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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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那裏。”下頷隨便一點，蔡含文沒什麼好氣地別開臉。

其實他也無辜的，平白挨她的悶氣，只是誰教這幾天只要不幸被王依庭逮到，王依庭絕對會用居心叵測的口吻拿有關這傢伙的話題來荼毒她可憐的耳膜，導致她都還沒見到人家青年才俊呢，就已經在下意識裏討厭人家了。

“哪裏？”濃眉一挑，他向前一步，不恥下問。

方才，他壓就沒看清楚小靈的下頷到底是點向東南西北的哪一處，不過倒是將小靈眼中的不耐瞧得一清二楚。

怎麼回事？他是做了，或是説了什麼惹得她芳心大憎的事情？

煩不煩哪他？

“那裏啦！”這回，她大方多了，伸長手臂，她清楚地指着某一個方向。

不偏不倚，她手指的方向是往谷關而去，與王家是相反的方向，而且，她是故意的。

誰教他剛剛藏在邊的笑容讓她給眼尖的瞧見了，而且不知怎的，她很不他偷偷摸摸地在暗裏嘲笑她，那賊…嘖，倭寇就是倭寇，天就是不討人喜歡。

活該他得多走一段冤枉路，有本事就去找別的善心人士問路，哼，敢笑她！

道了聲謝，石黑疆介不疑有他的轉身離去。

小靈看起來對他絕無好，而他呢，雖然對她到新奇，但也沒啥興致去招惹人家的僧厭。既然知道了方向，他往前走就是了，大不了，待會兒再找個人問問正靈點。

才跨了一步，一陣輕風拂掠而過，毫不客氣地撫過他黑亮的髮梢，幾乎可以覺得到頑皮的山風自他身上捲起了淡淡的莫名，飄向仍靜坐在石頭上的小靈，捺不住追索好奇的心，他半旋過身，順着漸離的風向望去，口一震，炯黑的瞳眸綬緩旋起晶瑩的光芒。

陽光下，或深、或淺的嬌豔紅花與綠落葉隨着風舞紛紛飄落，就在兩人之間，構起了魅惑神魂的花簾，輕呼而過的微風細響彷彿在兩雙瞳眸的凝視下，架起了穿梭神秘彩的簾幕，透過隱約花雨，他竟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小靈眼底的欣愉與動，就在這一刻，他心坎泛起了不曾有過的悸顫。

心悸，為眼前恍若仙境的絕妙景，也為小靈，不知何時，她眼底藴含的不耐竟教醉人心肺的嬌媚神采給取代了，真美！

頑長的身子定定杵立，石黑疆介面臨了生平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刻，他猶豫着，是該維持原意繼續往前走。還是旋過身，再與小靈聊個幾句，或許他可以探知她對他的不耐所為何來…

“哈啾！”很掃興的，蔡含文打了個噴嚏，瞬間口水亂亂飛，鼻涕細細地出兩管，而丟臉丟到姥姥家的是，她身上竟然狼狽得連張可以拭鼻水的面紙都沒。苦着臉，滿肚子咳聲嘆氣，她正要認命地拎起袖子加以利用一下，就瞧到石黑疆介對她伸出一隻修長又賞心悦目的大手，呈放在手心的，是條繡着銀細邊的白手帕。

“嗯？”

“擦擦臉。”瞥了救難使者一眼，她又低頭審視着那條看起來很柔、很軟的手帕，但儘管是想死了，也不敢貿貿然地接過來。嘖，光以目測，她幾乎就敢打賭，這是一條貴得可以的手帕，而他要將它借她擦鼻涕！

“你的臉花了。”他很想笑，但忍住了，不知道她有沒有覺到，一小滴半透明的黏稠物沾在她的鼻端。

摒着驕傲的民族意識仰起鼻梢，蔡含文也看到了他強忍的笑意，太可惡了，士可殺、不可辱，所以她更要拒絕他的貢品了，但一口氣才自她口提出，又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噴嚏。不假思索，她迅速自他手中搶過那條昂貴的手帕，緊緊地護住口鼻。

嗚…眼眶淡淡的漾出可憐兮兮的紅暈，不是因為可能冒了，而是因為…嗚，怎麼辦？她竟然髒了人家的手帕，萬一天小氣的本人要她賠呢？天地良心哪，她都快窮死了，拿什麼賠給人家呀？

“還好吧？”不肯將手帕離嘴，她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帶着尷尬的眼神怎麼都不敢望向他。

輕輕地，她聽到一聲嘆，好像是奢自他畔，她覺到他動了動，然後，她覺到輕壓在肩上的重量。

驚詫地瞪大了眼，側俯的視線望着新添在身上的休閒外套，再將不敢置信的視線往上移，定定地瞅着他瞧。

怎麼可能？身材完全不像倭寇的本鬼子，竟然大方地下他身上的外套給她披！

“小心着涼了。”説完，他轉身就走。

恍惚了幾秒，她下意識地伸手觸了觸肩上的外套，暖暖的、軟軟的，質料摸起來好舒服，教人想將冰涼的臉頰貼上去偎着。

蔡含文怔忡的眼追在那漸行遠去的碩長身影后頭“喂！”

“嗯？”石黑疆介回身的速度不怎麼快，可是臉上的表情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