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代替天使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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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業應酬完飯局回到家已將近十一點,習慣地先向書房走去。門打開後,書桌上的枱燈同時亮了,顯然在等他的人時刻留意着門外的動靜。
安達業望着橘黃光線籠罩下的安晴明,冷淡嚴厲地説了一句:“這麼晚還不睡?”聽不出是關心抑或責備,極有可能僅僅是作為開場白。
“爸爸,有件事我希望您能解釋。”安晴明站着,等待父親落座。
“沒必要解釋。”安達業鬆開領帶下西裝,隨意地往皮椅上坐下“我所做的事,都是為了你着想,你只要乖乖聽話就好。”又是這樣,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安晴明憤怒了,沒有受傷的手一拳砸在桃木書桌上“我受夠了,老爸!我喜歡的人是樂魚,不要再把水柔硬給我!”他不顧一切大吼道,連尊稱都不用了。
安達業冷靜地看着兒子近乎失控的模樣,面上的表情並無多大變化,縱使心底稍稍一驚。他畢竟經驗老到,馬上找到反擊點“你喜歡的人,似乎喜歡錢多過喜歡你,很遺憾。”父親滿不在乎的態度讓安晴明的憤怒升級“錢,錢,錢!除了這個之外,你還能做什麼?我的情不會任人擺佈!”
“可惜,你是安家的一份子,只能任我擺佈。”安達業的眼神悄悄變了,似乎夾雜一絲幸災樂禍的怨毒“你聽好了,給我牢牢記住,能做安家媳婦的人,只有水柔!”
“不要!”他狂地拒絕“我不愛她,我絕不和她結婚。”
“那你愛的人呢?她可是十分樂意地拿了支票就走啊。”安達業故意用樂魚刺安晴明。愛情,是拜金女用來欺騙傻小子的甜言語,就讓自己來給他一頓當頭喝罷。
“別再説了。”看起來這一事實對安晴明的打擊非常大,他的臉一陣尷尬的紅“她不是因為貪錢才接受你的‘慷慨’。”安晴明的心從和樂魚談話後就開始痛,現在已痛到了麻木,他近乎機械地開口“她拿這筆錢是為了證明,從來沒有喜歡過我。”説到最後一句,他依然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心,比不上撕裂靈魂的痛。
原來是這麼回事。有一瞬間安達業幾乎要同情自己的兒子了,居然是他單戀一個不入的丫頭。但是這個認知同時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沒有糾葛最好不過,那十萬元就當做了一次善事。
“很好,從今往後,你也別再招惹其他女人,好好對水…”話還沒説完,就被兒子暴地打斷。
“夠了,我受夠了!”安晴明積壓着的不滿、痛苦徹底爆發“我不要再做安家的傀儡,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作主。”他的眼神異常駭人,似乎下了魚死網破的決心“我不會再受爸爸你的控制了!”安達業變了臉,沒想到這小子的反應居然如此烈。他從沒忤逆過自己的意思,一次都沒有。看來他是真心喜歡那個丫頭,不能任由他繼續胡鬧下去。安達業站了起來“啪”給了安晴明一個響亮的耳光。
“清醒了沒有?”他沉聲問道,語氣中有不容反抗的絕對權威“這是對父親説話的態度?你從小接受的教育到哪裏去了?”安晴明撫着左臉,記憶中這是第一次捱打。自懂事起他就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父母的要求一絲不苟完成,用完美無缺來嚴格要求自己。他的功課,風度,待人接物的禮儀都是同年齡小孩中最的一個。他冷冷地笑,眼淚奪眶而出,不知是因為好笑還是絕望。
“爸爸,我對你究竟是什麼?你要我成為優秀的繼承者,我做到了;你要我去學小提琴,我做到了;你讓我考進一大學,我做到了。每件事都是為了你和家族榮譽。”他的聲音飄緲空虛,彷彿生命中的熱情已隨風逝去“那麼我呢,我自己本不想要這些。”安達業保持沉默,靜靜聽着兒子的控訴。十幾年來的片斷從兩人眼前閃過,他考了第一名,他拿到小提琴大賽冠軍,他被推舉為學生代表在畢業典禮上發言…安晴明就像安達業的影子,同樣走着一條由父輩設計好的道路,路上有喝彩聲無數,唯獨沒有自己。
“爸爸,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的愛啊。”安晴明淚滿面,説出了深藏心底的渴望“爸,你可不可以…”
“抱歉,我做不到。”雖然安晴明淚乞求父愛的樣子讓人動,但十多年來在安達業心裏的憎恨隔膜又豈是一時半會兒便能消散?他冷漠地開口拒絕,同時説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所以沒辦法愛你。”安晴明拖着疲倦的腿雙回到卧室,看着書桌上一家三口在他奪得小提琴大賽冠軍後接受報社採訪時拍的合照,突然覺得無比刺眼。一反手,將鏡框底朝天壓在桌面上。
他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上細密的花紋發呆。剛過去的一個小時對於安晴明來説,好像是看了一場鬧劇。不幸的是,他這個極想旁觀的人恰恰是該劇的主角,而且荒唐的是在十九年前還未出生時已成為了劇中人。
十九年來始終尊敬仰視的父親忽然坦白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他理所當然認為父親對自己開了一個極為拙劣的玩笑。但潛意識卻由不得他不相信,畢竟沒有人會拿這種事説笑,何況安達業本就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
“你的母親在嫁給我的時候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安達業坐上皮椅,咬着煙斗提起往事“我們的婚姻是為了兩家的利益,彼此之間並沒有情。我們協議等你出生後讓你有一個體面的姓氏就分居。”沒想到此後俞默楓失蹤了,而他也將這段貌合神離的婚姻維持到了今天。
“誰,誰是我的爸爸?”安晴明呢喃,嗓音暗啞。真相讓他失去了平的鎮定。今天一整天裏發生的種種將他到了崩潰邊緣。
“二十多年前有一個很紅的混血歌手vincent,你和他長得很像。”當年安達業出於男人的本能好奇追問時,那個美麗高傲的未婚一臉恨意提起的名字,想不到如今仍然記得。他以為自己不曾愛過後來成為子的女人,也不會費心思記住讓自己蒙羞的男人究竟是何許人也,但沒想到這麼多年後,他依然沒有忘記這個名字。
安晴明記得自己旋風般衝出書房,一口氣奔上二樓母親的房間,不顧禮貌地直闖而入。
年過四十風姿綽約的安夫人喬淑元做完美容保養後正準備就寢,對安晴明的貿然闖入一臉愕然。不過迅即她便恢復了貴婦人的風度。
“這麼晚了,還有事嗎?”喬淑元打開頂燈的開關,方便和兒子談話。
他劇烈地息,漂亮的眼睛中有恐懼和不安。喬淑元詫異了,究竟出了什麼事能讓這個素來鎮定自若的孩子如此無措?
“我的爸爸,他是誰?”安晴明的問題一下子讓她慌亂,期期艾艾地回了一句:“你在胡説什麼啊?”
“告訴我真相,媽媽!”這是今晚他不知第幾次提高音量大吼“我只要真相!”安夫人的臉更白,她避開了兒子的視線,長長嘆了口氣“你爸爸是不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二十年前,那個混血歌手,他是我的爸爸?”他説不出那個男人的名字,連一面都沒見過身體裏卻着那人的血。
“是。”喬淑元見無法迴避,索大大方方承認。
安晴明腿雙一軟,好像支撐自己的力量一下子被光了。他的身體略略晃了晃,兩條腿辛苦地支撐着不讓自己倒下。難怪這麼多年,爸爸始終無法疼愛自己!可笑啊,他的渴盼原來註定得不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