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處處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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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十,五一前一天…
李冬陽被放出兩天後,監視的報告餘罪可以看到,這貨整個就一極品人渣,除吃喝嫖賭就沒於別的,居然連個固定住處都沒有,這個人不是一般地奇葩,往他上一代查,居然查不出人渣爹是誰,就查到了人家媽,改嫁過七八家,户籍早遷走了。
不難想像,這人是怎麼活出來的,街頭混跡,飢一頓飽一頓,能活下來而且混得不錯的都是人渣中的極品。這位極品光打架砍人的記錄足足有七八樁,樁樁拿捏得非常準確,砍後背、捅股、要不敲你腿,傷人卻不害命,標準的惡痞手法。這一次犯事有點重,三刀有一刀傷了脾臟,如果不是“特殊照顧”的話,他這罪,得判個故意傷害。
餘罪又把這傢伙的案卷看了一遍,還是有點傷腦筋,這號人物似乎離他想像的相去甚遠,就當個馬仔也不合格,在他接觸的毒品犯罪裏,那些人一點都不兇惡,最起碼在做生意的時候,信譽相當好,服務很周到,不像這類貨,整個就一打砸搶的標準模板,稍有點頭腦的犯罪分子,都不會招攬這種人。
可為什麼偏偏是他呢?
餘罪試着從案卷之外想像這種人可能和販毒關聯的地方,是打手?有可能不過可能不大,他的相貌特徵太明顯,而且惡名昭著,如果從隱密的角度講,作大生意不能用這種人;是搞貨的,不可能,這人的水平再高也沒受過什麼教育,製毒的事他絕對做不出來,這是先天條件制約的。
那是…馬鑠的舊友?餘罪只能這樣判斷,可如果這樣判斷,那這個棋子就沒有作用了。
他頭痛裂地把案卷扔過一邊,了太陽,頭有點昏,這些天一閉上眼睛,就開始回味那晚上仙死的場景,現在他稍稍見識到點毒品的威力,還是微量,還是不具成癮的,都影響了他這麼多天,準確的表述就是,你周圍的、身邊的事都引不起注意力,恰恰是藥力發作的那段時間裏的事,記得越來越清,那種到心底,愜意到骨子裏的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又一次想到薛妃在懷裏掙扎、麗華在下嬌啼時,他驀地起身,奔出了辦公室,在水房就着水龍頭衝了衝頭,讓頭腦冷靜下來,醫生待了,要多做其他事分散注意力,否則這種化學毒品一兩次上癮都有可能。畢竟毒癮好戒,心癮難除。
衝了好一會兒,回到了辦公室,擦於淨了臉,即便這些子拼命地休息,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疲憊,眼窩陷得越來越深,多半是焦慮害得,那些關於案子和案子之外的事,讓他有點心力瘁的覺了。
坐回到辦公桌前,了一支煙,把所有的嫌疑人捋了一遍,準備給邵帥打個電話時,手機卻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一看,居然常不聯繫的馬秋林,一下子餘罪樂了,接着電話隨口道着:“馬老,您怎麼有空想起我來了。”
“這話説得,是餘副局長沒空想起我吧?”電話裏,老馬慢條斯理地聲音,這老傢伙快活成神仙了。
對於老馬,餘罪可是打心眼裏尊重,笑了笑道:“瞧您説的,我經常想起您吶,就是不敢去打擾您老人家。”
“今天我可得打擾你了,出來…我在門口。”馬秋林的聲音道,似乎有事。
餘罪合上案卷,興沖沖奔出辦公室,他看到了,在門外馬秋林招着手,他的身邊,偎依着一位像小鳥依人的姑娘,楚慧婕,那樣子快成老馬的親閨女了奔着下樓,跑出了大門,餘罪笑着道着:“喲喲喲,稀客,請請…”
“不是來你這兒作客,那個啊,餘啊…慧慧你説吧。”馬秋林道,似乎難以啓齒,把楚慧婕推到餘罪面前了,她嫣然一笑,將啓齒時,又難為地一抿嘴,好像也不好説。
“嗨,這怎麼了這是?”餘罪看得訝異不已了。他睜大眼,盯着楚慧婕饒有興致的瞅瞅,楚慧婕反而不好意思的躲閃了。
“你不用説啊。”餘罪靈機一動,比劃着,楚慧婕眼睛一亮,不用開口,這倒是個好主意,她羞澀地、難為情的,怯生生地看着餘罪,纖指如玉,打着啞語,那意思是:“今天是我的生。”餘罪笑了,回着手勢:“哦,你是想咱們一起慶祝。”
“不是的。”楚慧婕貌似難受了,打着手勢道:“不是我出生的子,是爸爸把我揀回來的子…我想,去看看他,和他一起過。”一瞬間,那羞澀、那怯意、那期待,讓餘罪的鼻子酸酸的,他欣地打量着亭亭玉立,已然沒有一點江湖氣的楚慧婕,笑着直接説了:“你該早告訴我,都該去看看老爺子了。”
“你…真的,不介意?”楚慧婕忘了打手勢,直接問出來了,那臉寫着忒多的驚喜。
“開什麼玩笑,怎麼會介意,不是所有人都能達到他那種高度的,什麼時候去?”餘罪問。
那邊馬秋林刷聲已經拉開車門了,是借學校的麪包車,餘罪殷勤地拉着楚慧婕坐到了車上,他到駕駛的位置,好多天了,好像這件有意思的事讓他重拾了興趣,載着兩人,往西郊公墓去了。
不過這並不是一個高興的事,快起碼對於楚慧婕如此,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裏,餘罪才知道,昔年共同參與那次機場盜竊的郭風、婁雨辰已經刑滿釋放,因為“主犯”黃解放投案自首,主動上贓物的緣故,他們兩人判得並不重,郭風兩年,婁雨辰一年零六個月,都提前出獄。
黃三終究還是贏了,他以自己的將死之身,換回了幾個養子女的新生,能讓馬秋林這麼位臭清高折的人不多,他就算一個。
可不管再怎麼説也是個悲劇,漸近墓園時,楚慧婕已經按捺不住了,伏在馬秋林的肩頭,嚶嚶地哭個不停,悲從中來的時候,她在痛哭涕扇着自己的耳光,一直喃喃地對不起爸爸,馬秋林在唉聲嘆氣,餘罪也未勸阻。
痛苦,不是一件壞事,快起碼能記住很多事,學會很多事。
很快就見到了在墓園等着的郭風、婁雨辰,下車時,兩人二話不説,撲通通兩聲給馬秋林重重磕了幾個頭,哭得像個淚人一樣,馬秋林一手挽一個,好容易才把這兩人拽起來。
這個離奇的故事就講出來也沒有可信度,一代賊王,身死名銷,身後事和那塊冰涼的碑身,卻是一名警察給他立的,是抓了他,害了他的警察立得碑。
昔三位養子女,相攜上山,哭聲瀝瀝,到碑前時,已經是泣不成聲,郭風點着燭、婁雨辰燒着紙,馬秋林和餘罪恭立在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輕輕地退開了,任憑那三位哭天嗆地,發着心裏的痛悔。
“對不起啊,餘,還把你捎帶上。”馬秋林輕輕説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