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垓下歌與大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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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薄姬痛心疾首的哭泣聲中，王小明已經靜止不動的身軀起了奇異的變化，一層晶瑩透亮的寒光包裹住王小明的身軀，在這夜裏，驟然一看，宛如仙人。

跟上來的沈空空還有大批代軍士兵們看見這情形，都張大了嘴巴。

薄姬的慟哭聲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王小明的身體漂浮起來。

王小明遊離懸浮在空中，身上的血污漸漸消失不見，而傷口也奇妙的癒合。

薄姬驚詫的一喜，心跳驟然加快！

王小明彷彿睡着一般，對外界的驚呼不為所動，平躺的身姿緩緩放平，身上的一層寒光越加熾烈。

陡然！王小明的雙眼睜開了！

幽藍的眼珠凝視着圍在下方的所有人，一聲長嘯！

“啊！”一道焰齒光芒從他身體裏迸發出來，照亮了整個蒼穹，蒼穹之中，龍之聲不絕於耳！

緩緩的，王小明的身體開始下落，飄飄蕩蕩，搖搖晃晃落在了薄姬面前。

薄姬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王小明，她不敢伸手去觸摸，生怕一觸之下，王小明就會支離破碎的消失不見。

直到王小明柔軟的手掌觸到她的臉頰，薄姬才敢相信，王小明真的活過來了！

王小明淡淡的一笑“我放下了，這次我真的放下了，我不再恨任何人了。”薄姬的淚珠如雨點般滑下，欣喜的拼命點着頭。

王小明道“等我，等我回來，我們一起走，我承諾給你的幸福，今晚過後，就會兑現。”薄姬泣不成聲，捧着薄姬的臉頰，王小明低下了頭，在薄姬的嘴角吻了下去，害羞的薄姬大膽的擁住了王小明脖頸，兩個人忘情的熱吻，完全不顧身後那幾百號士兵羨慕的眼神。

熱吻過後，王小明鬆開了薄姬，然後，一縱而下，義無反顧的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了。

垓下四周的山上，陡然響起了一陣哀涼的樂聲，盟軍士兵悉數出動，大聲呵唱，四面八方，盡是楚歌，悽婉動人，催人淚下。

垓下絕谷，已經身心俱疲，惶恐不可終的楚軍士兵，赫然聽聞家鄉的樂曲，紛紛涕淚直下，再也忍受不住的楚軍士兵們或是逃亡，或是自盡，楚軍不攻自破，項羽的路走到了盡頭。

軍帳之中，項羽真的瘋了，他拼命的喝着酒，雖然沒有醉，但是英雄義氣已盡，原本健碩的身體此刻已經是在無力的搖晃。

他的眼睛血紅，披頭散髮，喝完一瓶酒，便將酒瓶捏碎，破碎的酒瓶劃爛了他的手掌，鮮血淋漓。

虞姬已經醒了，面無表情，坐在帳中。

“如果你是在等王小明來救你，那麼大可不必了，你看見了，他已經死了。”虞姬冷視着項羽，眼中透着恨意。

項羽吼道“為什麼不説話！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可笑！所以你連廢話都不願再跟我説了！”虞姬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項羽咆哮起來“對！我現在是很可笑！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落得今的下場究竟是因為誰！”虞姬冷聲道“你如果還想説是因為我的話，我真的懶得跟你爭了。”項羽大吼道“可我就是要跟你爭！我項羽西進滅秦，分封諸侯，平定天下，當初我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為了你，我落得如此下場，而你居然還理直氣壯對我毫無愧疚，憑什麼！”虞姬並沒有被項羽瘋狂的怒吼所嚇倒，而是沉聲道“你落得今的下場真的是因為我嗎？你知道百姓們都是怎麼評價你的嗎？”項羽道“怎麼評價的！”虞姬冷笑道“狂妄自負，殘暴不仁，暴成…”項羽一聲暴喝“住口！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虞姬鄙夷的看着項羽，發出一聲冷哼“不相信？你自己好好想想，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麼？殷墟城外，坑殺二十萬秦國降卒，人神共憤，駐軍咸陽不過一月，斬秦國孤苦遺民萬餘人，火燒阿房宮，大火連綿三月不絕，數萬宮女侍婢葬身火海。

與代國一戰，不顧士卒生死，一意孤行，將三十萬楚軍士兵的命棄於冰雪。

彭城一戰，趕盡殺絕，以至於五十餘萬聯軍葬身睢水，睢水為之不。

平時攻城，城破必屠城，楚西五百里之地，三十餘十餘座城池被屠盡，坑殺無辜平民多達七十餘萬！

…

”

“住口！住口！他們都該死，他們不肯臣服於我項羽就該死！我沒有錯，我絕對沒有錯！”項羽狂吼着，他一拳砸碎了厚重的几案，想以此嚇住虞姬，阻止虞姬繼續説下去。

可是虞姬絲毫沒有被他嚇道“在你眼裏，別人都該死，那麼你就不應該怪別人也都想要你死，你今的下場，本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我叫你住口！”項羽獰聲怒吼，霸王槍指向了虞姬。

面對冰冷的槍尖，虞姬彷彿能聞到那上面散發出的濃烈的血腥氣味。

虞姬嘲的看着項羽，咯咯笑出聲來。

“在咸陽時，因為小明相救，你沒能殺了我，這次小明不會來了，你還在等什麼？”項羽恨聲道“看來你是死不悔改了。”虞姬冷聲道“我沒有錯，我當然不會改。”項羽的心魔再起，他的手顫抖着，槍尖也跟着擺動，好幾次他都差點動手，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陡然，他一槍揚起，卻是將另一張厚重的几案劈了個粉碎！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好一個你沒有錯，説的好，説的真好，那我今天的悲劇，就一定是老天的錯了！”項羽慘笑着，搖搖晃晃的出了軍營。

虞姬嘆了口氣，項羽真是執不悟，臨死都不肯承認是自己的錯，緩緩的，虞姬起了身，跟着走出了大帳，大帳的氣氛太壓抑，即使要死，也不該死的這麼壓抑吧。

只可惜，外面雖然夜空遼闊，而且星光璀璨，但氣氛卻比帳中更為壓抑，漢軍盡掠地，四面楚歌聲，一遍一遍，不絕不休。

楚軍剩餘的士兵已經不足八百，看見項羽走出軍帳，紛紛絕望的圍了過來。

“啊哈哈哈！”項羽狂笑着“大勢已去，大勢已去了！”笑着笑着，項羽的眼淚一道道下來，從未在人前淚的他，此刻終於無所顧忌的淚了，左右侍者也都跟着落淚，沒有一個人忍心抬起頭來看他。

項羽揮揮手“都逃命去吧，本王已經無力迴天，不願再連累你們了，都逃命去吧，本王不怪你們。”屬下紛紛涕淚不止“逃？我們還能逃去哪裏？”項羽愕然，慘笑道“對，逃不了了，哈哈哈，逃不了了！”項羽這近乎瘋癲的話，讓剩餘的將士們都絕望了，霸王義氣盡，他們還能作何指望？

突然，項羽回過頭，冷聲道“代國尚有數十萬大軍，你是有地方去的，為什麼不走？”虞姬悽然一笑“走？呵呵，小明已經不在了，我幹嘛還要回去？我現在只想去陪他。”項羽又大笑起來“啊哈哈哈！你肯為他去死，原來你已經愛他到這地步了，呵呵呵，據説當初的你，也肯為我去死的，對吧。”虞姬淡淡道“算了，不説了，你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愛過恨過，都讓它過去好了，我不想再跟你爭這個了，真的，爭的累了，不想爭了。”項羽點點頭“好，不爭了，不爭了。”望着四周山峯飄蕩的戰旗，以及那悲壯的楚歌聲，項羽悲從心來，引吭高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周圍人聽到項羽唱出的這首垓下悲歌，紛紛低頭，痛哭不止。

虞姬慘然一笑，嘆了口氣。

項羽更加悲憤，對着山崖再次大喝“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連數遍，項羽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啊哈哈哈！”西峯斷崖，劉邦看着下面的項羽英雄末路，痛心悲歌，劉邦不由的大笑起來。

呂雉跟戚姬側立左右。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劉邦一時興起，拍着手掌，即興唱出了這首意氣風發的歌曲。

“本王這首大風歌，比起項羽的垓下歌，究竟誰更寫意？”劉邦對着戚姬跟呂雉問道。

戚姬連忙道“當然是大王的大風歌更寫意了！”呂雉則是淡淡的笑了笑。

劉邦眉頭一皺，冷聲道“你覺得戚姬説的不對？你覺得本王比不上項羽？”呂雉平靜的道“那倒不是，只不過，你們處境不同，唱出的曲風也完全不同，完全沒有可比，在我看來，無論是大王的大風歌，還是項羽的垓下歌，都是得意與失意兩者最具代表的絕作，將來都會傳千年，無可匹敵。”劉邦這才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