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夜暮路窮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餘罪愣了下,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學校的方向,周圍民居不少,很適合搞個觀測點,特麼滴,這個傻娘們,餘罪心裏有緊張,如果老騙子能料到這一招的話,恐怕自己也落到他的眼底了。
“別擔心,沒人知道我在五原。”宋星月突然道,壓低了聲音。
“我還真有點擔心,我這麼個小警,捲進你們的恩怨裏,自身難保啊。”餘罪道。
“危機何嘗不是機會呢?看你怎麼選擇了。”宋星月道,停下腳步了,看着餘罪,很鄭重地道着:“我第一次把我秘密告訴一個陌生人,我希望,你的回答不要讓我失望。”
“威和利誘對我都不起作用,你可能要失望。”餘罪淡淡地道,對於他,已經缺乏那恐懼的神經了,特別是知曉來龍去脈以後。
“我要收買別人,可不一定光用錢。每個人都有秘密,你也有;每個人都有弱點,你也不例外。不要太動哦。”宋星月也淡淡地道,從包裏慢慢掏出個手機,點着屏幕,亮到了餘罪面前:“他是你父親?”屏幕上,正是老爹餘滿塘坐在店門口,翹着二郎腿和夥計吹牛的樣子,餘罪一看到此處時,人像石雕一樣冷下來了,宋星月還未開口,嗖地一隻手抓着她的領口,一下子把她釘在圍堵柵欄上,她驚恐地喊了聲,保鏢遠遠地奔上來了,就聽餘罪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地罵着:“敢碰我家,信不信我剮了你。”宋星月許是沒料到會引起如此劇烈的反應,她大口氣,被扼得幾乎不上氣來,保鏢飛奔上來的時候,餘罪一放手,反身就是一個陰腿,那保鏢躲也不及,啊聲痛苦地捂着襠部,蹲下身了,後來的那位,幾步之外就停下了,驚訝地看着這場面,掏着電話要叫人。
動作停止,餘罪已經退了一步,槍持在手裏了。
“滾…誰叫你們過來的?”宋星月怒吼着,明顯是吼保鏢了,兩位保鏢悻悻然退後了,她兀自着,看着一臉惡相的餘罪,餘罪不屑地道着:“既然你調查過我,就知道老子是誰?別説你這樣的,毒梟老子都釘死過幾個…比誰狠,你試試。”撂了句狠話,餘罪拂袖而去,他急急地掏着手機,拔着家裏的號碼,片刻接通,懵然無知的老爸估計有點喝多,口齒不清,還是後媽賀芝接的電話,噓寒問曖幾句,餘罪這才放心地扣了電話,回頭時,宋星月還那麼陰魂不散的跟着,他惡相相對着,宋星月趕緊地抬手,示意着:“ok,ok,你冷靜一下,我們可能在上有問題,你誤會了,如果我真那樣做,怎麼可能站到你面前。”也是,餘罪瞪瞪眼道着:“隨你便,有事我特麼算你頭上…現在,談話結束,你可以滾蛋了。”言罷而走,僵了,本不準備再談了,宋星月懊悔不已了,看着去意已決的餘罪,她似乎急中生智喊了句:“你沒聽清我剛才説的話,是疑問句。我再問一遍,他是你的父親?”餘罪心裏咯噔一下,肩聳了聳,像是渾身不舒服一樣。
這是他心裏的心病,很小的時候,被人罵野種開始的。
“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在查你的時候,發現了一些你身世的秘密,不要小看錢的威力,有時候它比警察還管用,你現在這個母親是繼母,你們親生母親我查到了,她叫馮寒梅,你對她還有印像麼?”宋星月道,幾步之外的餘罪像石化了一樣,半晌無語,沒有走,也沒有回頭。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父親,就覺得那兒不對,我不是誣衊他啊,不過你們倆人…難道你沒發現,爺倆的差別太大了點?一個明於練,一個五短身材,就怎麼變異,也不至於變異到一點相似的地方也沒有啊?”宋星月又道,她説話很小心,小心到甚至有點緊張,斟酌了半晌又道着:“其實我很期待我們之間的合作,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於過什麼,對你除了欽佩之外,我還真沒有其他想法…在查的時候,我的人無意發現了你的身世,而且追着線索,查到了你親生父母的近況,你…真的一點都不關心?”
“你想拿這個秘密來換什麼?”餘罪回頭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更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刨出他的身世。
“友誼怎麼樣?”宋星月伸着手,示好。
“你們要懂友誼,我就不會是爛人,早就成聖人了。”餘罪無動於衷,刺了宋星月一句,警惕地問着:“你還知道些什麼?”
“你父母當年都是陶瓷廠的工人,而且都是下鄉知青,同時招工留在汾西了,從登記結婚到登記離婚,只有十個月時間。”宋星月道。
“那又怎麼樣?”餘罪不屑道。
“不怎麼樣,但這十個月,恰恰就有了你,似乎結婚就為了生這個孩子啊。呱呱一墜地,當孃的扔下孩子就跑了,但凡有點母的女人都不至於這麼絕情吧?你一點都沒有奇怪過,你為什麼叫餘罪?”宋星月又問。
這是一個餘罪從來不願去觸及的地方,多少個夜的輾轉,多少個夢裏的思念,那已經是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時間久得幾乎已經忘記了,猝然提及,記憶如洪襲來,兒時的一幕一幕,充斥着他的腦海,讓他糾結、讓他猶豫、讓他不敢觸及。
“辦户口的那位老警察已經退休了,他告訴了我很多故事,還有幾位已經原陶瓷廠的工人,也告訴了我很多往事。”宋星月道。
“你是指城關派出所退休的所長,李軍濤?”餘罪問。
“對,就是他。他和你爸是朋友,你的名字好像就是他起的。”宋星月道“不可能,他的嘴很牢,我小時候就問他我媽去那兒了,結果他扇了我兩巴掌。”餘罪道。
宋星月驀地笑了,笑着道:“確實不太可能,不過如果有人能給他解決一個子女就業的問題的話,那好像就可能了,不過動動嘴而已。”
“我對她已經沒什麼興趣了,二十幾年,你覺得還會有情?”餘罪道。
“可你對你的生父可能會有興趣的。”宋星月輕聲道着:“不要動啊,據老所長講,馮寒梅和你現在的父親是奉子成婚,這個很多人包括你自己恐怕都知道,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但真相是,你母親馮寒梅原來愛人叫鄭健明,在汾西當年也是名人,很多人都記得他,傳説他很明,倒賣煙酒、鋼材、電視機等等,是第一批發家的人,不過後來好像出事了,那時候有條罪名叫‘投機倒把罪,,他被通緝了,但沒有抓到他…他逃走後不到兩個月,就是你父母和馮寒梅結婚,然後又不到十個月,離婚連你的母親也不知所終。”宋星月輕輕説着,她看到了,餘罪像窒息一樣,在重地着氣。再然後餘罪就都經歷過了,他有點明白了,為什麼在最初的記憶中,總是有着恐懼的影子,是對父親拳腳的恐懼,還是對小夥伴背後指指點點罵他野種的恐懼。他不止一次問及媽媽去哪兒了,回答他的永遠是兩個耳光。他也明白了,為什麼父親會有那麼怪異的舉動,年近半百續絃不説,又要生一個孩子。念及此處時,一種濃濃的忿意油然而生,天天在尋找真相,卻不知道,自己在謊言中生活了二十幾年。
“這就是李軍濤所長告訴我的,你名字的來由,餘罪未了,又添新孽。他們的近況都在手機裏。”宋星月輕輕地,下了一個結語。
餘罪閉上了眼睛,平復着心情,他不止一次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可當無從尋找真相,或者相隔久,已經可以忽略真相的內容了,可當有一天謎底就擺在面前,他卻無法自制的覺到了惶恐,真相…將如何面對。
半晌無語,宋星月又掏着那一部手機,遞給了餘罪,一語未發,眼眸如星,期待地看着他。
“你想換什麼?我確實不知道卞雙林的下落,甚至你説的真相我也不想知道。”餘罪道,鼓不起勇氣去拿那部手機。
“什麼也不換,如果換,我想贏得你的友誼我們都是被生活欺騙的遍體鱗傷的人,你比我強,好歹還有理想,不過坐在我的位置,卻看不懂你的生活,這個世界充斥着謊言、墮落和,比如我,只要願意花錢,可能找到十個、一百個、甚至更多的警察為我賣命。既然守和理想都是謊言,那拼命的意義又何在呢?”宋星月問。
餘罪地茫然地看着,沒有接手機,也沒有開口,他的心,亂了“我還知道,幾年前的製毒案,真正的幕後顧曉彤現在還在國外逍遙,而她的父親也安然退休了,從副省級的位置上…而你卻在那次案子裏差點栽了跟頭,而且,你的一個同伴死了,就死在你的懷裏。對嗎?”宋星月道,痴痴地看着餘罪,這個謎一樣的人物,終於在他的面前,漸漸地揭開了神秘的面紗餘罪悲從中來,泣着,一瞬間淚滿面,他大把大把抹着淚,痛苦地抑制着,卻怎麼也止不住。
“對不起,我不是非要觸及你的傷心事,只是為他覺得有點不值,底層人的命運都不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管你怎麼掙扎,都改變不了悲劇的結局…或者我簡單地講,你難道沒有想過,像你這樣,有前科、有污點的警察,還有機會走到更高的位置嗎?那怕你功勳累累,也會被出身所累。”宋星月道。
淚滿面的餘罪,似乎本沒有聽進去這些,他抹了把淚,鄭重地道着:“我知道你想於什麼,不過你仍然會失望的,我是什麼人由不得你來評價,我的命運,也由不得你做主。”
“錯,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宋星月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到了餘罪口袋裏,退了一步,將離開,她又回頭道着:“手機有我的號碼,想通了就聯繫我,升職晉銜真的很容易,不需要拼命去換,否則那麼的警星閃爍的,都是從那兒來的…如果你想離開警營更容易,有一天你會走到比我更高的位置的。”她説罷,輕輕地走了,款款地上了車,絲毫沒有停滯,只留下了餘罪呆呆在站在夜中,過了好久他才省悟,卻一直沒有勇氣去看那部手機裏的內容。他就那麼站着,之後又坐着,之後臉埋在雙臂間,,就那麼孤獨的一個人、在孤寂的夜裏、孤獨地面對着霧霾深重的夜空,默默地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