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心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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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小磊鼻子了,沒吭聲,造的孽夠多了,這似乎算輕的了。
餘罪想了想,又問着一個他心裏不解的事,他道着:“據艾小楠説,零*年,你當時還在安徽,你父母曾經有意讓你投案自首…因為當時縣裏公安幾位領導做工作,解決這個懸案,當時的法制環境已經有了很大改善,你這種情況不會處以極刑,有這回事嗎?”
“有。”武小磊點點頭。
“那後來為什麼沒有投案自首呢?”餘罪問。他有點奇怪,那一對老倆口,應該是通情達理的。
“我…我…”武小磊喃喃地,不敢看餘罪的眼睛,半晌才蚊蚋似的聲音憋出來了:“我兒子今年八歲,就是那一年懷上的。”哦,餘罪心一鬆,最後一個釦子解開了,那兩位父母不但在保着兒子,還在護着孫子吶一種哭笑不得的覺油然而生,那些傷神的謎底原來競是如此地簡單,早該想到了。
“我準備去,一直下不了決心,我有點害怕…去了當地的派出所幾次,我都遠遠的坐在一家小飯店的裏,幾次都沒敢進去。”武小磊説道,有點難堪地。
“後來呢?”餘罪覺得似乎有隱情,難以啓齒。
“後來…”武小磊喃喃地把下文道出來了:“後來去了好幾次,就和那家飯店老闆的閨女好上了”敢情是投案自首,卻遇到紅顏知己了,李逸風聽到此處噗聲笑了,不過一看武小磊難堪的表情,馬上又拉下臉了,武小磊難堪地道着:“…後來煤礦裏出事了,我就帶着她一起到滬城打工,到現在房子也買了,孩子都八歲了,我們倆的結婚證還沒辦,兒子一直是黑户。”這回,連餘罪也笑了,所有的謎底解開之後,釋然中帶着幾分無奈,他起身時,武小磊抬眼看着他,意外地説了句:“能提個要求嗎?”
“什麼要求?”餘罪問。
武小磊似乎不好意思,看了看他那個包,餘罪明白了,起身拿過包來,揀了兩張他父母的照片,遞給了他道着:“拿着吧,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的。”
“謝謝。”武小磊如獲至寶,雙手捧着捂在口,偶而悄悄地看一眼,又緊緊地捂着,似乎怕別人搶走一般。
餘罪盯着看了他好久,沒有再説什麼,像疲憊之極一般,躺在枕上,昏昏地睡了,這麼多天,恐怕是最沉的一次睡眠了。
最後一夜慢慢地過去了,列車泊在五原的時候,一夜未眠的武小磊一點疲憊也沒有,仍然保持着那個姿勢,把照片緊緊地捂在口,就那麼坐了一夜。滿廂的刑警看他這樣子,一想到將要有不知道多少年的深牢大獄等着他,也是唏噓不已。
下了車,換乘警車,兩輛,一路向古寨縣駛來,坐在車後囚籠裏的武小磊,不時地看着窗外,那應該悉卻陌生的景、那多年未見卻依然牽掛的親人,讓他顯得有點不安,間或興奮,間或黯然。
接近古寨縣的時候,袁亮打着手勢,讓先頭的接的兩輛車先進,他卻駕着車,沿着縣城的河壩,從小路往回駛,到了一處院落之前時,嘎然剎車,武小磊側頭看着,一下子呼急促,全身痙攣。
那是他家,還是十八年前的樣子,他甚至比上刑場還要緊張和惶恐。
袁亮和餘罪下車,後面跟着的車裏隊員不解了,都下來了,袁亮嘭聲拉開了囚籠的後廂,把武小磊放出來,武小磊頓時湧起着一股之情,他突然想起了為什麼在下列車的時候,有人給了一身於淨的衣服,那或許是讓他回家見到父母時不至於太過難看。
可是,有機會嗎?他知道看照片都是一種奢望。
袁亮沒有説話,看了餘罪,似乎有點猶豫,餘罪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咬着牙,終於還是做了一件他都不相信的事。
哧哧地擰着銬子,把武小磊放開了,武小磊愕然看着這種待遇,有點不相信了,他緊張地問着:“這…這…這是…”
“十八年沒回家了,回家看看吧…你爸媽在家,我下火車就通知他們了。”袁亮道。
“我…”武小磊徒然一陣血湧,臉上一片悲慟,差點跪倒,餘罪卻笑了:“別他媽那麼沒出息,大大方方走回去,省得庭上見了又哭天嗆地。”
“你們…你們不怕我跑了?”武小磊惶恐地問。
“跑了就再把你抓回來,我們就是於這個的。現在離中午十二點還有一小時四十五分鐘,我在路上開得快了,午時前,自己來公安局吧。來了不算投案自首,跑了可是罪加一等。”袁亮道。
餘罪也道着:“你跑了十八年了,那種子還沒過夠啊?”兩人無所謂地一拍車後廂,上車了,後面隊員都看得目瞪口呆了,敢情前車的餘罪和袁隊長在商量着這事,可要私放嫌疑人,別説隊長,就局長也扛不住啊,袁亮上車發動時朝後面吼了一句:“走啊,出事我負責。”沒説的了,兩輛車即時開動,把嫌疑人就那麼扔在原地了,然後在倒視鏡了,看到了他緊張兮兮地,繼而又瘋也似地奔跑起來了,不是逃跑,而是奔向了家門…
車裏,袁亮撓撓腦袋,問餘罪:“餘所,你可把我押上去了啊。”
“我不和你押在一塊嗎?”餘罪道,這是兩人車上商量的,給他一個見面的機會。
可這個機會可能毀了兩個警察,而且袁亮一直沒有覺得這還有什麼意義,他問着道:“他要真跑了,咱倆可就慘了。”
“跑得了嗎?以前光上有老,現在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老婆,往那兒跑啊?幾千萬人口的滬城都抓到他了,大點縣城算什麼?”餘罪道。
“可這有什麼意義?該判終究要判,説不定還得賠上咱們。”袁亮道,稍有緊張,這回,或許該為自己的緊張了,只是抹不開和餘罪的情而已。
“你也看到了,能拴住他野的,只有親情了。”餘罪道,回頭看了一眼,嘆了口氣補充着:“何不讓這親情的繮繩,把他拴得更緊一點。”
“你還是想想,怎麼和顧局待吧。”袁亮道。
“只要結局好,一切就都好。況且這個功勞,我想咱們這一隊人,沒人願意要吧?大不了功過相抵。”餘罪不以為然道,懶懶地靠着車座,嘆了句開始吃後悔藥了:“哎…老子真不該接這個案子,辦了辦不了,結果都是王八蛋。反正是胡於,還怕再多一次。”袁亮聽得那叫一個哭笑不得,心慌意亂地路上磨蹭了很久,晃悠悠地回到縣公安局時,也不過二十幾分鍾。
於是這個天大的意外出現了,八人追捕隊伍齊齊站在公安局大院裏,隊員回來了,嫌疑人沒見,大門上掛着歡專案民警載譽歸來的條幅白掛了,一聽到兩位帶隊的居然把人放回家了,顧尚濤氣得臉綠了,大吼着歡隊伍,通知着局裏的應急警力,一指站在院中央的抓捕小組,雷霆大怒地一句話“把他們都扣起來。”功臣就這麼成階下囚了,全被關進了值班室,守門的居然是副局長趙少龍,他怎麼也看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垂着頭,誰也不吭聲,這樣子不是放人了,似乎是把人丟了。
可不管是放了,還是丟了,都要演變成重大事故了,局裏直接發佈緊急命令,各派出所、刑警隊、治安巡邏大隊,蜂湧着從駐地出來,警車、摩托車風馳電掣,如同十八年前一樣,直撲向武小磊的家裏。
意外了,家裏已經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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