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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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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紅城看來,許平秋的棋藝尚可,每每開局總採取烈的換子手法,換個七七八八,再用幾個小卒強攻,不識他棋風的,經常被這種另類打法搞得灰頭土臉,這種慣用用卒的手法,似乎和他做人都差不多,老任笑着提醒着:“老隊長,您那隻小卒子,又過河了。”許平秋眉一挑,怔了下,啪唧,棋子扔了,棋興登時大減,似乎在責怪任紅城提起這事來,不過老任和他可沒有上下級之別的那種陌生,反而得寸進尺地提了句:“要是對方火力太猛,怕是這個小卒子頂不住啊。”

“那能怎麼樣?這個兔崽子,就想着把他下放到隊裏,混點資歷,將來提拔的時候有由頭…你説,這才下去幾天?半個月都不到啊,又捅馬蜂窩裏去了,我就納悶了,怎麼藏多深的窩點,都能被他刨出來?”許平秋哭笑不得地道,訖今為止,他覺得仍然沒有看透餘罪身上的潛力究竟有多大。

任紅城笑了,笑着道:“搞晉祠山莊的可是個大人物,捅已經捅了,不管您吱不吱聲,這筆賬肯定要算到您頭上了。”

“呵呵…老任,你窩在這暗屋子裏,門清的啊。”許平秋擺着棋,笑着評價了句。

“真不管?”任紅城提醒着,時間過得夠長了,他估計呀,很快就要鋒了。

“不管。”許平秋堅決地搖搖頭。

“這我就看不明白了,他不是您的得意門生嘛,怎麼?關鍵時候任他自生自滅?”任紅城道。

“每個人都要成長啊,呵護的多了,成長得就慢了。真吃個虧不是個壞事,長記。山莊那個經營者,他的手還伸不了這麼長,最起碼他在我這兒説不上話,説不上話,他就沒辦法…你搞清楚,這是一個最基層的警務單位搞他,而且還搞到點子上了,人贓俱獲,我就不信這個時候,哪個穿着警服的,敢站出來替開賭場的説話。”許平秋臉上泛着狡黠的笑容,擺好了棋,揶揄地道了句:“有時候不小心就能下一步妙棋。要過個肥年,誰也不介意的。”

“那王局呢?”任紅城問。

“這個時候他要是站出來,會讓我小看的,放心,他的格局沒有那麼低,眼光也不會那麼膚淺。開山莊這個傢伙我有所耳聞,相比一個都不是的小刑警,他更招人恨。”許平秋道。

“經營者肯定要出手啊,否則誰咽得下這口氣啊。小余和人家本不對等啊。”任紅城道。

“那就看看,誰手更狠一點。你有點小看餘罪了,他在很多時候看似莽撞,可恰恰讓人大跌眼鏡的時候,他都會留一個殺手鐧,傅國生、沈嘉文、賈家兄弟、還有那位藍爺,哪一位不是道上叱吒一方的人物呢,不都在他這陰溝時翻船了嗎?”許平秋笑着道,老規矩,當頭一炮“啪”聲一放。

延續二十年的棋局,從來沒變過,仍然是咄咄人。

也正如許平秋所料,外面的局勢沒有什麼變化,賭場證據確鑿的消息散佈出來,所有的警務單位齊齊失聲,又涉及槍擊,不管是治安隊還是分局、派出所,誰也沒敢再往晉祠山莊派過一個警力…

“喲,標哥,昨晚摸細妹哪兒了,衝運了吧?捱了一傢伙?”孫羿取笑道“難道你那裏不行了,用的是手指?”熊劍飛嚴肅地問。

“絕對是,瞧這手白的。”吳光宇笑着道。

眾人笑得打顛,標哥氣得呀,有苦難言了,手包紮着還殷血的,砸人時候又用力過大,現在疼得都展不直了,還特麼被這幫朋友損着,他啪啪地用僅餘的左手拍着大腿嚷着:“尼馬這羣貨真沒良心,我容易麼我,我深入虎,還不就為了大家過個肥年?

他媽的我看誰笑話我了,想找我報銷條,沒門了啊。”

“嗨,誰笑話了標哥這樣帥呆了。”孫羿趕緊撫着標哥的受傷的小心肝部位。

“揍是,帥呆了,帥得我一瞅見標哥,就想起人民幣上那位爺爺了。”吳光宇也得瑟着。

兩人殷勤地給標哥點煙,捶背,此時現場勘查已經接近尾聲,全場的賭具、賭資被清理拍照,主要負責的幾位做了大致筆錄,賭客還沒來及做,黑壓壓地蹲了一個大廳,忝列指揮的餘罪在人羣中穿梭着,以他那雙賊眼,總是把躲在賭客羣裏的服務人員給揪出來,三詐兩詐,差不多能問出個七七八八來。

封鎖到現在,山莊的經營者沒見面,這是唯一讓餘罪不解的事,而且也不像往常查抄到什麼場子,前腳提留人,後腳説情的就上門,他納悶的時候揪住了正整理籌碼台子上轉賬設備的駱家龍,把疑問一説,駱家龍比他的眼光要高一點,附耳説着:“估計是太大了,沒有敢手了…哎,餘兒啊,這錢敢拿麼?別拿了有後患啊。”駱帥哥在信息中心呆了兩年多,還是那副小心小膽的技術男,餘罪想了想道着:“什麼原因我都怕,就這個不怕,這就是違法,我們打擊犯罪,合情合理,不敢拿我拿,大頭上國庫,小頭讓讓兄弟們過個肥年再説…趕緊地,把轉賬的記錄想辦法提取出來。”

“哇,你還準備把人家連皮帶骨頭都啃了?”駱家龍吃驚了。

“要吃就吃狠點,咱們贏了,要輸了,人家照樣不會留情。”餘罪眼神凜然,已經停不下步子。

兩人説着,苟盛陽匆匆來了,遠遠地和餘罪招手。那邊董韶軍也發現了什麼情況,正急匆匆往裏趕,兩人都圍到餘罪身邊了,餘罪一指苟盛陽道着:“你先説。”苟盛陽要附耳悄悄説,餘罪推他一把道着:“都是兄弟,有什麼不敢説的“賭客裏我認出個人來。”苟盛陽緊張地道。

“什麼人把你嚇成這樣?”餘罪問。

“副市長,秦沛龍…分管教科文衞的,師建成認出來了,他悄悄告訴我的。”苟盛陽道,餘罪好歹當了領導了,知道這是什麼級別的於部,一下子驚得眼睛凸出來了,董韶軍也被噎住了,餘罪半晌反應過來,問着董韶軍,董韶軍卻是道着:“我查了下,這兒是獨立承包出去的,承包經營的叫王偉。”

“就是王老千?”餘罪問。

“對,也就是説,只和他有關,再往上和誰也扯不上關係了。”董韶軍道這個意料之中,不過沒想到這麼嚴密,怪不得沒人站出來,看來這事,只能由那個老賭頂缸了,餘罪思忖着這些事,看着一大廳蹲着的賭客,眾兄弟看出有事來,悄悄圍上來了,各自問着,小聲着,接下來都好似被這個不下的蛋糕給噎住了似的,凸眼、表情愕然、然後齊齊看向帶頭的餘罪。

“還有件事啊,你開槍傷人,我們隊長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種案,重案隊不會放過的。你也太黑了,搶賭資就搶賭資,還開槍?”董韶軍小聲提醒着,覺得餘罪太黑了,拿錢就罷了,還傷人家。

“那他麼不是我的槍,我不於翻他們,現在被抬出去的就是我了…哎對了,那個持槍叫什麼?”餘罪眼睛一亮,問着。

“不説,剛到醫院,估計要先做手術。”董韶軍道。

“然後你們隊長就來了?”餘罪奇怪地問。

董韶軍奇怪地點點頭,這其中難道有必然聯繫?他沒看懂,不過餘罪似乎猜到了點,慢慢地一絲詭笑爬上了臉龐。

“接下怎麼辦?”眾人問。

“先把鼠標送醫院。”餘罪道。

“不不不,輕傷不下火線,我沒事。”鼠標勇敢了一回,看眾人都瞅他,他放底了思想認識道着:“我得看着錢入庫,我才放心吶…餘兒,咱們可是拼命搶回來的,他媽的,這刀不能白挨,就是塊鐵板,咱們也啃他一塊。”

“好,媽的,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聽我命令。”餘罪捋着袖子發號施令了。

賭場經營方人員,統一帶回莊子河刑警隊滯留,核實身份。王老千、老麼以及受傷的槍手,加上在查抄賭場中遭遇反抗的保衞人員,帶回重案隊。所有賭客,分開,一分到礦區刑警隊、一部分放到莊子河刑警隊。

幾人腦袋湊在一塊商討着,彷彿又回到了警校組織羣毆的年代,不一會兒商量確定,一聲令下,各隊開始水介地往走帶人,運送賭具,唯一的技術人員駱家龍在董韶軍的陪同下,把全場涉案的人員拍了一個全貌。秦副市長那一屋五個人受到了特殊關照,被鼠標叫了一輛商務車,專程載走了。

事實證明這個決策相當英明的,邵萬戈帶着兩名隨從到晉祠山莊的時候,四輛標着“檢察”字樣的公車幾乎和同時到場,四輛車,有十個人的辦案隊伍,下車就直衝天權樓的現場,不過已經晚了,人證、物證已經被轉移殆盡,最後一車賭具要清運走時,當頭的一位檢察官亮着身份,要留下,刑警一怕督察、二怕檢察,被阻攔,扯着嗓子喊:“隊長,有人攔着不讓走。”

“誰呀?敢攔的一塊抓起來。”樓裏吼着,接着餘罪帶幾人就衝出來了,一看制服,笑了:“喲,自己人啊。”

“這是工作證,我們是省高檢的。我們接到舉報,懷疑你們刑警隊跨區越權執法,而且在執法中有不當行為…所有今天的參案人員,以及現場的證據、證物、嫌疑人,誰也不能動,該案我們要全程跟蹤。”對方的口氣很硬,不過明顯是不摸情況,實在想不出一身便衣,表現這麼二的餘罪是什麼來路。

“那…那就是刑警隊長,大隊長,我是個小中隊長,剛當了幾天,奉命行事…他説話才算數。”餘罪猛地瞧見邵萬戈了,靈機一動道指着道。

那檢察廳的幾位來人急了,齊齊奔向邵萬戈,餘罪一揮手,凜然道:“快走…快尼馬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莊子河隊的一聽,爬上車的,鑽進車廂的,嗚聲發動,小工具車冒着黑煙嗚嗚就跑,檢察廳那幾位急了,嗨嗨要攔,卻不料那攔得住,那車加着油門早衝出去了,帶頭的直圍着邵萬戈,亮着身份,咄咄人,不過這些人本不在邵萬戈眼裏,他亮着證件,不屑地道着:“你們真是辦公室坐傻了啊,出來嚇唬人都找不對地方,剛才放走的那就是主謀…我路過,我的車就在你們前面,犯什麼傻?想把我帶走…可以啊,只要你敢。”這是二隊,市局直屬重案大隊長,省檢察的來人可傻眼了,面面相覷,最終沒敢為難這位隊長,等他們回過頭再去現場,拉着警戒線的現場已經被清理得於於淨淨了。

火了,幕後那位老闆真的發火了,辛辛苦苦調來的高層人物,愣是被場子都沒鎮住。

怒了,省檢察這幾位被戲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馬以職務犯罪把肇事者關起來,幾個人分開拔着電話,問着情況。

直接的後果是特事特辦、急事急辦,凌晨三時的時候,檢察人員終於捋清了這是一拔刑警,在沒有任何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出警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偏偏人家抓了個正着,賭場就沒法説了,還查到因為抓賭,刑警隊長居然開槍打傷了兩人。

於是這件事成為檢察人員能咬住的最好口實,當夜幾輛車疾馳莊子河刑警隊,很客氣地請走了在辦公室矇頭大睡的餘罪,據説只有一個很含糊的字眼:協助調查。

不過隨後又有檢察人員進駐莊子河刑警隊,要求封存現場查到的證據。檢察上的同志也很會辦事,進來就問滯留室關着的幾位,一位喝酒鬧事的,兩位偷三輪車輪胎的,在莊子河頂多有這種嫌疑人。三個人在檢察人員和聲悦的誘導下,齊齊指證刑警隊打他們了。

偷東西的,不揍他們一頓可能麼?

不過直接的後果是,針對賭客的筆錄也沒法做了,反而刑警隊的同志們開始接受詢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