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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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老子還是回莊子河混吧,那兒自在,和上車的周文涓招了招手,那位不多話的姑娘每次見總是這個樣子。餘罪看着她,如是想着。李玫在嚷着餘罪走了,餘罪走到了通訊車前,一看車裏坐着肖夢琪、坐得老任可有脾氣了,得瑟地道着:“喲這價值上百萬車,我基層刑警隊的怎麼敢坐啊?”喲啊,耍小子了,李玫愕然看着餘罪嗤鼻走了,耷着嘴道:“這人怎麼這樣?一點度量也沒有?”她問,卻沒有答話了,那倆確實有點不學無術了點,可在半年多的相處中,搞技術和不學無術的已經成功溶合在一起了,真要分開了,還真有點捨不得。這個時候,肖夢琪覺得一陣深深的難堪,在眾人有點挽惜的眼光中,在兩位實習有點質疑的眼神裏,曾經這個隊伍凝成一團的那種覺,似乎正漸漸地散失。
“鼠標,快點。”李玫又喊胖弟了。
鼠標看看車上,又看看揚長而走的餘罪,得,他做了一個決定,扔下支援組,奔向損友了,啥也沒説。
“走吧,都這麼大人了,還安安他們呀。”任紅城下了命令,那車啓動着,轟然而走,駛過餘罪的身邊,停也沒停,只是車窗裏,看到了那幾張悉的面孔。
餘罪笑了笑,招了招手,後面氣吁吁的鼠標跟上來,追上來扶着餘罪的肩膀,餘罪笑了,欣地道:“這才是兄弟,人家不待見,咱們招那煩於什麼?還是跟我站在一起心裏安生是吧?”
“那是,咱倆學歷相當、水平相仿,都不咋樣,我和你站在一起,沒自卑。”鼠標誠懇地道,噎了餘罪一傢伙,氣得餘罪嚷着:“滾一邊去,我水平什麼時候和你劃等號了。”
“哈,你不如我的地方多了點,也沒必要這麼自卑嘛,加把勁就趕上我了。”鼠標刺着餘罪。餘罪拔拉掉他的手,轉到身後,勒脖子,膝撞,使勁在鼠標身上發了兩下,鼠標哆嗦着一身肥嚷着:“啊…啊…來呀,使勁蹂躪我吧…我的嬌軀都給你發了,中午飯你總不好意思不管吧?”
“我真沒帶錢。”餘罪不買賬了。
“沒事,找個能刷卡的地方。”鼠標追着。
兩人在正損着鬥賤,看誰吃不住勁請客。驀地一輛小plo駛進了園門,不經意看到的餘罪拽着鼠標:“嗨嗨,你看你看…那車。”鼠標人胖可眼力好,看了眼道着:“喲,老駱女朋友的車?”
“他來這兒於什麼?”餘罪愣了下,看看方向,來車的方向是郊外了,肯定不是從那兒來,而是已經等那兒了,一個狐疑的念頭剛泛上來,馬上就證實了,兩人看到了車裏,駱家龍和另一位男子下了車,猜都不用猜,是邵帥“在學校時候,他們倆關係就不錯。”鼠標道。
“我知道。”餘罪愣了下,問着鼠標:“可他怎麼這時候來。”
“人家爸的忌啊,你腦袋讓驢踢了。”鼠標道。
“市區在這兒,那兒來車是郊外,他們是早來了,等着大隊人走他們才進去…什麼腦袋讓驢踢了,你簡直就是驢腦袋。”餘罪罵了句,向着園門奔去了,鼠標遲疑了一下下,哎哎哎嚷着,等等我,你不要這個樣子,人家去祭爹,你又跟着湊什麼熱鬧去?咱別去了,大過年的,老是整這高尚的事,搞得人家想去倆外快都覺得不好意思。
標哥看來確實有良心發現,最起碼被英雄的故事召了一下下,話聽得餘罪怪異了下,不過沒理這貨,前頭奔着,後面追着,直進了園子,駱家龍和邵帥早聽到聲音了,似乎沒想到還有留下來的人,兩人被的捉贓了一般有點難堪似地站在原地。
“你們…怎麼回來了?”駱家龍看了邵帥,不悦地問着餘罪和鼠標。
“不都是兄弟嘛,邵帥,你要不歡,我們馬上走。”餘罪道。
“哎對,邵帥,你有這麼個英雄爹,我們剛瞻仰過。”鼠標附合着。
邵帥看上去有點不自然了,笑了笑,提着一兜子紙燭,拿着尷尬地道了句:“那,謝謝啊…”來來來,我幫你提着,餘罪搶着提走了,鼠標卻是埋怨着駱家龍,尼馬這麼多年都不告訴我們,四人又組了一隊,這卻是一個純粹的親人祭拜了。
燒了幾刀紙、點了幾柱香、倒了一瓶酒,紙灰和燭煙飄飄間,沒有嗚咽,只有愁苦。對愁苦,在邵帥那張少年老成的臉上,更多的是愁苦,餘罪和鼠標沒敢問,駱家龍也不多説。直到紙燃方盡,邵帥掐着煙才喃喃地道:“爸,你走得早,我都快記不清你什麼樣子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瞎帶了點…我有工作了,沒當警察,我能自己養活自己了,你放心吧,每年我都會來看看你…”沒有淚,就像父子間那種淡淡的對話,透着濃濃的親情,不同的是天人已隔,無人回答。
“邵帥,你別傷心,你爸是英雄,二隊的驕傲啊。”鼠標勸了句,出口才發現不合時宜,被駱家龍踢了一腳。
“呵,我還真不知道傷心是什麼覺,這麼多年就這麼過來了,也沒什麼覺了。他死時候我剛記事,就記得他老喝酒,和我媽老是吵架,吵完我媽跑了,他就把我扔在值班室裏,放點吃的放點水,反鎖着門…有一次把我忘了,關了我兩天。”邵帥談談地説着,沒有哀痛,就像一件舊事,聽得餘罪鼻子一酸,駱家龍側過臉,聞者卻有點難過了。
“我沒媽,不過有個老揍我的爸。”餘罪道,輕輕地拍了拍邵帥的肩膀安着:“經常揍我,我恨他恨得牙癢癢,可現在沒有揍我了,我老覺得身上皮癢。”是啊,父親的鉻印,在兒女的身上恐怕去不掉的,邵帥報之以的一眼,輕聲道着:“我也不恨他,只是有點可憐,那麼早就走了,沒享過一天福。
“可你該享享福呀,怎麼扔下工作就走了。”鼠標進來了,為邵帥有點不值,列士遺孤,衝着今天來這麼多高銜的戰友,這子都不會苦了。
餘罪白了鼠標一眼,沒來得及攔,他似乎已經觸摸到了那種覺。
邵帥説出來了,是一種難堪的表情説出來:“你願意一輩子活在別人憐憫的眼光裏?你願意一輩子靠着別人施捨?你們不懂那種覺,我的存在只會讓別人到難堪,到尷尬,我已經很多年不和他們一起來祭奠父親了。”
“那你怎麼上了警校?”餘罪奇怪了。
“我。”邵帥有點難堪地笑了笑道:“我是直接保送警校的…我也只能接受,我這個英雄的兒子,有點笨,六科及格不到一半,真要考,啥也考不上鼠標噗聲笑了,餘罪和駱家龍也笑了,只不過笑裏,和邵帥一樣帶着一種無可奈何。
曾經有點內向的邵帥,曾經在學校並沒有識得很深的同學,因為這個特殊的偶遇,讓大家對他的認識又深了一層,四個人一起動手,把碑身周圍的挽花堆在墳頭,仔仔細細拭了遍青石的碑身,餘罪注意到了,邵帥就着袖子,把碑前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眼睛裏並沒傷痛,而是一種温馨和幸福的覺,對着父親的英容笑貌,兩人像在會心地傳遞着什麼。
餘罪悄悄地拽着駱家龍,駱家龍悄悄地拽着鼠標,三個人悄悄地退開了,走開了好遠,留給這一對父子獨處的時間和空間,就在這個清靜的,仰望的藍天白雲,聽着松濤陣陣的地方,餘罪回過頭時,不知為何,輕輕拭了下眼角。
“今天才覺得你還有點人味啊。動了吧?我就覺得不管是耍賴使賤,還是好勇鬥狠,都沒有邵帥像個爺們。”駱家龍不屑地對餘罪和鼠標道。
鼠標受刺了,糾正道:“這話就不對了,你不能這麼説餘賤同志,他已經是隊長了,思想境界已經提了很高了…啊,餘罪,你怎麼了?”眼睛紅紅的,明顯傷過度,兩人關切地追問,餘罪不耐煩地道:“我也想我爸了。今年老子不上班了,無論如何也回去跟我爸過年去。”
“哎呀,這尼馬思想境界,真高啊。”駱家龍哭笑不得地評價道,鼠標卻是知道內情,直問着:“哎對了,你爸不剛娶了新媳婦麼?你回去不是當燈泡嗎?再説你家老爺子正樂呵着呢,那想得起你這個蛋兒子來。”
“我特麼…我有段時間沒揍你了。”餘罪揪着鼠標,又開始蹂躪了,這嘴賤的,連駱帥哥也不幫他了,直收拾得鼠標又是般嚷了若於才算放過。
三個人騰了很久,才見得邵帥慢慢從父親的墳前下來,三人了上去,邵帥挨個謝了,默不作聲地上了車,同邀着邵帥一塊吃頓飯聚聚,回到了市裏,轉悠了好久,最終意見統一在一個悉的地方,離警校不遠的那家川味飯店曾經這兒的第一頓飯,是當時兄弟們掏遍全部口袋才湊夠飯錢的地方,也曾經在這兒,不知道喝醉過、喝暈過多少回,被送回宿舍也不知道是誰;也曾經是在這兒,每次吃飯都是杯筷亂搶,一盤菜幾筷就見底了。今天四個人點了好多菜,回鍋、血旺、水煮魚、童子雞,都是那時候頭碰頭爭搶的好味道,菜擺到面前才發現,卻已經沒有那時的胃口。
這一餐,菜沒動多少,酒卻喝了不少,都醉了。第二天,餘罪都想不起自己怎麼回到了莊子河刑警隊。
酒醒之後,他回想着前一天的點點滴滴,回想着從警以來的渾渾噩噩,很多地方讓他覺到了汗顏,警營數十年如一的滾滾鐵,挾裹走了多少輩出的人物,不管是高尚的、還是卑下的;不管是英雄的、還是罪惡的;不管是風傳一時的,還是寂寂無名的,都化作鐵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故事。
那我會留下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餘罪摸着心口捫心自問,心口的位置,還有一張銀行卡,一個秘密,一個讓他竊喜,讓他惶然,同時也讓他冷汗涔涔的秘密。
也在這一天,一封市局的嘉獎通報從內網電傳全警:…l月u,莊子河刑警隊心組織,周密部署,突襲晉祠山莊地下賭場,抓獲潛藏在此的持槍搶劫嫌疑人張某某(公安部h級在逃嫌疑人),繳獲大量賭具、賭資、管制刀具以及仿九二手槍一把,子彈九發…經報請公安廳批准,莊子河刑警隊榮立集體三等功,莊子河刑警隊長餘罪同志榮立個人二等功特此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