谷口,重新向着冰湖方向而去,只在中途,突然拐了個彎。
他們眼前就象突然鋪開了一道最華美、最絢爛的綢緞,鋪天蓋地的綢緞。這兩個人都算是見識多廣,乍一見,也不住一愣神:他們此生,從未見過如此眾多、如此絢麗的彩鋪陳渲染到了同一個地方,似漫山無窮無盡成千上萬種鮮花,似朝陽初起大海與天接壤處無邊無際的雲霞,然而,比那更多,比那更廣。
兩個冒險的旅人似乎被這無法形容的奇景震住了,目不轉睛,貪看奇景。沈慧薇輕聲説:“是幻境。”言方未了,她身形倏出,淡藍劍光陡然颯颯秋意,凜冽卷向那千千萬萬株盛開的鮮花。在她身後,楊獨翎陡然出了掌,起足以驅逐天邊雲霞地萬丈飈風。
這是他們第一次配合,但是配合得太好,劍氣至掌風到,無窮無盡燦爛華美忽而就象易碎地琉璃散若碎砂,不可思議、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間的美景,於那一瞬衰敗而退。
沈慧薇深深呼,把體內瞬間洶湧奔騰起來地真氣平伏下去,太猛烈的出手,收回之時,那麼強勁的餘勁把她的口撞得微微的疼。她轉過頭,見楊獨翎抹去額上一把汗,汗珠子灑在空中,立即凝結成冰。
兩人相視一笑,卻在雙方的眼神內,看到太多擔憂。
太強了,那個必定要對面碰上的人,真的太強了,似已非人力可敵。
僅僅藉助雲氣和地利,幻化出的一個幻境,就把他們兩人同時出了手,出了全力。那麼,等到直面相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