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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脱胎換骨大難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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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郎身子翻翻滾滾向下飛墮,只覺下跌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變成了向下急衝,任他伸手劃腳,毫無可以攀沿的地方,原來這懸崖乃從翠屏峯突出長生,崖下內陷,再也沒有樹藤之類可供探撈。

他的頭逐漸被轉得有些暈昏,自忖必死無疑,索興閉上眼睛,等待那最後衝觸谷底,離這險罪惡的塵世。

忽然——“蓬”地一聲暴響,林三郎只到渾身一陣刺痛,身子一頓,好像觸着一樣東西,整個身子被那東西反彈起,又上升了一丈左右,接連起落三四次,終於平穩地躺在一張軟綿綿的東西上。

他的第一個知覺,便是發現自己並沒有死去。

睜眼一看,竟見自己平穩地躺在一張樹藤索編成的巨網上,距離網面數丈處,有一株濃蔭如傘的大樹,這時候,大樹枝葉已穿透一個,白茫茫的濃霧,正從破口像棉絮一般湧下來!

顯然地,他在下墮之際,穿透那株大樹濃葉,才使墮落之勢一緩,然後跌躺在這張巨網上,然而,在這荒無人蹤的深山中,是誰在這兒張着這張結實的大網呢?

他想爬起來,但內傷是那麼重,身上又被枝葉擦破多處,才一轉動,渾身便一陣劇痛,不由哼了一聲,又無力地躺了下去。

停了不多一會,忽然網下傳來一聲低微的聲音,問道:“是誰?”林三郎一震,神志登時一清,駭然忖道:“莫非這深谷中還有人嗎?程堯連山下獵户都下毒毒斃,大洪山上連一隻蟲獸都沒有,怎會在這深谷之中,竟有人聲?”他慌忙提了一口氣,屏息靜伏着,不敢擅動一動…

那聲音又在網下響起,這一次卻清楚的聽見有人低聲説道:“是誰跌下來了?是我那苦命的玉梅嗎?”林三郎更是駭然大驚,皆因那聲音非但清晰異常,而且直呼玉梅的名字,足證這深谷中不僅有人,而且這人還與程家有些關係。

這一個驚人發現,使他更加不敢輕動,睜開兩眼,靜靜的循聲向網下搜尋…

果然,不片刻,他已赫然望見一個滿頭亂髮的婦人,正盤膝坐在大樹樹上!

那老婦雙眼俱瞎,臉上一片血跡,身上一件破袍又爛又舊,看起來好像盤膝坐着,實際卻是兩腿俱斷,僅將身子依靠着樹身,顯得那麼悽慘和頹喪!

林三郎心中一動,驀地想起玉梅的瞎眼——那使一支鋼拐的老婆子來,驚忖道:莫非程堯臨去時,竟將他的親孃推落在懸崖下…

但他仔細一看,卻又覺這老婦人年紀分明比那瞎眼老婆子年輕得多,只不知是誰將她‮腿雙‬砍斷,兩眼瞎,棄在這深山荒谷裏!

這一剎那,他幾乎忘了自己的傷痛,對這老婦人泛起無限同情,便答道:“老人家,您怎會獨個兒住在這深谷中呢?”誰知這一句同情的話,卻陡然使那老婦吃了一驚,只見她臉一變,雙掌遽然錯護身,厲聲喝道:“你是誰?”林三郎道:“在下名叫林三郎,被人陷害,從懸崖上跌落下來,多虧這巨網…”那瞎眼老婦面稍霽,沉聲又問道:“是程堯害的麼?是他將你打落懸崖?”林三郎嘆道:“陷害在下的,倒並非程老前輩,乃是丐幫的三個長老。”老婦人又是一驚道:“咦!大洪山從無外人涉足,怎麼一會又有你這姓林的,一會兒又有丐幫的人?難道程堯他自己已不在大洪山了嗎?”林三郎道:“程老前輩現在確已遷離了大洪山,只是…”那老婦一聽這句話,頓時出無限追恨的神情,反掌一揮,勁風過處,竟將一丈以外一塊大石擊得粉碎,咬牙切齒説道:“糟了!糟了!他這一走,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救得我苦命的孩子…”她忽然一頓,問道:“你可見過程堯?”

“在下來到大洪山已有好幾,其間曾會見到程老前輩和玉梅姑娘,他們還是三天之前,才搬離翠屏峯的。”老婦面忽然開朗,含笑道:“啊!你也見過玉梅?她可好嗎?”林三郎便將自己如何上山求醫,如何得遇玉梅,如何突然發現程堯遷走,被丐幫長老登山撞見,聯手將自己打落懸崖…這些經過,簡略地向那老婦人説了一遍。

老婦欣喜道:“依你這麼説,你與玉梅一見生情,彼此相愛,她連得來不易的解藥都給了你,又為你寧可自己手染劇毒?”林三郎不臉上一紅道:“在下所説,句句是實,只是與程姑娘純情相處,並無絲毫惡之念。”老婦聽了這話,突又面一沉,冷冷説道:“你的意思,你自己是個正人君子,全是我那玉梅看中你,非愛你不可了?”林三郎忙道:“在下實因承梅姑娘諸般厚恩,心中仰慕,不敢以兒女私情沾辱梅姑娘千金聖潔之身。”老婦嘿嘿笑道:“這還像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林三郎道:“在下承前輩結網援手,才得不死,正要拜問前輩稱謂!”老婦冷笑道:“我就是玉梅的親孃。”林三郎一聽這話,駭然大驚,連傷勢也忘了,一骨碌從藤網上滾了下來,屈膝跪下,顫聲道:“原來前輩是…但卻怎麼獨自困居崖底,受這些苦楚,連玉梅姑娘自己也不知道呢?”老婦地擠了擠眼眶,迫落兩個淚珠,剎時間,臉上滿布怨毒之,掀起大袍下襬,出那兩條血模糊的大腿,恨恨説道:“你叫我這副模樣,怎能上得翠屏峯?怎能見得我苦命的女兒?”林三郎道:“前輩這‮腿雙‬,是從崖上失足摔傷了的麼?”老婦一口牙咬得格格作響,恨聲道:“連程堯和他那歹毒的媽兩個瞎子,也沒有從崖上失足,難道我會自己摔下崖來?實對你説,我這雙眼兩腿,全是程堯那歹毒東西設計陷害的!”林三郎聽得心驚跳,忙問:“他是為什麼要害死前輩呢?”老婦長嘆一聲道:“這件事一言難盡,玉梅原有生父,只因程堯那老狗暗下毒藥,害死了她爹爹,又靠‮物藥‬佔有了我的身子,那時我已有身孕,正懷着玉梅,不得已屈節從他,孰料生下玉梅之後,程堯老狗怕我將這段醜事告訴了玉梅,便在玉梅週歲那年,下毒手刺瞎我雙眼,又將我‮腿雙‬砍斷,推落崖下,他只當我必跌死,卻不想這株大樹救了我命…”林三郎聽她一口氣説到這裏,心中疑竇叢生,口問道:“據聞程堯遷來大洪山不過五六年,梅姑娘現在都已有十五六歲,那麼,他是什麼時候將您老人家推落崖下來的呢?”老婦人恨恨説道:“他早在十七年前,便居住在大洪山翠屏峯,害我之後,便遷離此地,直到五年前各處存身不住,方才又搬回大洪山來,他還怕我未死,曾遍山下毒,逐走山中獵户,意圖使我餓死谷中,卻未料皇天有眼,只憑這株大樹上的果實,竟令我渡過了十餘年歲月。”林三郎又問道:“那麼,您老人家又結這大網做什麼呢?”老婦登時憂形於,嘆道:“我只怕他有一天也會害死玉梅,自從墮崖未死,便結了這張大網,整守候網旁,同時我心中有一個奇想,但盼有那麼一天,或是程堯也從懸崖上失足跌下來,讓我擒住他報復這筆深仇,或是天助我再跌落一個人來,將來能由他代我救出玉梅,殺了那狼心狗肺的程堯老狗,除卻心中這股怨氣。”説到這裏,她忽然轉面向着林三郎,瞎眼一陣翻動,笑道:“如今我這網總算沒有白結,雖未守着玉梅和程堯,卻天賜你到我身邊,你與玉梅那般投緣,這個重任,我就結你吧!”林三郎聽了,暗吃一驚,詫道:“您老人家是要叫我代您去殺死程堯,將玉梅姑娘帶來見您嗎?”老婦點點頭道:“正是,老身‮腿雙‬已殘,這件大事,只有你才能辦到。”林三郎忙道:“在下得了玉梅姑娘千般厚恩,又承老前輩藤網救得命,自願赴湯蹈火,代您老人家洗雪這樁恨事,只是在下武功淺薄,只怕敵不過程堯和那鋼拐老婆於,何況他們已經遷離翠屏峯,搬到哪裏去了,也無從查到!”老婦正容説道:“只要你有這份心,所慮之事,老身自能替你解決,你跌下來的時候,身上一定被樹枝擦傷了,是嗎?”林三郎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傷勢,急道:“晚輩不但被樹枝擦傷,在崖頂又兩次被丐幫長老以掌力震傷內腑,不知能不能療傷復原呢?”老婦笑道:“這些你大可放心,老身與程堯相處二年,旁的東西沒有,他那藥丸,倒是藏着不少,否則也不能獨自在荒谷中渡過漫長的十餘年光陰了。”説着,從身上一陣掏摸,不片刻,竟摸出了大小五六個藥瓶,取了其中一個最小的遞給林三郎道:“這藥專治內傷,你先吃兩粒吧!”林三郎接過藥瓶,倒出兩粒綠豆一般的藥丸下肚去,老婦又取出一隻扁平瓷瓶,遞了過來道:“這藥只要一粒,用口化開,薄薄塗抹在擦傷的地方,功效甚是快速。”林三郎化開藥丸,以手指沾着,塗抹傷處,果然隨抹疼痛隨止,不到頓飯之久,所有外傷俱已結疤落,神驗無比。

他喜孜孜向那老婦再拜稱謝,老婦笑道:“你試運氣一個周天,看看內腑可還有滯阻沒有?”林三郎茫然道:“晚輩從未學過內功心法,只從師父處學得幾招掌法和一套步法,並不會運氣調息。”老婦詫道:“竟有這種事?你師父連內功基本心法也沒有教過你麼?”林三郎道:“晚輩從師不過半月多,還沒有學過內功訣要。”老婦默然沉許久,忽然笑道:“這個也不要緊,老身自有令你速成之法,你現在且憩睡一覺,明醒來,或許已是身負數十年苦修的內家高手了。”林三郎不信道:“師父曾説,武功一道,無法速成,老前輩縱有成全之意,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達到…”老婦揮手笑道:“這叫做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你只管放心去睡,成與不成,明便見分曉。”林三郎不便再問,只得退到大樹另一邊,尋一塊草地,倒身躺下。

他這一之內,歷經許多變故,內傷初愈,懸崖失足,神早巳困疲不堪,閉上眼睛不久,便不由自主沉沉入夢。

他猛可裏睜開眼睛,見夜已深,荒谷中一片寧靜,但自己左腕血脈處,可一陣一陣劇烈地刺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血管上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林三郎奮力想撐起身來,誰知周身連一絲力也使不出,駭詫之中,竟發覺那伏在左腕血管上的,正是間遇見的瞎眼斷腿婦人!

那老婦人為什麼夜靜之際,點了自己道,用口咬破血管,食自己的鮮血?

難道她聽説所述,全是假話,而本身卻是個專人血的魔頭怪物?

這剎那之間,林三郎心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無奈道被制,全身無法轉動,只得大聲叫道:“老前輩…您…您要做什麼?”那老婦並不理會,低頭伏在他手腕上,只顧一口一口取他體內鮮血,創口被她用力,宛若針刺刀割般痛楚,他清晰地覺得到自己的鮮血,被她得從手腕上一股股的湧出去,脈搏劇烈的跳動着,每跳一下,就覺得一陣痛!

林三郎闇然長嘆一聲,閉目擠落兩滴辛酸的眼淚,忖道:“完了!絕崖未死,卻不想會落在這兇殘無比的魔鬼手中,花言巧語哄騙了自己,卻趁機取自己的鮮血!”血!是一個人最原始最基本的動力,也是一切生命的源泉,要是血被她乾了,他就只有悽慘地死在這深山荒谷之中了。

他並不畏死,但卻覺得像這樣死在這魔鬼手中,有些太不值得。

然而,事到如今,除了閉目等死,又有什麼辦法呢?

血!一股股向外到那老婦的口中,到她的肚裏,體內…

但是,過了許久,林三郎不但未覺的血幹氣弱,反而覺得有另一股充沛而灼人的熱,透過自己的右腕,緩緩向內腑滲透,恰好補充了已失的鮮血!

那熱緩慢卻持續不絕,沒有多久,已經通到全身,林三郎駭然反顧,才發現老婦人的左手緊緊貼在一起,腕背用一條絲帶捆住,竟與玉梅那一天將他手上毒傳到她手上時所用的方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