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只説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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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月,徽宗又瞧中御街新來角趙元奴。此女是金國人氏,與李師師各蒙聖恩,二人一時瑜亮,都傳出一段風月佳話,這一
,李師師聽聞官家宿在趙元奴家中,不來她這裏了,心下暗自好笑。
見窗外夕陽正紅,秋高氣,便邀了李媽媽一齊到城中牡丹園賞秋。時下已過中秋,牡丹花雖早已凋零,卻是花菊滿園,開得正豔,但見:青松屈曲,翠柏參商。秋菊綻錦繡鋪林,荷蓮
旎池中香。落
帶煙生碧霧,斷霞映水散紅光。
李師師攜李媽媽沿荷花池畔漫步,忽聞前面軒亭之中,有女子撫琴唱曲。那聲音悠揚動聽之極,竟不在自己之下,但聽她唱道:眉共山爭秀,可憐長皺。
莫將清淚濕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潤玉簫閒久,知音稀有。知
依欄愁,但問取、亭前柳。李師師聽得心醉,大
好奇,不由快步來到亭中,只見亭內坐一白衣婦少,站一青衣少女。
那婦少見有人來了,便將手中短琴給那少女。李師師看那婦少時,但見:鬢鴉凝翠,鬟鳳涵青,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似玉生香,顏賽洛神甄姬。
如花解語,貌比初嫁小喬。俏麗若三之桃,清素若九秋華菊。秀
空絕世,馨香為誰傳?奈何娥眉緊蹙,汪汪淚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細細香肌消玉雪。端的好姿
!
但容顰不喜,若非雨怨雲憂,定含愛恨情愁。李師師不想世間竟有此等絕,面容又與她有三分相似,心下甚喜,不由挽袖掩口一笑,
口讚道:“恁是唱得好!
姐姐莫怪小妹來得唐突,打擾清音,但聽姐姐唱得好聽,便趕過來瞧,不想姐姐竟是這般美貌人物。”那婦少站起身來,唱個輕喏,抬眼去瞧面前這位紅衣女子,但見:金釵斜,掩映烏雲。紅袖巧裁,輕籠瑞雪。櫻桃口淺暈微紅,粉羅裙底
金蓮。素體輕盈,朱繡襖偏宜體玉。臉堆三月嬌花,眉掃初
柳。
香肌撲簌瑤台月,翠鬢籠松楚岫雲。那婦少見她亭亭玉姿,卓卓不羣,容竟不在自己之下,言語間似有親近之意,臉上也不由現出喜
,忙道:“姑娘説笑了,您才是真美人呢。瞧來姑娘有些面善,敢問您是?”
“小妹李師師。今有緣見得姐姐,也想聞聽姐姐芳名,可許告知小妹,做個念想?”那婦少吃了一驚,忙又唱一輕喏,説道:“恕我眼濁,不知是御街花魁娘子到了,還乞恕罪。妾身賤名不足掛齒,汴梁張氏,雙字若貞。”***原來林娘子張若貞自家中突生變故,便暫且斷了與高衙內往來,一心居家為父親守孝。
她謹遵父訓,為丈夫守節一年,頻寄書信與林沖,卻始終不得回信,心中難免愁苦。三月來又聞高衙內已與蔡太師小女定婚,太師太尉兩大家結為兒女親家,定婚筵宴辦得頗為盛大,盛況轟傳京城,卻教她更是鬱鬱不樂。
這左右無事,若貞便與錦兒到牡丹園中幽逛散心,想起往年曾與丈夫來過此間,睹景思人,意亂神傷,便叫錦兒取出短琴,彈唱了一曲太學士周邦彥的名作《洛陽
》,不想正巧被李師師聽到。
二女本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只因世事無常,造化人,相逢卻不得相認,但一見之下,均覺投緣,各帶三分歡喜,話兒便多了起來,都以姐妹相稱。
若貞便將錦兒引見給李師師。李師師猛然想起,當藥郎張甑所説被高衙內
污的那個俏錦兒,莫不就是這個丫頭?
心中更覺有緣,當即也對錦兒笑顏接納。三人暢聊了一會兒家常,話語很是投機。錦兒好奇心起,問了一些坊間所傳皇帝之事。李師師本是傲颯
之人,她若不喜歡,便想聽她一句也難。她若喜歡,便是什麼話也可以説。
當下竟毫不避諱,將她如何得享聖恩,如何與皇帝風快活之事説得活靈活現,逗得二女止不住掩口嬌笑。
李師師忽兒問林娘子道:“妹妹頗曉些歌舞音律,適才聽到姐姐琴音中有愁悶悽苦之意,不知姐姐何事煩心?可否説與妹妹聽?”若貞見她為人直,快人快言,毫無做作,心中很是喜歡。
她孤居家中三月有餘,平只與錦兒相伴,少了説話的人,如今見到李師師這等人物,竟不由打開話匣,輕輕嘆了一口氣,説道:“我正為拙夫之事煩心…”當下便將岳廟如何與高衙內相逢種下孽緣。林沖如何被高俅所惡,刺配滄州。父親撒手人寰,自己如何在家中為丈夫守節之事,一一説與李師師聽了。
只略去她紅杏出牆,與高衙內偷情一事不提。李師師何等聰明,一聽便知內有隱情。她早從張甑口中知道些端倪,又曾親自試過高衙內的厲害,那還險些將處子身子都給了這
少。
聽若貞言語中不乏避諱,心下已猜到幾分。當即將李媽媽支走,不讓聽她三人説話。她對若貞神秘一笑,説道:“小妹雖是青樓裏的,卻也見過不少公子王孫。那個高衙內,小妹也曾接洽過,端是個厲害人物呢。”當下便將那晚高衙內來她家中入肩,險些破了她處子身,幸喜聖上駕臨一事,繪聲繪説了出來,若貞錦兒有如身臨其境,只聽得面紅耳赤,目瞪口呆。
不想高衙內也與李師師有過一段風情緣,只聽李師師説道:“姐姐莫怪小妹話直,你適才言語中有些撅撒,卻被小妹聽出來了。
小妹都將皇帝之事説與姐姐聽了,姐姐卻不真心説與小妹聽麼?怕小妹不能守口如瓶麼?容小妹一猜,你與錦兒,可有被那高衙內玷污?你心中是有那人的吧?”錦兒待要阻止若貞不要説漏此事,不想林娘子也是颯之人,捋了捋肩頭青絲,含羞點了點頭。見左右再無旁人,便將她和錦兒與高衙內的挨光豔事,從頭到尾,大致説與李師師聽了。
更説到如今與親夫天地相隔,父親又有遺命在,不得與高衙內見面,正為此事煩心不已,要李師師替他拿個主意。李師師聽罷,又驚又喜。不由握起林娘子雙手,説道:“姐姐,你這人十分直,更兼天生麗
,小妹從所未遇,怪不得那高衙內如此愛你。
你我一見如故,咱倆結為金蘭姐妹如何?”林娘子見她英姿豪,絕非一般青樓女子可比,將來定是個大有作為的人物,不由喜道:“我也求之不得。”兩人敍了年歲。張若貞雲英二十三歲,李師師年芳十八,林娘子比她大了五歲,自是義姐了,當下堆金山,倒玉柱,撮土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個口稱“義姐”一個口稱“義妹”均是不勝之喜。
李師師道:“姐姐,我們做女子的,本就不容易了,人生在世,何苦委屈自己!世人教我們一切唯男人是從。
當我們生下來就該當苦命麼?就該當男人的陪襯?什麼婦道貞烈,在小妹瞧來全是狗。人生得意須盡歡,否則芳華過後,誰還會在意你我姐妹。
我料你丈夫絕不肯再對你好了,你何必再苦等他?一年之後,若他再不回信,你大可放心嫁給高衙內做妾。若那廝敢對姐姐負心薄倖,有妹妹在呢,皇帝那裏,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這番話直説到林娘子心坎裏了,當即説道:“姐姐理會得,便聽妹妹的。”自那
之後,李師師若有閒暇,便派下人相約若貞到牡丹園中敍話,更送她不少奇珍異寶。若貞有她相伴,也自開心不少,心境越來越佳了。***卻説高衙內自女使口中得知若貞定下決心與他絕
一年,他連月見不到林娘子,正自氣悶,卻又苦於美人喪父,強求不得。他與太師小女行了定親禮,鬧得滿城風雨,更不便再如以往那般四處沾花惹草,招搖過市,只能蝸居家中。
每每想到林娘子,容顰深自不樂。他那心腹幹鳥頭富安見了,情知底細,這忽來報他,説虞侯陸謙奉太尉之命,悄悄去了滄州公幹。高衙內一聽便知父親尚不甘心,仍要結果了林沖。
那他聽富安説董超薛霸回來見過陸謙,説起魯智深之事,知道父親定要派人去捉那花和尚回來,想起為林娘子所做承諾,便叫富安央人通知魯智深,提早離了東京。
這回他見父親仍執意要害林沖,定勸他不得,不由心下盤算:“那娘子説要等林沖一年,莫要這一年中那廝當真回心轉意,教我竹籃打水,空忙活一場。”又想:“若林沖當真枉死了,雙木娘子又不知底細,定以為我也不知情。何不睜一隻眼閉一眼,權當林沖該死?他若死了,又有休書在,他娘子不跟我卻跟誰去?”想罷,便叫富安不可聲張,林沖生死只聽天由命罷了。***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以下摘自水滸原文)只説林沖被送到滄州牢城營內來,看那牢城營時。
但見:門高牆壯,地闊池深。天王堂畔,兩行細柳綠垂煙。點視廳前,一簇喬松青潑黛。來往的,盡是咬釘嚼鐵漢。出入的,無非瀝血剖肝人。滄州牢城營內收管林沖,發在單身房裏,聽候點視。
卻有那一般的罪人,都來看覷他,對林沖説道:“此間管營、差撥,十分害人,只是要詐人錢物。若有人情錢物送與他時,便覷的你好。若是無錢,將你撇在土牢裏,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門便不打你一百殺威,只説有病,把來寄下。若不得人情時,這一百
打得七死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