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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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過了好久,子晏神經質似的站起來,又坐下。那張信紙似乎着了火,他拿着,又放下。如此反覆,最後拿着那張信紙,幾張口説些什麼,又敗落地將頭埋在雙手中。
電視上的比分已經鎖定在3:0,波爾圖奪得冠軍。只是為什麼,我此刻竟然沒有一絲開心?我走去關了電視,眼角掃到旁邊架子上的《一吻定情》,呼一窒,匆匆轉身離開。
“我尊重你的決定。”他的聲音因為阻攔而略顯沉悶細微。
我看着依然埋首的他“還記得小時候你教我折的紙飛機?”他抬起頭,眼中有些血絲,美麗而痛苦的臉上掠過一絲疑惑。
我輕輕出捏在他手中的方形信紙,深深看了一眼紙上那手漂亮鋼勁的鋼筆字“你説疊飛機要先修正紙張形狀。”我將信紙疊成矩形,將其餘邊角小心撕去。
“你説過機翼要特別小心折疊,就像這樣。”
“林妍…你…”他捉住我的手,我輕輕拂開。
“你説過機身不能疊多褶皺,不然過於笨重會影響它的飛行距離。”
“林妍…”為什麼,他的聲音會如此顫抖?
“你還説,飛行前,要對着機頭呵一口氣。”我將粉紅的紙飛機放在嘴邊,深深呵出一口氣,揚手,空中劃出一道粉弧線。
“林妍,你不必!”我轉身將手指貼在他上,冷冷地,有些乾燥,但我希望它能温暖起來。就像看《一吻定情》時玩笑的吻,温暖而安心。
“你看,它飛得多好看,真遠!”那個粉紅的紙飛機在風中翻轉、顛簸,悠悠然向遠方滑行。我希望它能飛得遙遠,超所有煩惱,承載新的希望。
子晏和我並肩站在寫字枱前,看着窗外,直到它消失在眼際。
“你哭了。”有手指在我的臉頰上滑動,暈染成一片。
哦,我哭了?我怔怔地抬起手,濕。嘴角有體浸入,微鹹。不,我可以發誓這並不是傷心,而是…解。
“子晏,這是我買的鑰匙鏈,一對的呢,你是藍的這隻,我是紅的這隻,喜歡嗎?”我執起他的手,將藍的鑰匙鏈放在他手裏。
“喜歡,非常喜歡。”他將鑰匙鏈握得緊緊的。
那一瞬間,我隱約看到他眼角有什麼在閃動。
#########以往在新學期開始時,我們都會去丹桂那邊嗅着清香寫生,而今後少了一人。星期天晚上,宣傳部的幾個在一起吃飯,為楊頭兒餞行。
“蔣小子,好好照顧林妍,別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不然我回來扁你!”楊頭兒半醉半醒間,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顫動,灑出了一些。
子晏就在桌面上大方握着我的手“那當然。不然給你扁成豬頭我也一句話不説。”
“林妍,以後不能總是漫畫宣傳,多些水墨之類的。”
“小豆子,以後買紙到后街我常帶你去的那家,老闆認識你了,會打折。”
“臭皮,用剩下的經費買一台新電扇,那台蝙蝠的買給廢品收購站吧。”我們默默聽着他的吩咐,以後,沒有機會了…
“對不起,我先出去一下。”説着説着,他幾乎逃難似的離席,打翻了一瓶酒,臭皮向我們示意安靜隨即跟上。
“妍姐,你説楊頭兒以後會不會來看我們?”
“會吧,畢竟上海離南京不遠啊。”他簽了上海一家空調研究開發公司,規模雖然不大,但發展穩定。
“那你們畢業了,我們又畢業了,能不能再見面?”我語。還有兩年呵,我也將面對這種分離。
進門時楊河兩眼紅紅的,好像剛哭過。
佛説,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生一次的擦肩而過。那麼,今生我們遇到的那些事,那些人,又該要有多深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