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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窺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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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廟內,僅有兩席大小的空地,此刻,兩席大小空地上,卻已有人佔了頭籌。那人衣着破舊,身軀瘦小,面裏背外,曲身蜷卧,看不出是個什麼樣身份的人。

司馬玉龍嘆口氣,方待身退出時,那人卻突然發話道:“朋友,都這麼晚了,還有什麼地方好去?”此人耳目之靈,大出司馬玉龍意外。其為武林中人,迨無疑義。雖然對方的音和緩,不似有惡意,但處身於這種風緊雲急的環境之中,司馬玉龍不由得本能地全神戒備起來。

在司馬玉龍惶惑不定的這一剎那,那人已自地上緩緩欠身坐起,在四目相對之下,廟裏店外的兩個人都是一愣。她是個女人。不,她是老婆子,一個又老又醜的鳩面婆。

她的醜,和司馬玉龍的俊美,正好是個強烈的對比,就為了這個緣故,雙方都是一愣。

雖然對方身份不明,但為了對方的年齡,司馬玉龍立即到自己的失儀,他連忙走上一步,躬身謝罪道:“打擾您老養息,真是不該。”醜婆子毫無表情地道:“你就是武當派的二代俗家弟子司馬玉龍麼?”司馬玉龍心頭一震,身不由己地猛退一步,審慎地注視着對方之面,強作鎮定地反問道:“在下是司馬玉龍,老前輩名號可否見示?”醜婆子嘴角微微牽動,皮笑不笑地説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竟是如此見忘…”司馬玉龍先是一愕,旋即想起了,啊,聽她的聲音,她不就是新堤夜探三老妖,藏身於桂樹頂上的那位謎樣的人物麼?

這一發現,頓令司馬玉龍又驚又喜又失望,假如面前這位醜婆子就是那位“桂樹頂上的人物”雖不能證明她是個好人,但將無害於他司馬玉龍,則是無可置疑的。她能逃過三老妖的監視悄然而去,足證她的武功也已到達不可思議的境界,一旦見着了這等高人的廬山真面目,實在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在司馬玉龍的想象之中,對方不論是男是女,從音調上推斷,一定有一張令人可親的面孔,而今…這是想象不到的,那樣美的聲音,卻發自那樣醜的面孔。

醜婆子又道:“想起來了吧。”司馬玉龍點點頭道:“是的,想起來了,…老前輩仙號如何稱呼?”醜婆子出一種極難看的笑容道:“小俠何不試猜一番?”司馬玉龍這可為難了。依對方的年齡和武功而論,無疑地是一位前輩高人,其輩分絕不在師父上清道長之下,萬一猜錯了,將是一種大不敬。何況,就他司馬玉龍所知,當今武林之中,女武林前輩並沒有幾個,桃面騷狐在苗疆,天山毒婦遠處關外。再説,桃面騷狐既有“桃面”之稱,縱然有了年紀,也絕不會醜到如此地步。假如她是天山毒婦遠自關外趕來,那一夜,她為什麼不在愛孫受困之際現身相救?

難道…難道她想暗中考察考察愛孫行走江湖的應付能力?

只有這種解釋較近情理。

醜婆子這時怪笑着又催道:“小俠見聞竟是如此有限?”司馬玉龍俊臉微微一紅,嚅嚅地道:“萬一玉龍猜錯了,豈不是罪過?”醜婆子又是一笑道:“那又有何要緊?”司馬玉龍勉勉強強地試着道:“您莫非是…天山…慕容老前輩?”醜婆子聞言一怔,但旋即失聲大笑起來。

司馬玉龍心頭撲撲亂跳,不清楚自己到底猜對了沒有。

醜婆子抬臉向司馬玉龍打量了幾眼,司馬玉龍發覺對方的眼神清澈遠異常人,給人一種極其舒適柔和的美,司馬玉龍心想:除了聲音,這該是這位奇人第二種不和諧的美了。

醜婆子笑畢,向司馬玉龍招手笑道:“進來吧,孩子,你沒有猜錯。”簡短的幾句話,給予司馬玉龍無比的親切之,剎那間,醜婆子不再醜了,因為她是聞人鳳的祖母。

司馬玉龍跨上兩步,納頭便要補行大禮。

毒婦舉手一擺,嘴裏説道:“免了。”一股氣勁相托,司馬玉龍只好改為深深一躬。

進了土地廟,不等毒婦盤問,司馬玉龍便將和聞人鳳相識而又因莫須有的誤會而分離,種種經過,詳述了一遍。毒婦一聲不響,直到司馬玉龍説完,方始毫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唔,我知道了。”這時,天已大黑。毒婦探手從懷中取出一蠟燭,打火點上。

司馬玉龍不問知:“您老可知道天地幫將於今夜,在星盤鎮接黑水黃衣藍面叟?”毒婦點點頭,冷笑道:“不然我到這種地方來作甚?”司馬玉龍高興地道:“那麼老前輩也已知道了他們聚會的地點了?”毒婦冷然道:“就在大福客棧的後花園。”司馬玉龍又道:“我們何時動身?”毒婦突然仰臉瞪了司馬玉龍一眼,訝道:“你也想去?”司馬玉龍笑道:“否則晚輩會到這種地方來?”毒婦見司馬玉龍俏皮地仿效着她剛才的語氣,不微微一笑道:“三老妖的武功已至超凡人聖的境界,假如你有自信,老身也不攔你,不過萬一出了岔子,可怨不得人。”司馬玉龍笑道:“老妖武功雖高,難道還能強過你慕容老前輩?”毒婦搖搖頭,想説什麼,突又強行噤住,改為淡然一笑道:“這很難説。”司馬玉龍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前輩有否見着令孫聞人女俠?”毒婦毫無表情地反問道:“誰?聞人女俠?”司馬玉龍點了一下頭,心中奇怪道:聽聞人鳳描述。毒婦的外號雖然不雅,但總算個情中人,尤其是對她僅有的孫女兒聞人鳳,更是相依為命愛逾掌珍,怎地現在提到聞人鳳,卻表現得如此漠不關心?

毒婦略一思索,突然失聲輕笑起來。

司馬玉龍訝道:“老前輩有何可笑之事,玉龍有幸與聞否?”毒婦睜開一雙美得和麪部其他部分極不諧和的眼睛,注視着司馬玉龍之面,點頭自語道:“我知道了,你們兩個…唔。”司馬玉龍臉一紅,連忙發辯道:“老前輩不要誤會才好。”毒婦的神情重又平靜下來,冷然道:“你們兩人既然彼此有意。…也不是什麼壞事啊。”司馬玉龍聞言甚,唯一能替聞人鳳作主的毒婦既已如此表示,聞人鳳和他之間的一點小誤會,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司馬玉龍最後問道:“老前輩此次跟蹤天地幫,是否業已得知今孫大智系死於伏虎尊者之手,而想向伏虎尊者問罪?”毒婦竟説了一句出乎司馬玉龍想象之外的話:“我找伏虎尊者作甚?”司馬玉龍吶吶地道:“伏虎尊者為衡山一派少數罕有的高手之一,假如老前輩不願出面作主,聞人女俠和在下…只怕…一時還難…”毒婦忽然哦了一聲,然後連忙點頭道:“是的,我要找伏虎尊者,不過,老身還有點其他的事,並不限於伏虎尊者一個人。”司馬玉龍這才高興起來。

司馬玉龍有點納罕的是:毒婦雖説是年近百齡的人,並無龍鍾老相,尤其是那雙明澈如水的眼神,若非內功上有非凡成就之人,何能臻此?可是,她在對答之際,經常顛顛倒倒,好像有點魂不守舍,這是什麼原因呢?難道她因愛孫之死,受到了太多的刺,情緒上有點反常?

這時已是初更時分,司馬玉龍取出乾糧,毒婦搖頭説他不餓,司馬玉龍徑自用了,吃過乾糧,略事調息,毒婦吩咐一聲“走”領先走出土地廟。

司馬玉龍不敢怠慢,緊隨於後。毒婦走在前面,看不出她如何比態作勢,腳下卻是移動得迅速至極,司馬玉龍懷疑毒婦有意考究自己的輕功,當下深一口氣,運足五行神功,猛力追去。

可是,説來也怪,任他司馬玉龍如何賣力,他和毒婦之間的距離仍是起步時那麼遠近,雖沒有落後,但想追近半步卻也困難。

司馬玉龍暗歎道:到底是天山奇人,不同凡響,她老人家若不是給我面子,怕不早就把我跑丟了。

司馬玉龍方想謙遜一番,毒婦已自掉頭上了城牆。

對於星盤鎮這地方的地理,毒婦彷彿異常悉,她毫無猶疑地徑向大福客棧趕去。在將近客棧的一個轉彎角,毒婦略將身形微頓,俟司馬玉龍走近,細心囑咐道:“如遇事急,獨善其身可也。”説完,一閃身,眨眼不見。

司馬玉龍繞至客棧左側,貼着牆向後前進貼壁遊行,到達大福後花園,他看準地勢,輕輕縱上對面一間樓房的台,這裏居高臨下,雖然距離花園有十來丈遠近,但司馬玉龍目力大異尋常,藉着紅漆疏欄的掩蔽,仍可一目瞭然,同時安全之至。

後花園內,燈光輝煌,如同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