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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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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做為一個人,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這話是錯的,其實,有的時候,人連自己都在欺騙自己,並且,越是這樣的時候,就越不願意去承認,特別是,不希望被自己在意的人看穿。這種覺就好像小孩子抓着糖果不放卻裝做懂事的拒絕,痴男信女們前的所謂誓言,戰爭販子呼喚着和平而用手清點着掠奪的財富,君子們白高談儒道黑夜裏低貪婪…沒有完人,沒有真實,沒有純粹,沒有一片土壤被人踩過之後不變得腐朽。所有的人都是騙子,所有的人都是懦夫,所有的人都想站在高處叫喊,而就是這種不願被他們承認的想法,他們才成了星,一顆顆靈魂,從他們即將到達的顛峯,功虧一簣,隕落盡碎——“沒有終結點,只有臨界點,只要活着,總是會希望再飛得遠一些…大概直到死的那天,也會這樣想着…”這次,是i。k一個人站在顛峯的居所之上等着天亮,孤獨的覺有點可怕,以前不覺得,可邇純出現之後,莫名其妙的,很多事情都變了。如果自己將來的路必須重回原點,i。k覺得,他可能會死在返回的路上。

“一出生,我就是一個人,跟那些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生命一樣,那個時候還小,我很希望有人可以牽着我的手走一會兒,只是這樣走一會兒就好…我對自己説,如果可以,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離那雙手拉着他走過冬寒冷的街市的時間,大概已經過了十幾年,但那覺卻非常清晰,那是他唯一一次瞭解到一個詞語——媽媽——對於i。k來説,媽媽就是拉着他的手把他引向地獄的人——“ivan,這就是我們的兒子。”

“不,凱西,他只是我們的棋子,你得忘記她是你生的。”

“…好的,要馬上開始嗎?他還那麼小。”

“這更好,小狗都是從小調教起來才比較乖巧,掉他的衣服,一個奴隸本不需要這些。孩子,你聽好,你的奴隸號碼就是i。k,你只是ivan先生和凱西夫人的養的一條狗,僅此而已。”那個從來不承認是自己是他父親的ivan先生這樣説時,他的夫人凱西女士只是站在他高傲的丈夫身後遠遠的看着,在進門之前,她給i。k買了糖果,像其他孩子的母親一樣,並且要他叫了自己一聲…“媽媽”——關於所謂家庭的美好,這是i。k僅有的回憶。

“呼…”吐了口氣,i。k閉了下眼睛,搖着頭,就好像藉此可以搖散那些不愉快的記憶,看了看錶,窗外一輪紅顯得朝氣蓬,而這樣的場景早就無法給他什麼所謂煥然一新的覺了,倒是落的時候會讓他有些遐想。偷懶時,就那麼抱着邇純懶懶的偎在牀上,等待着夜幕的降臨,他時常覺得,如果這時突然世界末該多好…該去看看邇純了,保鏢約翰一直守在醫院,他打來電話説邇純的情況很糟,直到最後一次通話時止還沒有度過危險期。聽到這個消息後,i。k並沒有很快的去醫院,他不喜歡那個到處都是白的地方,待在那裏很容易讓他產生倦態,他怕自己會因沒有耐心而歇斯底里影響醫生的治療,或者在很多人面前哭出來而無法隱藏他的脆弱,所以,整夜,他都在外遊蕩。站在教堂廣場中心的聖母像前祈禱…這是他第一次祈禱,不這樣的話,他實在找不到什麼更好的方法讓自己平靜,只有找個寄託了。

六點,他回了家,信箱裏有一些帳單和幾件包裹,帳單都是邇純的,不過出錢的還是他,包裹大部分簽着i。k的名字,邇純在外面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時從來不留自己的名字…還有一張光盤,刻錄的,只寫了邇純收,沒有寫郵寄的地址,看上去像是直接放在信箱裏的,這有些奇怪,不過也許沒什麼,他不太清楚,通常都是邇純去看信箱…這時,i。k突然有種想法——如果邇純不再回來了,那麼某天,他打開信箱,看着一些屬於邇純的信或者包裹的覺…這時,他突然很想哭,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失去他的純純,這太難了。

七點,洗了個冷水澡,換了身暖調的衣服,這能讓i。k的臉看起來好一些,這樣等一下去看邇純時,那個小東西就不會太為他擔心了,邇純應該醒了吧?或者睡着也好,那麼他就可以靜靜的看他了,或許他還可以握着邇純的手,吻吻他的臉頰,在正午的陽光下趴在他的手臂上嗅着他的味道睡一覺——有種心理變態叫做戀屍癖的?那種人大概就是會覺得失去生命的體可以給他們一些安全吧?不哭不鬧不跑不逃,邇純如果就那樣再也不把眼睛睜開了…那麼,就真的完全屬於他了,但那樣的幸福不會落在他頭上,他還是會叫醒邇純,然後看着他離開自己,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七點半,手機響了,首相的秘書告訴i。k下午他必須去一趟首相大人的辦公室,關於昨天那個電台主持人的死以及下午的約,他得做個合理的解釋,但他拒絕了,他不想再離開邇純,能陪多久就陪多久——“除非他綁我走,我哪也不想去,就這樣。”回答了秘書的催促,i。k就是這樣打算的,他現在不能乖乖的去滿足首相大人的征服慾望,這個時候如果他生病了,他的純純就沒人照顧了,就算是頑抗到底吧,至少要撐到純純好起來,儘管這樣的後果可能是受到更嚴厲的懲罰,但i。k自認為,除了死,已經沒有什麼再讓他覺得刺的了,因此,什麼也就都無所謂了,只要…

“只要你能讓我覺得,即使我離開,你也會活着就好了…”對着玻璃,i。k這樣自己對自己説着,現在的時間是八點整,保鏢打來電話説邇純醒過一次,但很快又睡了,醫生認為基本上這個小東西算是過來了,至少不會死掉。從電腦光驅裏把那張刻錄的光盤拿出來放回邇純的包裹,i。k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關門走了出去。約翰在樓下等他,沒辦法,他現在對首相大人可能會製造的偷襲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他現在的一切是他們給的,從小到大,他一直是一顆很乖的棋子,至少他的二位真正的主人對他的辦事效率十分滿意,這是他第一次違抗他們,他決定給自己一個長假,在一段時間內,他不想受任何人的支配,至少…一段時間內是這樣的…

九點,i。k到達了醫院,這是他在圈子裏一個朋友的親戚開的,所以邇純的事,沒有人拿出來做文章,況且,他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但做為對醫生的謝,他還是簽了張支票做贊助費。

“現在病人基本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他傷的很重,肋骨有3骨折,脊椎骨出現裂縫,內臟受到了震盪有些內出血,裂,內挫裂傷大塊毀損,這個比較嚴重,不過好在管括約肌沒有完全斷裂,我們清創後做了橫向雙層縫合,過些子功能會逐漸恢復,但道斷裂十分嚴重,目前我們先採取措施引,3周以後做一些會有一位從美國來的泌科專家到我們院繼續,到時他應該會有辦法。您的朋友還很年輕,好好照顧他,一切會好起來的。”一個優秀的醫生就是這樣,無論前面他們闡述的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情,到最後,都會用一句安的話來結束,不過對於i。k來説,這樣的結果,他比較滿意了,至少邇純還活着不是嗎?這樣還活着,一切就有可能好起來——反正那些勵人向上的着作裏總是這麼説的。不過,歸咎底,現在躺在牀上,至少幾個月生活不能自理的是邇純,別人的慶幸再怎麼説也不過是些無用的觀望,真正的苦果,還是得自己來嘗。像邇純這種依靠慾活着男人,讓他現在這樣一輩子,那他不如把他人道毀滅,可這回,貪玩的小貓可真的遇上麻煩了…

十點鐘,先等在私人病房門外,快把地板磨平的保鏢看到i。k後眼睛裏的那種眼神就像看到了救星,他見到i。k的第一句話就是——“邇純先生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刺。”

“那是當然,這可不比打越戰的美國兵被敵俘虜舒服。”

“我是説神上的…他好像不記得我們是誰了…”

“…”皺了下眉,i。k在前劃了個十字,他不相信,神不會這樣寬恕邇純犯下的罪,更不會寬恕他的罪,所以他們才會相遇,直到今天,i。k才有一種覺,一切都是在冥冥之中被安排好的,這就是那種被稱做命運的東西,誰也不能左右。

“i。k先生,你信天主教了?”

“不,我只相信聖母能夠救我們,我只能這樣相信。”病房的門才推開一道縫,他聽到了邇純那似乎是在強打着神的哭鬧,聲音可以隱約傳到門前,但聽起來,那惶恐、畏懼的哽咽已經是用了邇純所有的力量——“魔鬼…不要抓我…別讓他把我抓走…我不要…不要…別抓我…魔鬼…”看不到邇純的表情,他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從被子的縫隙中延伸的各種導管和從裏面穿來泣讓i。k確定了,那隻玩怕了的小鴕鳥就躲在裏面。聽在一旁照顧的女護士説,是邇純自己硬要這樣的,他似乎特別害怕人,特別是男人,只要有男的醫生接近他就會尖叫,更別説近一步的檢查了,就算是幾名老道的女護士,也不得不連哄帶騙的折騰了二十來分鐘,才把那必須到他災難重重的分身裏的導管成功的放了進去,之後,神科的醫生來了一趟,就確定了病患的情況——他得了恐懼症——i。k覺得自己可以去當大夫了,因為他和醫生想的一樣。

“邇純先生,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約翰,是我送你來醫院的,那個變態已經死了。”約翰看看站在邇純牀前凝視的i。k,試圖把被子揪下來,但裏面那隻帶着傷痕扎着點滴的手卻做着頑強抵抗,儘管那其實並沒多大力道,但約翰有些怕那樣會疼了邇純,他的肋骨在海灣戰爭中折過,只要一做用力的上肢運動就疼得厲害,那滋味毫無快可言,不適合邇純的口味,這是個非常需要別人保護的孩子,對於外界的傷害,邇純看上去是那種完美沒有抵抗能力的小動物,這使你總會想欺負他一下看他楚楚可憐的樣子,但卻不想真的傷害他,這一點上,i。k先生似乎也十分認同——“i。k先生來看你了,他很為你擔心。”

“騙人!你們都是壞人!他不會來的,不會為我擔心的,他那樣就掛了我電話,他本就不在乎我,他不要我了…嗚…”説到最後,邇純竟然真的嗚嗚的哭了,就像個小孩子,如果是以往,i。k認為自己肯定會把他扛上牀,然後要到他給不起為止,可現在,看着那個掛在病牀護欄的鈎子上塑膠袋裏泛紅渾濁體,他只是覺得自責,儘管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如果不是出了這樣的事,邇純就不會躺在這裏,而事情的發展也不會走到一個只能是萬劫不復的邊緣。

“你看,老夥計,我説過,他沒那麼好命得失憶證的。”拍拍保鏢的肩膀,i。k就像是開着玩笑般湊了上來,坐在邇純旁邊定了定神,低低的笑了出來,撫着邇純在外面的頭髮,嘆了口氣問着——“這次如果我抱着你,讓你哭一場,你還會把一切當做沒發生過嗎?”

“…”好久,邇純的哭聲停了,但沒有發出其他的什麼聲音,他抓着被子的手攥了又攥,像是試圖了多次之後,才慢慢的把自己拉了下來,出一雙眯成一道縫眼淚汪汪的眼睛之後,猶豫了半天,還是不敢確信的小聲問着——“這是夢對嗎?”

“用我掐你一下來確認嗎?”聳聳肩膀,i。k淡笑着俯下身,用碰了碰邇純貼着膠布的額頭——“如果我對你説,你快把我嚇死了你會相信嗎?”

“…i。k…i。k…我以為我會被他殺了…你説晚上一起吃飯的,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吃飯…”在確定了是i。k之後,邇純先是笑了,蒼白的抿着,凝望了很久,直到眼淚再次了出來——如果不是為了再見他一面,或許我真的已經放棄自己了,活着太辛苦了,扮不同的臉,説不同的謊言,犯不同的罪,我以為我已經對一切無所求,但當死亡的陰影慢慢的籠罩,我還是怕了。一劍刺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像個機械人,被一點一點的拆毀,你猜不到,再進行到第幾個步驟時痛苦才會結束…終於,我瞭解了怕死的覺,那時,我只能想到i。k…這樣,算不算愛上他了呢?

“…”差一點,我就失去他了,而現在,我又能多留他多久呢?看他這個樣子,我想,他是不會習慣一個人吃飯的——沒有説話,i。k只是摟着邇純的脖子輕輕的抱着他,讓他把淚灌溉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他這個樣子,他總是讓人不忍去真的傷害。

幸福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下午兩點,當趴在邇純的牀前一覺睡醒的i。k睜開眼睛時,邇純依然握着他的手處於昏睡之中,醫生給他打了鎮靜劑,除了i。k以外的人,他還是十分害怕的。從死亡邊緣被拖回來的人多少會在心理上留下些後遺症的,特別是像遭受了邇純這種地獄般經歷的情況,不過,這樣也能讓他收斂一點他讓人頭疼的癖好,至少短期之內,他是不會覺得被是一種享受了。如果要是因此而讓邇純在官認識上能夠切合實際些,這也不施為翁失馬的一件好事,但糟糕的是,邇純現在似乎非常的依賴他。

“i。k先生,服務枱説有人打來電話找您。”

“好的,我就去。”保鏢的聲音打擾了看着邇純的睡臉凝望的i。k,點點頭,i。k輕輕的放平邇純的手走了出去,他知道是誰打來的,能瞭解他的行蹤並且找到他的人屈指可數,如他所料,保鏢告訴他是位尊貴的女士,不過,他裝成不知道——“尊敬的先生,我決定休霸王假,在他好起來前,我不想見面。”

“別嬉皮笑臉的,你父親非常生氣。”

“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是棄兒,沒有父母。”

“好了,別跟我耍小孩子脾氣,你父親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不可以真的愛上誰的,懂嗎?”

“…呵,我有那個資格談那種字眼嗎?”

“i。k…”

“不過,我想知道邇純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意思?”

“我想你們有些事一直瞞着我。我到不安。”

“…”

“如果在愛人和父母之間選擇,您會選哪個呢?”

“i。k,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

“i。k——”

“我寄了一份速遞,自己看吧,但這不是母盤,告訴您先生,再完美的計劃,也總會有破綻。我想好了一個可以解決一切的好方法,在這場無聊的遊戲結束之後,我會給自己找個兩全其美的去處。再見。”

“i。k?i。k——”掛上電話,走過喧鬧的住院處前台,上了顯得寂寞的樓梯,轉上安靜的走廊,推開無聲的病房,坐回邇純身邊的i。k將手放在自己的覺着由內而外的隱隱作痛,他只是到疲憊——發現真相不一定是件幸福的事兒,他很希望自己沒有去看郵箱,也沒有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看了那張寄給邇純的光盤,這樣,一切都會是另外一種姿態,純純並不像他的名字那樣單純,這一點i。k從很早就清楚了,只是,他還沒想過,這個看起來在風暴之外的人卻恰恰可能處於風暴的中心地帶,該怎麼辦?

“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連你也在利用我嗎?還是説,我們都在被人利用…”嘆了口氣,看着邇純微微的皺了皺秀氣的眉,i。k不由自主的笑了,現在這樣面對純純的覺反而越發平靜了。

“我做了個可怕的夢…”邇純看着對他笑的i。k眨了眨眼睛,看到i。k還在,他到安心。

“什麼夢?”i。k問着,很温柔的。

“夢到你死了,我説跟你一起去地獄,你不帶我走…”邇純從被子裏把手伸出來,輕輕的抓着i。k的衣袖,再次閉上了眼睛,他現在需要休息。

“…你傷得這麼重都可以活着,而我卻不成…等我也傷害了你,我希望時間會治癒我給你留下的傷口…”我知道你很堅強,這比什麼都重要,希望你會笑到最後,而我卻看不到了。純純,如果有天你將開始恨我,那麼,就讓憎恨支撐着你活下去吧——看着邇純靜靜的躺在那裏,i。k覺到有滾燙的體從眼睛裏了下來——“你不可以真的愛上誰”——都説母子連心,關於凱西夫人的這句提醒真的一點沒錯,不過,似乎已經晚了。

············“看來我們低估了那個小賤貨,真沒想到,邇純居然會知道我們的事,不過…”ivan看着屏幕上自己和大將軍在牀上與凱西仙的樣子,他扶着沙發扶手的手攥成了拳頭,想不到自己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竟然中了邇純這小混蛋聲東擊西的招數,但所謂薑還是老的辣,他握着能夠牽制邇純的砝碼,並且,這顆棋子不會背叛自己——“不過我沒想到,i。k會把這個給我們,我以為,他早就恨我入骨了呢,呵呵。”

“他是我們的孩子,儘管他也像你一樣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被血緣所牽絆,我們不就是一直在利用這個可憐的孩子這個弱點嗎?”坐在ivan旁邊的凱西看着自己的丈夫,現在,他們眼看就要得到年輕時想要的一切了,而如今的他們卻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親密覺,很多時候,凱西只是讓自己相信她依然愛着她的丈夫,因此必須為他做一切,甚至是犧牲自己的新骨

“做一件偉大的事業總會有犧牲,先讓i。k跟我們的邇純少爺甜一下好了,等我把一切安排好了,他就會知道,這甜的代價將是多麼沉重,哈哈哈哈。”ivan當然能聽出子説那些話時的怨氣,但對於利慾薰心,他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現在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坐擁社稷、獨步天下——為了這個,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這是古人教他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