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背叛-激情-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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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煥發的黨辦主任羅宗信親自給我們倒茶,一臉真誠:“對投身農場建設的大學生,我們從黨委到羣眾的態度都很明確,熱烈歡啊!不瞞你們説,農場的文化和人才都匱乏啊,老職工都是知青,説是知識青年,其實普遍沒文化,歷史原因歷史原因啊。咱這裏這兩年大量地招收大學生,就是要為提高幹部隊伍的整體素質做準備。”羅主任一邊把我們的材料整理好,分裝進兩個檔案袋裏,一邊把泛泛的理論具體化起來:“老師也是幹部嘛,啊?哈哈。子弟教育一直是農場的一塊心病,現在,看到越來越多的大學生來到這裏,領導們放心了,家長們也放心了。”我默默點頭的時候,老丁也表示一定要好好幹,不辜負羅主任的希望。好在羅主任不煙,不然老丁更要搶我的風頭了,雖然我並不在意。
接受了幾句領導的鼓勵後,我們正要起身,風風火火跨進一箇中年婦女,一邊讓羅主任在一份材料上簽字,一邊望着我們説:“是新來的老師吧?”我們禮貌地點一下頭,阿姨立刻亢奮起來:“羅主任,你説我們家那崽子可不缺了哪份德啦,這不快開學了嗎?突然跟我説不想上了,讓我給找班上!”
“你説小偉呀,你也別怨別人,他老子當初什麼樣?咱是前後腳來的,誰還瞞誰?”羅主任把簽好的文件一推,笑道。
阿姨也笑了:“也他媽缺德了,兩輩這玩藝都讓我趕上哩!”老丁衝我呲着煙黃的板牙樂。羅主任往後一脖子,眉頭一皺巴,提示那女的説:“唐姨你説話注意點影響。”唐姨立刻大笑,一邊虛張聲勢地扇嘴一邊抄起桌上的文件:“兩位老師別見笑呀,我是吃子長大的,滷慣了。”滷者,九河地區土語,言行惡俗之謂也。
羅主任望着向外走的唐姨説:“小偉的事不能跟他含糊,綁也得把他綁學校去!”
“那是!能叫小王八蛋把我給拿住了脈嗎?現在機會多好,新學校新老師的,還他媽不上學,反了他哪!”唐姨大股一擺,拉門走了,吭吭的腳步聲很快遠去,倒是有“建設者”的氣魄。
羅主任無奈地一笑:“看了嗎?就這素質,這還是場部的科室幹部哪,不過你們放心,他們雖然覺悟低,對有文化的人還是絕對尊重,尤其是關係到他們下一代命運的學校老師,在他們眼裏就是救世主,哈。”唐姨的“豪”並沒有讓我受到驚嚇,倒是羅主任的許多話讓我深鼓舞,一個需要教育並且重視教育的地方,不正是我施展才華的好去處嗎?我的理想,我所接受的專業教育,我關於新生活的種種憧憬,早已經象飽滿的種子一樣,被濕氣滋潤得情洋溢,正期待着一片土壤來栽培、收穫呢。
興沖沖地穿過散佈着爛菜葉的市場,回到學校,發現大門鎖了,我在校門口的小賣店買煙的功夫,王大爺已經在老丁的叫聲裏笑着顛過來,邊喊:“來啦來啦。”象個跑堂的,一副可敬的兢兢業業的做派。
小賣店的老闆娘是個四十多歲模樣的白臉皮,很富態,後來知道她官稱“布姨”不過當時她並沒有暴自己作為校長夫人的身份。布姨給我的第一印象也很好,明快,悉業務,我説來盒“雲煙”的時候,她看也不看,反手一抓,正是雲煙!
我撕着香煙包裝盒上的金屬線,和老丁湊到門前去。王大爺一邊開門一邊解釋:“那些小青年瞅冷子就跑進來踢球,影響學生上課,唉,這門可不能放鬆。”一下子讓人覺出他這個工作的重要。
“外面的人怎麼隨便跑這裏來?”我幫王大爺把鏽巴巴的鐵柵欄門推開,順口問道。
“不自覺唄,依仗着都是農場的孩子,橫行慣了,一管他們還就慪一肚子氣,咱是外來的臨時工,幹活聽呵,管深了不是管淺了也不是,深了吧,不知道誰都是什麼來頭,淺了吧,學校領導又不幹啦…”王大爺牢騷着又把門鎖好。這時電鈴聲大作,下課了。
這學校象塊普通的紅磚,是個長條的,只有兩排房,前面是兩通平房,後面一側平房,一側是“二層”正在補課的初三年級就在前面的平房裏,靠近東圍牆的地方。
我向那邊看時,白正抱着講義出來,遠遠地跟我打個照面,就笑着揚手招呼。我看一眼老丁:“要不你先去尤校那裏?”老丁望着白那邊,大咧咧地説:“我一個人跟他聊什麼?咱又不會巴結領導。你先去吧,我在值班室等你。”學生們放羊一般從教室裏湧出來,亂哄哄鬧着。我快步向白走去,她一直笑眯眯地在那裏站着,等我到了跟前,才打着招呼,引我進辦公室。
辦公室裏還有一個濃眉小眼的青年,戴一副當時時髦的黑邊大近視鏡,看上去比我還要青,估計不過二十歲的樣子。小青年正趴在辦公桌上用鐵筆刻蠟紙,抬頭笑道:“來啦。”我應了一聲,在白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上次來時,我們有過一面之,卻不知道他也在初三組教課。
“這是小果。”白介紹,小青年受到重視,趕緊又抬起頭來,把鋼板和蠟紙往旁邊一推道:“我也歇會兒,老兄,點上!”隨手遞過一棵煙來。
“我的。”我們倆奮力謙虛着的時候,白在旁笑道:“麥麥,你還講究,雲煙啊,麥老師跟師孃供你上學多不容易。”我臉微紅了一下,辯解道:“平時不捨得,今天不是報到嘛,領導煙兒。”白又笑:“沒想到你還會這一套。”我當時真的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新染的世俗氣被揭穿尷尬的。
小果説:“白你不是説過麥麥的父親是你老師嗎?”
“對啊——我和麥麥從高中到大學都是同學,不過我一直高他一屆,是他師姐。”
“親師姐。”我笑着補充。
白跟小果誇我:“麥麥可是個好孩子,認學,老實。”
“是個人就比我強。”小果笑着妄自菲薄道。
白笑起來:“你也不錯啊,工作認真,又沒有閒是閒非——這可是佟校在教師會上給你的評價。”
“算了吧,咱初三組的哪個老師不是廢寢忘食啊,他單獨提我,還不是看我歲數小,扳不倒似的不穩當?佟校哄着我高興呢——咱當老師的,還能叫這點兒小藝術給衝昏了頭腦?”
“耶耶,行啊小果,看來以後我跟你説話得小心點兒了!”白邊給我倒了杯白水邊望着小果樂,我在一旁也笑起來。笑的時候,我心裏也有着些疑問——在我的印象裏,白是個很沉穩的女孩,善良、不事張揚又善解人意,我暗中一直把她當作一個可親近和信賴的師姐看,小果當着我面喊她“”時,我多少有些異樣的覺,這種稱呼很親暱很曖昧啊,兩個人叫的和聽的居然都坦然。
這時有個學生模樣的男孩跑了進來,風風火火地説:“白老師,下節課用不用拿試驗儀器?”白還沒説話,小果先皺起了眉:“李朋,跟你説過幾次啦,進辦公室喊報告!”李朋撓頭苦笑道:“果老師錯了,我沒看見您在裏面。”白出聲地笑道:“去吧活寶!你又找果老師踹你哪?下節課還複習初二的課,不用拿儀器。”李朋炮彈似的了出去,在外面跟別人大喊大叫起來。小果氣憤地説:“桑樹坪這地界也門了,從孩子到大人,一羣生混蛋!我非下力氣把他們這些臭病給扳過來不可!——老兄你是不知道,這幫學生,搞對象的,煙喝酒混氓道兒的,全了,象這進辦公室不喊報告啦,背後給老師起外號啦,相比着都不叫什麼事兒了。回頭你一帶班就知道了,別跟他們客氣,你一來笑臉他們就瘋!開始就得把陣勢壓住了,現在的孩子都勢利着哪,看人下菜碟!”白輕哼一聲道:“再過兩年,你也就不生氣了,我早叫他們氣飽了,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就一門心思教我的課,認真學的我豁命也幫他進步,不好好玩的我還不費那個勁了,寒了心了。”説着轉向我苦笑道:“沒想到你還奮不顧身往這爛尾坑裏跳。”我笑笑,沒搭言,其實我心裏有一句話:沒有教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這是我的教育心理學老師説的,我想白肯定會知道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