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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楊花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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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一面走向敲鑼鼓的老人,一面偷眼向紙片上望去,臉異常蒼白,神情似乎頗為動。

俊美男子已經走到場心,他並不像那兩個自稱黃大和黃素英的男女,有着跑江湖藝人的那種特有姿態和氣,他只微微向着正南,他面對着一方,微微拱了拱手,便算是和所有在場的人見禮。

拱完手,他也不自我介紹一番,便即直截了當地沉聲發話道:“剛才哪位朋友盛情留字,在下心領,請問那位朋友,是現在下場相見,抑或是另約地點晤面,在下無不遵命,請朋友一言為決。”四周觀眾雖然十之八九都是外行,但人人生有一雙眼睛,俊美男子發現盤中有紙條的種種,當然均已落入眾人眼中,現在俊美男子又是如此這般地,以充滿意氣用事的腔調向觀眾發話,大家已有三分料着,定是有人對這個雜耍團留難了。

於是,人們開始竊竊私議起來。

東南角人叢中的那個醜小廝又向他身邊的書生悄聲問道:“龍哥,你條子上寫了些什麼?”書生緊張地低聲急促地道:“‘金牌是幫主’…鳳妹,小心點,此人就是銀牌五。”俊美男子見四周觀眾儘管眾議紛紜,卻始終沒有人身答話,臉不由得逐漸難看起來。他雙手叉緩緩地旋動足跟,兩眼如寒電閃似地朝四周輪掃了一圈之後,向後略退三數步,冷笑數聲,然後以滿臉不屑之,眼角斜視虛空,陰側惻地發話道:“在下雖然不肖,卻也跑遍了五湖四海三江,會過了多少英雄豪傑之士,但就沒有見過有誰跟黃安這兒的人物一樣,閒事信手管,卻又膽小如鼠,畏首畏尾,活似娘兒們隔簾賣俏,笑煞人,羞煞人。”説完了,放聲哈哈大笑,意態極盡驕狂之能事。

笑聲給每一個觀眾帶來了一股無名惱怒。

東南角人叢中的醜小廝輕輕推了他身旁年輕主人一把,書生輕輕捉住他的手,微微一搖,然後放下。醜小廝的黑臉上閃過一陣近乎紫的紅暈,狠狠地瞪了書生一眼,復又回臉瞧向場中。

這時,原先發出冷笑的西北角上,突然有人大喝道:“好個目空一切的朋友,且讓我申公虎先來會會。”話音落處,一個豹頭環眼,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擠破人層,走進場中,大踏步地向場心走來。眾人轟然喝了一聲彩。

場心的那個俊美男子見有人來,似乎喜多於驚,他很快地朝身旁黃大望了一眼,黃大毫無表情地搖搖頭,俊美男子立即出了一臉失望神。因為那個自稱申公虎的大漢已然逐步走近,他這才無可奈何地上前一步,抱拳一舉,勉強地笑道:“請將不如將,好漢爺果然來了。”那個自稱申公虎的大漢,在場中相距俊美男子五六步處立定鐵塔般的身軀,瞪大了一雙環眼,豪地吼道:“本人就是黃安一虎,剛自立煌歸來,聽到朋友口出大言,為了讓朋友知道黃安地面也有我申公虎這號人物存在,先請朋友亮萬兒,再請朋友亮招。”俊美男子微微一笑,抬臉突然問道:“朋友知道‘金牌是幫主’這句話?”黃安一虎被這兜頭蓋臉,突如其來,不知所云的一問,不怔在當場,茫然無措起來,俊美男子見狀點點頭,微微一笑,抱拳一拱,便即身退下。

俊美男子退下,黃大立即身補上。

黃安一虎在表現出他是個心地率直的人,他還以為俊美男子和他説的是什麼江湖切口,可是,憑他不算膚淺的江湖常識,他就想不出“金牌是幫主”這句話代表的什麼意思!

現在,他見俊美男子既不自報字號,就在一問之後悄然而退,無異於有意折辱他。按武林中規矩,在經過對方要求之後仍然不肯報出自己字號的話,它只代表一種意義,那就是對方的輩分過低,本不配自己以字號相示。再加上俊美男子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什麼“金牌是幫主”的話,他沒有接着上口,他不敢斷定這句話有沒有含義,假如這句話有它的含義在,他不懂,就表示了他申公虎的見聞不夠,想想看,他是黃安人,在黃安數百父老的睽睽眾目之下,他這張顏面怎生放得下來?

任何人處身這種情況之下也免不了會惱羞成怒的。

黃安一虎大吼一聲:“好小子,別走。”吼着,便要拔步追去。

星的黃大正好這時趕到,見狀橫身一擋,抱拳大聲賠笑道:“朋友息怒,四海黃大領教來了。”黃安一虎停步忍怒叱道:“你是誰?去叫那個小子回來,我申公虎只找他説話。”黃大冷笑一聲道:“假如我黃大奉陪不了閣下,閣下有的是機會。”黃安一虎然大怒,吼道:“好好,姓黃的,就從你開始吧。”吼着,腳下八字一分,抱拳於,以一招“玄機莫測”擺開門户,雙目怒瞪黃大,喝道:“我是主,你是客,來吧。”東南角人叢中的書生輕輕自語道:“正宗少林神拳…此人是少林俗家弟子?”黃大看了對方的門户架式也似乎微微一驚,但隨即鎮定下來,後退一步,也不立即架式,卻先含笑招呼道:“閣下原來是少林名派的高徒,失敬得很,在合手之先,黃大尚有一句話想先請教,不知閣下肯否通融?”黃安一虎見對方居然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知道對方決非毫無來歷之人,同時對方的語氣也頗緩和,當然不便為已過甚,便即答道:“有話請説。”黃大仰臉道:“閣下是否即剛才冷笑之人。”黃安一虎詫道:“我申公虎剛剛抵達此地,幾曾冷笑過來?”黃大知道對方不是慣於説謊的人,聞言臉又是一變,忍不住回頭朝身後那個重新歸於沉默,兩眼機警地不住向四周搜索的俊美男子望了一眼,然後回臉裝出一種極其勉強的笑聲,向黃安一虎説道:“看來我們之間是誤會了,敝團所希望見到的是剛才對敝團冷子冷笑或是傳字尋釁之人,’閣下既然兩樣都不知道,我們之間實無平白損及和氣的必要。”黃安一虎哈哈笑道:“朋友真會為自己打算,只是查明我申公虎沒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就肯大度寬容,可是,朋友你們將黃安父老兄弟,包括我申公虎在內,奚落了個夠,也就這樣算了不成?哈哈哈!”眾人轟然喝了一聲彩。

黃安一虎的氣更壯了,笑聲越發洪亮起來。

黃大見黃安一虎沒有洽商餘地,冷笑一聲,便也立下了門户。

雙方重新互道一聲請,黃大首先踏進左腳,左拳徑往黃安一虎肩窩搗來。黃安一虎喊得一聲來得好,現古肘“藏頭尾”右掌橫平削,一招“靈禽剔翅”反往黃大前砍來。

這位天地幫中的竹牌一舵還算機警,知道對方功力遠在自己之上,力戰不得,右腳一滑,一個退跳千字,閃開五尺左右。黃安一虎得理不讓人,哈哈一笑,腳踩連環,走中宮,雙龍過步,雙掌往黃大兩肩推去,其沉無比。

黃大雙掌一合,上身微挫,以童子拜佛來化解。別看黃安一虎人生得笨,心思卻極靈巧,黃大這一招童子拜佛似乎早已在他算中,待得黃大雙掌穿進自己雙臂,驀地吐氣開聲,喝一聲:“着!”兩臂左右一分,卸去黃大上頂之勢,上身往後微仰,右腳腳尖,通地一聲,着着實實地踢在黃大小腹之上,總算黃安一虎人還厚道,這一腳只用了三成力量,黃大悶哼一聲,人晃得兩晃,居然沒有倒得下去。

四周爆起雷似地一陣叫好之聲。

只有東南角上的那一對俊主醜僕不但沒有附和喊好,見狀反而深深地鎖起了眉頭,彷彿黃安一虎贏了這一場比武,並不是好兆頭,而有點為他擔憂似地。

果然黃大一臉蒼白,咬着牙,抱拳一拱,便即退向敲鑼鼓的那兩個老人身邊,由那個鬢髮皆白的老人給他一顆藥丸,黃大便在道具箱後盤膝閉目靜下來。

這一廂,黃安一虎高舉雙拳,連喊兩聲承讓,又向四周分別一揖,便想趁風收艙,就此下台。詎知那個自稱黃素英的女人卻在這時一個縱步,竄至黃安一虎面前,寒着一張秋水臉,冷冷地説道:“果然不愧名派高徒,黃素英不揣冒昧,也想請教兩招。”黃安一虎哈哈笑道:“只要貴團瞧得起我申公虎,輪打一圈又有何妨?”那女人聽得黃安一虎恁地一説,粉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她是氣紅了的,抑或是羞紅了的,當下只説得一句:“那就請恕小女子無禮了。”與發話同時,人已像飛燕一般平地縱起五尺來高,右手並起食中兩指,臨空直指黃安一虎的雙睛。

黃安一虎見狀大吃一驚,心想,這女人好毒,一上手便取要害所在,哪似尋常的武學印證?當下不敢怠慢,上身一斜,偏頭讓過這一招。同時,腳下一墊勁,向前一個分水式,揚掌便劈女人凌空‮腿雙‬。

黃安一虎的這個綽號雖然有點氣,因為藝出少林,久經薰陶,人卻相當正派。就以目前的這種形勢而論,不管四海雜耍團的這個女人的武功有多高,這種凌空撲擊的招式用來對付一個身材高大的對手總是不太相宜。黃安一虎假如是個下的,只要犯上三分風險,採用右手“獅子開口”徑抓對方雙,左手直臂“百步穿楊”直探對方下陰,饒得這個女人身手靈活,也有一處閃避不開。

這是一種常識打法,而黃安一虎不屑為之,這種地方,便顯出了黃安一虎的高尚。

這就是俗語所説的善有善報。

假如黃安一虎沒有上述的高尚存念,而圖一時急功的話,黃安一虎可就要大慘而特慘了。

原來這個自稱黃素英的女人是一個苗人,因為生蕩,且跟苗疆中一個異人學得了一身極其神妙的輕身功夫,能憑虛翻騰轉折,是苗疆中有名的“楊花仙子”黃素英便是她的本名,因為出身蠻荒,無人識得,所以沒有改去本姓氏。她剛打的那一套摻雜了崑崙派龍虎三六掌的太祖拳只是她後來從別人那裏學來的,她打那套拳法是一種幌子,作用只是亂人耳目而已,她實在擅長的卻是一套異常奇詭的“楊花拂手”拂手而冠以楊花,便是一種雙關語,既説明了她的楊花水,又形容這種打功夫的輕靈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