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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心結似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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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啥事也不管,就知道喝…喝…喝,天天喝到半夜回來,有意思啊”一個尖鋭的聲音,透過了厚重的防盜門傳出來,駱家龍和汪慎修停下腳步了,凜然互視一眼,然後悄悄地貼到了門上,這一天哥幾個過得膽戰心驚吶,新廳長今天上任,嚇得哥幾個不敢去上班了,據説省廳這位領導在市區各警務單位微服私訪了三天,看到的問題一大蘿筐,哥幾個睡覺加上把廳長攆出去,這問題姓質究竟有多嚴重,誰心裏也沒底吶。

來叫鼠標來了,沒想到標哥過得是這種生活吶,又被老婆罵了,貼上耳朵時,聽得更真切了。

“都胖成什麼樣子了,吃…還吃…大早上就吃

“可把你拽得,一月掙不得三千塊,還拽得是領導還沒我們商場導購掙得多。”

“自己洗碗啊…把地拖了,被子疊好…這個月信用卡沒舌l屆0”

“管得緊怎麼了你媽都説了,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五天不管,準出大亂,你再這樣,沒跟你過了啊,信不信我打電話,讓你媽把你領回去人家是買車買房娶媳婦,你可好,住房買車靠媳婦,就那麼點工資還經常見不着…”家庭教育工作開展得不錯,駱家龍和汪慎修掩嘴呲笑着,附耳聽着,似乎是鼠標低聲下氣哄老婆了,聽到腳步聲時,兩人兔子般地往樓上躥,貓在拐角,只見得細妹子風風火火走了,這才舒了口氣。

汪慎修凜然問着:“看來,單身生活還是有好處的。”

“圍城唄,孤獨的時候嫌寂寞、成家的時候又嫌括噪。”駱家龍笑着道。

“不過鼠標有點過分啊,家裏有這麼個天天忙着掙錢的老婆,他倒好,和咱們一起妞去。”汪慎修有點為細妹子不值了,一説這話,駱家龍翻白眼了,他趕緊解釋着:“不包括你,你不還沒成家麼”

“一樣的,都會煩的。老婆的保鮮期和婚姻的保質期都不長。”駱家龍小聲道。

兩人下了樓,咚咚擂門,片刻門開,哥倆霎時笑噴了,圍着圍裙,拿着拖把,嘴裏還啃着火腿腸的標哥正在幹家務,一瞬間被兩人撞破,他怔了下,然後厚着臉皮待之了:“笑,笑不了多長時間了,一會兒該尼馬哭了…進來。”進屋關門,笑聲未絕,駱家龍贊着標哥,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亂找;汪慎修也嗤着着,標哥你打圍裙這樣子好帥哦,絕對能倒眾妞,要不今晚穿這身試試去。

兩人不説還罷,一説鼠標是悲從中來,一坐在沙發拍着大腿訴着苦:“老子活得傷成這樣了,你們就別往傷口上灑鹽了行不行快想想轍,尼馬平時督察查崗,有問題都是通報批評,這回可廳長查崗,睡覺就夠嚴重了,還特麼把人攆出去了…哎喲喂,你説我裝什麼,還猜人家是開發商…哎喲喂,我這破嘴啊,悔死我了…真尼馬把這指導員擼了,又得回片區查户口了…把我給愁死了,一夜沒睡啊,指導員在家裏就夠沒地位的了,要特麼成了片警,我老婆還不得笑話死我…”本來心裏愁苦,可見標哥比大家更苦,駱家龍反倒不怎麼苦了,他勸着道:“標哥,你想開點,興許沒那麼嚴重。”

“就輕不了,分局長看你不順眼都想給你穿小鞋,別説惹這麼大的領導了。”鼠標驚恐地道。

“我覺得那麼大個官,不至於和你一般見識”汪慎修道。

“當然不一般見識。”鼠標愁苦地道:“還用他出面嗎人家秘書一句話,從廳裏到局裏到分局,誰敢不當回事。”也是,這事難辦了,説得汪慎修和駱家龍也心虛了,畢竟是哥幾個前一晚回家太晚累得,然後集體睡覺,就説破大天,也不佔理啊,再加上標哥這破嘴又唬又詐,這指不定掙回幾雙小鞋穿來呢。

“要不這樣,咱們主動承認錯誤,爭取寬大”駱家龍提議到。

滾,絕對不行,你把事實講出來,錯誤會更嚴重的,出入娛樂場所,那違反令,本來通報,現在得改除名了。

一反對,汪慎修又出主意道着:“要不統一口徑,就説前一晚蹲坑守嫌疑人,累得。”這個好像行,可駱家龍又講了,這種事一票否決,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我和鼠標都不是刑警編制,辦那個案子,盯那個嫌疑人再説你就盯了,人家管你那麼多,反正上班時候睡大覺,給你處分怎麼都不過分,我可都聽説了,出問題的人不少,好多已經開始走關係了。

“可咱沒啥關係啊”鼠標道,這種事,總不至於敢去求許平秋,就求也沒用,別人也許會盯住你敬業,許平秋絕對不會,肯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那算了,聽天由命,大不了通報批評。”駱家龍和汪慎修沒治了,齊齊道。

鼠標也是計無可施,哥仨一對半,相視無語,而且都發現了一個讓人寒心的跡像,上班時間已經過了,而幾人的領頭人肖夢琪沒催沒問,似乎這一劫,真要逃不過去了。

枯坐了好久,叮鈴鈴電話響時,駱家龍去接,一看是餘罪的,慌忙接起來,本來急速地説昨天發生的情況的,可不料他嘎然而止,表情一下子嚴肅了,半晌扣了電話,輕聲道着:“我差點忘了,今天是馬鵬的忌曰。”這個沒什麼説的,三個人幾乎同時起身,暫時忘記了自己的事,各自整整警容,鼠標換上了超肥超大的警服,在鏡子裏認真地看着自己,少見的這麼嚴肅。三個迤酈出門,直奔陵園方向…

這個特殊的曰子,可能讓很多人記憶猶新,熊劍飛扔下了隊裏的警務,帶了一紮白酒,駕車去了。

孫羿扔下手頭的活,半路截了輛出租車去了。

豆曉波風塵僕僕從外地趕回來了。

邵帥不聲不響地請了個假,買了束潔白的花,心情沉重地來了。

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他們幾乎是同時到場的,先到的餘罪和林宇婧已經在那個荒冢前,拔乾淨了冢的荒草,點上了幾支煙,不知是沉浸在曾經的悲傷中,還是被現時的煙燻着,餘罪眼裏浸着淚,不時地抹一把臉,眼睛紅紅的,沒有慟哭,卻總也止不住熱淚長

林宇婧陪着丈夫,總是那麼着哎聲嘆氣。

熊劍飛一言不發,開着酒瓶,沿着墳頭灑了一圈,這位決然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兄弟,即便已經長眠數年,仍然無忘懷那一刻的慘烈,他倒着酒,唏噓地説着:“馬哥…喝,生前沒有機會和你喝一場,死後兄弟們敬你幾杯…”

“哎,都不容易,我們活着也不好受…”鼠標擦着墓碑,碑身上是馬鵬笑的照片,他擦着擦着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抹着,淚眼朦朧地看着餘罪,舊事重來,他泣着埋怨着:“你狗曰的,當時怎麼能讓他去死呢,就好死也不如賴活着啊…”餘罪沒有反駁,只是淚的更多了點,當年的毒刺隊員,重新聚首的時候卻有諸多的不和諧了,對於那次的事,儘管都知道是最好的結果,可誰又能放下心裏的耿耿於懷,最起碼邵帥就放不下,他把花輕輕地放在馬鵬的墓前,莊重地敬了個禮,然後和餘罪形同陌路一般,整整警服,抹一把眼睛,慢慢地轉身走了。

身後,豆曉波在嘆氣,駱家龍拍拍餘罪的肩膀,稍作安,熊劍飛個直腸子卻是忍不住了,唉聲嘆氣道着:“別難過了…他不會怨你,我們即便怨你,也不是覺得你錯了…人都有吹燈拔蠟的那一天,他這樣走,只是大家心裏有點接受不了而已。”

“他是條漢子,我想我做不到他那樣。”豆曉波抱了抱墓碑,一如抱着戰友,無限的緬懷。

“特勤有句話:只要心有光明,那怕在黑暗中行走,也會照亮別人。”汪慎修輕聲道,他抱抱餘罪。輕聲道着:“最起碼照亮了我們,最起碼我們還沒有放棄當初的理想,也不會放棄。”他們知道餘罪這些年最大的心結恐怕就在這兒,輕聲安着,向着林宇婧示意着,向着長眠在地下的兄弟敬個莊重的禮、鞠上深深地躬,輕輕地離開了,就像以往,他們知道和馬鵬最親的兄弟,也許要有許多悄悄話要説的。

沒有説話,餘罪枯坐在墓碑前,情不自的淚着,一言未發,那一聲槍響,血濺在臉上的覺彷彿剛剛發生,他似乎到現在還無相信…也無原諒…那些自己做的事。

墓碑上笑容依舊,只是已經天人兩隔,怎麼能不讓人唏噓不已。

“別難過了…當警察如果死在自己的職業上,能揹着一個英雄的名字去死,那是死得其所。”林宇婧摩娑着餘罪的頭,憐愛地看着,她知道,相差幾歲的小丈夫,骨子裏有一種執着,近乎於固執。

是那種固執把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知道,可我…還是有時候會夢到他,就像我親手殺了他一樣…我可以原諒他做的任何事,可我就是原諒不了我自己…”餘罪悲慟着,聲顫着,一時熱淚長,林宇婧替他抹了把淚,攬着他靠在自己肩上。兩個人,偎依着,在一起默默地悲傷淚。這是個黯淡的曰子,不管是往事還是瑣事,都讓人高興不起來,幾人在墓園的山下等着,等了好久,誰也沒有去打擾那對悲傷的人,不過卻接到了一個緊急集合的通知。

可能更悲痛的事要來了,班上睡覺被抓現行,攆走廳長,還有熊劍飛組織受害人告狀首開先河的事,讓眾人覺得即便今天就是睛空萬里,也拔不開心裏的陰霾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