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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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説，他的節目以談話為主，最近退免費了。”他雙手環，板起了臉－－聽説他這模樣看來殺氣騰騰的，很嚇人，不過這對她向來沒影響。

“這種説法，你唬唬外行人還可以，但是你我都知道，我們電台跟很多電台一樣，是不做市場調查的…”頓了頓，用譏誚的口吻，故意禮貌地問:“那麼，我能不能冒昧請問莫主任，你是從哪得來的數據，可以斷定以談話為主的音樂節目退免費了？”她沒有即答，拿起水杯輕啜一口，再把水杯放回桌面，才緩緩開口:“我並不是説‘最近退免費了’，而是‘最近可能退免費了’。”

“哦？”黝黑臉上浮現一抹略嫌扭曲的笑容。

“這有什麼不、同、嗎？”他的風度正在剝落，天知道他從不打女人，卻數度想宰了這女人！

“雷主任，不要把這件事看得這麼嚴重。”她平靜道。

“他希望我能坦白地給他一些專業意見，正好我平時會樣收聽其它電台的節目，只是憑我的直覺，給他一點良建議而已。”

“良建議？”雷昱野瞪大眼，跟着大笑一聲。

“哈！良建議…健忘的莫主任哪，你是不是忘了你後來又跟他説了些什麼？”當時，德森反駁道:“以前無論怎麼改變，我的節目都一直是這樣的風格，聽眾回應從沒少過，只有這次是特例。”結果，這女人是怎麼回他的？她竟説:“有兩種可能。其一，觀眾開始沒耐聽太多抒發。其二，你的談話內容變得沉悶，不再引人。據我收聽的覺，你表達的一些想法過於自我，難免曲高和寡。”想到這，雷昱野怒視她。

“有些人的知是很纖細的，你要給建議可以婉轉點，不然不如也別説！”尤其德森的正職是搞藝術的，特別易，當場心靈崩潰，事後巴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把他家的電話線都快燒斷。

莫靜蕾的反應是停頓片刻，然後輕輕地:“哦。”在旁的阿華田心中一驚。出現了！傳説中莫主任的超級太極功“哦”字訣。關於莫主任“哦”雷主任的含意，坊間傳多種版本，例如“我無話可説”、“我懶得理你”、“我放棄溝通”；而雷昱野翻譯的版本則是:“你可以閉嘴嗎？我聽得很煩。”他心底一把火直冒上來！今天她的眼神特別傲慢不屑，而這肯定不是他的錯覺，因為她説話時視線甚至沒對着他的眼，一副全沒把他放在眼裏的跩樣。他瞪着她的臉，她左邊眼角下長着一顆痣－－俗稱的愛哭痣；以前他深可笑，因為那痣的含意跟她這個人完全不配；現在他卻越看越火大，覺得連它都在嘲笑自己。

深一口氣壓抑怒火，他儘量心平氣和。

“我是在跟你講道理，不是在借題發揮。”所以她最好停止擺出那副欠揍的跩樣。

莫靜蕾的反應是，停頓片刻，再次輕輕地:“哦。”這聲哦，終於把雷昱野的理智哦裂。靠！他整張臉都搐啦！

雷昱野:“上頭並沒有説德森表現不佳，要卡掉他的節目吧？”阿華田狐疑地想:扯這作啥？老大你離題了耶。

莫靜蕾:“哦。”雷昱野:“節目部是我負責的，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説三道四？”阿華田無奈地想:是德森自己要問莫主任的看法啊。

莫靜蕾:“哦。”雷昱野:“如果德森打擊過大，無法再主持節目，你可以負責嗎？他現在情緒低落到連他養的蜥蜴都會忘了喂，你知道自己多造孽嗎”阿華田恐慌地想:完了，老大快抓狂了，所以説話越來越不可理喻。

而莫靜蕾還是:“哦。”人家説壓死駱駝的最後一稻草，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哦、哦、哦…你他媽的哦個啊！”怒咆快把屋頂給掀了。

雷昱野跳了起來，魁梧的身軀輻出危險，恐怖的表情連閻王見了都要倒退三步。大事件！大事件！阿華田臉發白，眼尖瞥見桌上筆筒裏有刀片，頓一陣暈眩，趕快飛身撲上把筆筒抓走藏好，免得有人一時失去理智讓辦公室濺血；然後他困難地從後架住雷昱野，驚恐地嚷:“老大！不可以！殺人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