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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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細節決定切,但這個細節是怎麼做出來的,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李呆捋着褲腳從臭哄哄的牛圈裏揀牛糞,坨坨遞出來,張關平打着電筒,按市裏來人的要求分類,標註,李逸風嘛,早捂着鼻子躲得遠遠的了。回村就拉開排查了,詢問失牛户,走訪村裏人,指導員和王鑌和馬秋林帶隊,兩位老頭倒是默契。至於餘所長几人,早在鄉派堊出所拉開架勢了,等着這提取的牛糞回去檢測。
天下沒有模樣的兩片樹葉,當然也不可能有模樣的兩坨牛糞,想確定路上牛糞就是失牛的排,就連董韶軍也被這個課題難住了。
檢測,算了吧,本不具備條件;血蛋白,不可能提取到。只有通過牛糞了,他試了幾種方式,冬天裏,忙天滿頭汗在切片、稀釋、透過顯微鏡定量,整整兩個小時言未發。
他已經習慣於這種環境的工作,不過在外人看來就有點變態了,李逸風和幹鄉躲得遠遠的,沒辦法呀,看着人家那麼細緻的剝堆牛糞,你能不反胃麼?不但剝了、看了,還在鼻子上嗅,還得鑷上點東西放試管裏搖…啊喲,玩便便玩到這水平,簡直是讓人歎為觀止了。
“有用麼?看便便能找回牛來?”李呆訝聲問。吧唧,有人給了他巴掌,回頭時卻是那位剽悍的張猛,張猛虎着臉道:“你就這樣尊重別人的勞動啊?”那倒是,李呆有點不好意思了,恬笑了笑,雖有腹誹卻不敢吭聲了,李逸風認識張猛早點,巴結着道:“猛哥,您別跟他們置氣,鄉下人,啥也不懂…”恭維好歹起效,可不料這貨話鋒轉又問着:“其實我們就覺得吧,這個找牛糞和找牛,有必然聯繫嗎?”
“你問我呀?”張猛呲笑着,拉臉又道:“我問誰去?滾邊去,別搗亂。”把眾鄉轟過邊,他直接關上門了,眾人商議着,不光找便便了,還有那位女連夜回市裏了,帶走的檢測什麼樣本,可不管怎麼説,離找到牛還遙遙無期,説什麼也是不確定的成份太。
眾鄉無所事事,踱出了派堊出所院,剛出門李逸風伸手把眾人攔下了。
看到所長了,然後家都看到了,個個屏着呼,像看到什麼稀罕物事樣。餘所長此時蹲坐在牆角,晦暗的光線下,偶在閃閃的銀光亮起,細看之下,所長居然在很瀟灑地玩着硬幣,拋,閃着光飛起來了,等落下時,叮聲,又被彈得飛起來了,連拋幾下,又見花樣翻新了,在指間像像跳運的靈,翻滾、旋轉,眾鄉看得面面相覷,愕然不已。
“哇…太牛掰了,所長,你這手,什麼時候教教我。”李逸風發現新陸般,湊上來了。餘罪笑着扔給他:“試試看。”這玩意不好上手,不過上手之後,就像手指間夾了煙,嘴邊沾着酒樣,是寂寞和無聊時最好的神籍,餘罪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他扔到李逸風本來想看笑話的,可不料李逸風別的不行,玩這個倒有兩下,居然能在指縫間準確翻滾,還像模像樣地彈起來,這回可不行了,沒接穩,叮聲掉地上了。
“呀,失手啦…哎所長,你那兒學的?”
“你那兒學的。這是練過啊?”
“這和鬥轉筆樣啊,我在學校時候就玩過,後來才知道,鬥轉筆也是個化人玩的小把戲…”
“是嗎?練得這麼差,怪不得你沒成為化人。”餘罪嗤笑着,李逸風把玩着,説着這和學生時代的鬥筆還是蠻相像的,那手法能玩出上百種花樣來,最厲害的鬥轉筆把彈起來,飛幾米高,落下去的時候還能在虎口旋轉,餘罪試了試,硬幣彈起,眨眼落下,果真在虎口旋轉,這手藝又把李逸風看得驚得兩眼直凸,直呼所長仙人了。
“這個啊,就是個手練而已,玩會了就沒什麼意思了。哎,你們怎麼都出來了。”餘罪欠欠身子,似乎坐了很久了,腳有點麻,換了個姿勢,着腳。眾人或蹲或坐,圍着所長,七嘴舌説,自然是這案子出得稀里古怪,辦得也糊里糊塗,最關心的自然是下步走向了,偏偏這個時候餘罪也是在為難,否則就不會有這麼下意識的動作了。那是種思考,硬幣是思考的點綴。
“我還沒有想通他們是怎麼偷走的,再等等,村裏詢問和痕跡確認後再想辦法。”餘罪道。
“怎麼偷走的很重要嗎?”李逸風有點急不可耐地問。
“是啊,關鍵是怎麼找回來呀?”李呆道。
“我估摸着這沒法找啊,偷走剝皮卸,早換成錢了。”張關平道。
你句,我句,憂慮很甚,其不乏那種想辦點實事,又無能為力的懊喪,作為堊察有時候想伸張下正義,往往會遭遇到無力,沒想到鄉也有。
餘罪笑了笑解釋道:“想抓賊,那得認準賊;想認準賊,你首先就得了解他的手法,只有瞭解他的手法,才可能找到他的破綻,現在這事是磨刀不誤砍柴,別急。”
“那要是追不回來呢?”李逸風問,説又開始心疼了,小聲哀告着餘罪道着:“所長,後溝村的這邊的四頭牛錢,可不能讓我出啊。”
“呵呵,沒問題,怎麼可能都讓你出。”餘罪笑着道,李逸風表情輕鬆,餘罪的話又返回來的,又道着:“要不你去跟虎妞説,讓她救濟救濟這邊。”
“啊?我那敢?”李逸風道,那壺不開提那壺,他不敢接招了,幾位同事吃吃笑着,有人故意説着,虎妞姐到派堊出所找風哥你了,還有人説在院子裏罵所長來着,説得李逸風心裏七上下,又要去向所長求教,不料遠遠地輛小長安之星開回來了,是指導員王鑌和馬秋林兩人,兩位老頭下車,李逸風馬上閉嘴了。
餘罪了上去,相談甚歡的兩位老人此時也是有點愁眉不展,示意着回所裏説話,餘罪叫着眾人,都進來了。
第次案情分析會就在這個簡陋的環境舉行了,因為董韶軍的檢測還有繼續,多等了半個小時,累了天就吃了幾塊乾糧,利用這半個小時,多泡了幾包方便麪,吃完又等了許久,才等到董韶軍拿着張剛寫好的紙張進門,眾人都關切地看着他。
“基本可以確定,就是那幾頭失牛,方向是正確的。”董韶軍擦了把汗,張猛給他移了把椅子,他微笑着坐下了。
“準確率有多高?”馬秋林很慎重地問。
“百分之九十以上…糞便的樣本對比,有三個樣本和失楊收麥家牛圈裏的樣本幾乎致,原因在於他們家這段時間用玉米喂牛比較多,糞便樣本里檢測出了很多沒有消化的玉米殘片,全村其他圈裏的牛糞殘留沒有這麼高…還有兩個樣本和李王兵家裏牛圈裏相同,這點是通過麥積纖維的殘留確定的,他家的麥積漚過,纖維比正常的要短,部分已經消化…另家我沒有找到對比樣本,不過據這幾個雷同的樣本,基本可以肯定,牛就是通過這條路消失的。”董韶軍道。第次學有所用,再累對他也是種振奮。
馬秋林聽得頻頻點頭,眾鄉聽得凜然片,能從牛糞找到這麼多證據,也算是仙人了,即便就不苟言笑的王鑌,對於這個靦腆不多話的年輕人也多看了幾眼,滿眼都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