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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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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出了更衣間,我眼見着肖海被送進手術室,才在年輕醫生的催促下找到樓下的收款處。此時已經凌晨四點了,我拿着一大堆蓋着搶救章的條子敲着收費處緊閉的小窗户。

很長時間以後,當我看到它開啓的時候,又一張睏乏厭惡的面孔對我,我遞上單據,錢,那人説她的收款機出問題了,我透過狹小的縫隙看她慢地擺,換打印紙帶。

終於我手裏握住蓋好章的條子準備往急診走的時候,我看到一隊全副武裝地,端着武器的武警向我衝來。

我本能地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跑,沒跑出三四步,我被他們按在地下。我渾身上下被他們用腳一通亂踹,被他們用槍托猛砸。

我哀叫、蜷縮着,用胳膊護住自己的頭。那些年輕的與小海年齡相似的士兵眼裏出興奮的喜悦,那並非出於懲治罪惡的勝利喜悦,他們正在從別人體的痛苦中顯示自己的權力和力量,從而獲得快,甚至獲得的快

這樣的景象我見過無數次。我也曾打人,也曾把人打得半死,不過那多半是憤,也有向眾人顯示權力的意圖,但我向來未從其中獲得過愉快和興奮的覺。

如果我是女人,再是個漂亮些的年輕女人,他們打起來一定更過癮,時間一定更長。還好我不是。他們停止了毆打,將我架起來,將我的手狠狠地背到後面,並銬了起來。

手裏的單據依然被我死死攥着,然而在他們擰住我胳膊的時候,劇烈地疼痛讓我鬆開了雙手,紙條象雪片一樣散落到地下。

我抬眼看到不少的醫務人員在圍觀,我一眼看到了那個年輕的醫生,突然大喊:“錢都齊了!你們救他!拜託…”我的聲音被煽過來的一掌打斷,頓時我覺耳朵象被什麼堵住,半個頭也麻木了,血順着鼻孔往下

在他們推推搡搡將我帶出醫院時,我回了一下頭,看到那個年輕的醫生正彎拾起地上的單據。我心裏説:海,哥只能為你做這些了!一進警局他們立刻給我上了腳鐐獨居一室,我揹着雙手,蜷着腿在那個窄小的囚室裏。

整整一天,他們沒給我吃飯,也不讓我去廁所。後來他們將我領到一個普通的牢房裏。我很疑惑這裏的條件竟然如此好,寬敞的牢房至少可以擠下20到30的犯人,眼下只有三四個犯人。不過我很快明白這麼“優厚”的條件是特意為我準備的。我帶着手銬腳鐐開始被那幾個人羣毆,他們很“專業”不打臉及任何在衣服外面的部份,也不去觸動裝有重要器官的致命部位,他們只是在我的臂膀、股、整條腿和腳上下功夫。

他們沒忘記堵住我的嘴,以免太吵鬧的聲音影響到其它犯人和警察的情緒。他們折磨人很講究節奏,打一打停一停,再打再停,好像是為了幫我適應疼痛、恢復體能。

他們沒忘記很體貼地往我的嘴裏窩頭並灌下些水。窩頭將嘴堵滿,並卡在喉嚨裏,因此不少的水必須從鼻子裏往下灌。我什麼也沒説,因為他們從來沒問過我一句話,這不附和牢裏的規矩。

所以從他們開始打我起,我就知道他們是受人之託,秉公辦事,然後可以得到些優待,或者少在局子裏蹲幾天。

第三天下午雷子開始審我。除去了手銬腳鐐,我依然站不起來,不是我裝蒜,我確實無法站立。他們不得不將我架到審訊室。他們把我丟到椅子上的時候我險些暈過去。

提審我的是兩個便衣和一個穿制服的,其中一個皮膚黝黑,面部稜角分明,但體形略微發福的30左右歲的男人。另外兩個一個比他年輕,一個比他老,但從他們對他的態度上看,那個微胖的男人應該是頭。

我一上來就告訴他們我一定和他們配合,將所有的事情老實代清楚,求他們不要再將我放到原來的牢房,其它犯人會打死我的。穿制服的小子説:“聽説你在監獄裏兇着呢,而且好幾條命案,現在怎麼裝軟蛋了。”沒等我回答,那個當頭的不耐煩對我説如果我據實代,他們會考慮的。我開始對他們講述我是如何偷了鉗子等東西準備越獄,然後被那個265也就是叫肖海的犯人無意中發現,我脅迫他和我一同逃走。我告訴他們我們如何藏在廁所後面,如何剪開電網,如何在公路上劫了一輛卡車被帶到江市。

我説本以為我們安全了,265求我送他到醫院,於是我將他放到醫院,正想着逃走,結果被他們抓獲。警察接着問我給醫院的錢從哪裏來的,我回答是搶了卡車司機的錢。

以後他們又問我498的案子,我依然回答是誤傷。但當他們問到265一案時,我立刻承認我確實強姦了他,不過我否認指使其它人輪姦,我確實沒那樣做過。

我在心裏想也許從我和小海第一次見面,我潛意識裏就認定他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接着年級最大地雷子問我是不是威脅過265,我看着那個作筆錄的警員,臉上帶着微笑,用一種得意的表情回答:“這事情265本不敢承認,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説是我乾的。”我立刻得到兩個警察的咒罵,好像遭強暴的是他們。我問他們265是不是還活着,年長的警察實在忍無可忍的過來踹了我一腳,説:“你想和他串口供啊?你們倆他媽的一個也跑不了!”我鬆了一口氣,我知道肖海依然活着。此時那個當官的沒發一言,他用種很複雜的目光望着我,我不明白那眼神的含義。第一次審訊結束後,他們並沒把我當死刑犯銬上銬子帶上腳鐐,我被毫無束縛的放進一間擁擠的牢房。

不過頭天被打得太厲害,我已經沒有力和體力與其他犯人爭鬥,我裝熊貨的表演一番後,終於可以蹲在一個角落裏。

我在想今天的提審中,我回答可否有漏,可否連累我媽和小海,因為所有那些回答都是我當時邊思考邊杜撰的。自從再次被捕,我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如何應對警察。犯人對我羣毆時,我什麼也想不了,即使老孃和小海也忘得光。

我只記得自己用哀嚎和眼淚抗擊那撲天蓋地的無休止的痛苦。從前看小人書裏,共產黨人在敵人的酷刑面前還能保持革命氣節,現在想來一定都是那些狗文人胡編亂寫的。

當我再想用最後一點力氣思考現在的小海怎麼樣了,是在原來的醫院裏還是被他們轉到監獄醫院時,我覺虛般昏沉,眼前漆黑一片,似乎大腦被離了身體。很快的我好象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第二天審訊我的已不是頭一天的警員,聽口音應該和我是老鄉,他們可真不辭辛苦。那兩個我從未見過的便衣沒問一句關於越獄的事情,他們只關心五年前的那樁毒案。

我想起老陳説的:我混蛋大哥確實吃緊。我回答他們的審問時盡力往自己身上攬,再就是委屈地哀求:“我把知道的全説了,我實在不知道了。”便衣刑警修養還真好,雖説嘴上説話難聽些,畢竟是君子動口不動手。

然而他們出去了不一會兒,大概是當地分局裏的警察給了我一通教訓,還別出心裁的用個鐵鈎子在他們因為暖氣不足而設置的電爐子上烤了烤,直到鐵鈎子發紅。

一個雷子堵住我的嘴,另一個讓鐵器親吻我的皮膚…當我的眼睛透過一團水汽看清周圍的環境,腦子可以正常思維的時候,我在心裏大罵着已經變成野鬼的後爹及那個我恨不得千刀萬刮地他的寶貝兒子。

我現在還要受苦地護着他們。我知道一旦那個混蛋被警察找上,他就會報復地死咬着我媽。我無論如何不能讓近50歲的老孃死於非命或者在監獄裏渡過餘生。後來又審了兩次,估計他們也覺得不可能從我身上榨出油水,索讓我在牢裏踏實地休息好幾天。

我沒有完全喪失希望,還是幻想着老孃能幫我一把,至少讓我臨死前少受些苦,不要象剛進來那天,令我體會生不如死的滋味。

然而當我想到逃亡的時候老孃説這是我們今生最後一面,心就發冷。我媽是説一不二的人,我記憶裏她還從沒失過言。

我很清楚,她不幫我絕不僅是作難度的問題,我那天的一意孤行讓她寒了心,或許她最不能接受我為了一個男孩發瘋的事實。

最初提審我,長得有些氣質的微胖男人又捲土重來了。今天只有兩個人,年輕的警察依然穿着制服,那個當官的仍一身便衣。我被他們問了半天,還是搞不清他們審訊的重點,不明白他們到底要知道些什麼。

不過只要一提到小海,我就不失時機地問他們他現在的狀況。年輕警員説:“用不着你為他心,先老實代清楚你自己的問題。”聽他的口氣,小海應該還不錯。後來那個年輕的被人叫走了。當官的大概嫌冷,將那層吱呀亂叫的玻璃門也關上,厚厚的門簾子被無意間加住,估計外面的人要想開門還得用點力氣。

他做完這些又回到桌子前,不過並沒坐下。他掏出煙點燃,透過煙霧他正凝視我。我似乎覺到異樣的氣氛,但我不能輕舉妄動。看了我很久,他説:“你長的象我認識的一個人。”他在給我遞話。難道他是幫我的人?我媽已經行動了?我腦子裏飛快地思考着,隨口問:“是你的朋友啊?”

“我上警大時的同學。你長的真象他。我們學校旁邊是個中學,好多小姑娘追他。”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衝他友好地微微一笑。那人依舊凝視我,好像有點發呆,但很快他了口煙説:“你笑起來比他還有型。”他曖昧的態度,明瞭的言語馬上使我明白我遇到了一個兔子,一個和小海,和甜甜,或許也包括我自己一樣的同類。我頓時失望到極點,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我聽他問:“你和叫肖海的是一對兒吧?”我抬頭,看着那人雖然面老,還算俊氣的臉,突然想到這也許是幫助小海的一個機會。我輕輕點頭,然後急切地對那人説:“他真的太冤枉了!您幫着過問過問他的案子,第一次判了是替別人頂罪,加判是因為有想整他,不信您去監獄裏問那些管教,都知道他這個人老實,從來不惹事,心眼兒還好。”我一口氣説了半天。那警察沒説話。

“這次越獄真是我他走的,我想跟他好,可他恨我,我以前強姦他的事都是真的。我是拿刀着他,他不敢不跟我走。您給他説句好話也許他能少判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