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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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柏衡目光沉靜,仔細看,才會發現沉沉的,像是籠着撥不開的陰影。他斂着眼皮,想起了姜昕曾經提起過的小姨,那個命運極差的長輩。
謝淮驚了又驚,一點點往下落,脈絡愈發清晰,答案很明顯。也太巧了!
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串青玉珠鏈,清透晶瑩,緻而年份久遠,雖説價值不算高,卻珍貴和難得。和姜昕手腕上的一模一樣,但並不是她的那串,是謝淮帶過來的。
剛才謝淮問:“這樣的手鍊,昕昕是不是也有一串?”謝柏衡看了許久,並沒有答話,可他的面實在不算好。
於是謝淮知道他大概有所瞭解,心中有了結果。
昨天晚上,謝淮和盛蔚結束旅程歸家,謝柏儀央着要看他放在保險櫃裏的手鍊。看完過後,十分肯定的説“二嫂手上戴的,和它完全一樣。”謝淮驚疑,自是不肯相信。要知道,這是前連智的家傳手鍊,當初離婚時落在了他這裏,連智死後,被他當成遺物鎖在保險櫃裏。按理來説,旁的人不會有完全一樣的,除非…
謝柏儀拍着脯保證,信誓旦旦,就像雙胞胎一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除非是姐姐的女兒,當初連智講過,家傳手鍊她和姐姐一人一串,以後都要傳給女兒或兒媳婦。
這就説得通了。
難怪打從第一眼開始他就總覺着姜昕和連智有些相似,難怪上次她恰巧在連智祭的時候回家,重合起來,有個念頭浮出來,像晴天霹靂一樣,滾在背脊骨上,劈進心,無法動彈。
所以他隔天便約了謝柏衡,惴惴的,不死心的懷着一絲僥倖。
謝淮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又問了一遍“她也有?”謝柏衡看向這個英俊儒雅的小叔,此刻他眉心打結,眼睛裏寫滿了疑慮。他吐了口氣“對。”謝淮的手抖了抖,心上有塊石頭狠狠砸下去,生疼生疼,他暗道了一聲糟糕。
“柏衡,你還沒有見過昕昕的長輩,見了過後,事情會很棘手。”他口氣沉重。
“小姨的前夫,是小叔你?”謝柏衡反而問。
謝淮苦笑了下,點頭。
謝柏衡一凜,鄭重沉着“的確棘手。”豈止棘手,簡直棘手。
原本姜昕就有家訓,不準和有錢男人在一起,何況他還是謝淮的侄子。謝柏衡一時煩躁,依照姜昕的説法,她父母恨極了小姨的前夫,也就是謝淮,如今再要把女兒嫁進謝家,斷然不可能。
謝柏衡沉默半晌,找回冷靜“小叔,當初你真的辜負了姜昕的小姨?”
“你認為我背叛了她?”謝柏衡搖頭“我不相信,在我心目中的小叔,做不出來。”若是其他有錢男人,謝柏衡不會懷疑,但這個人是小叔,他卻不大相信。在謝柏衡眼裏,謝淮是一個深情而堂堂正正的長輩,出軌?他認為小叔做不出來這般不堪的事。
謝淮目光深沉幽遠,他嘆了口氣,説道:“你説得不錯,我做不出來,但我的確對不起連智,所以姜昕母親十分恨我。”謝柏衡望向他“怎麼回事?”謝淮拿起桌上的珠鏈,握在手中,思緒拉回從前,開口對他緩緩道來。
那時,謝淮和連智是大學校友,許是緣分,儘管院系專業不同,還是認識了彼此。
連智長得很漂亮,鍾靈毓秀,青豔麗,而且謝淮和平裏見過的富家小姐很不一樣,更加生動有趣。他一發不可收拾的被她所引,於是漸漸走近,並且相愛。謝淮以為,愛情就是要給她婚姻,許諾一生一世。
謝老爺子和謝老夫人思想封建,門第觀念極其的重,他們自然瞧不上出自小門小户的連智。但謝淮鐵了心要娶,僵持許久,兩位老人不得不妥協。不過妥協是一回事,又是一回事。
謝柏衡祖母着連智學習各種禮儀規矩,連智孝順,學便學罷,稱了老人的心,倒也算了。只是結婚半年,她的肚子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老夫人自然不滿,也不給好臉看。連智心頭惶惶,壓力負擔齊齊而至,謝家讓她到累,不過氣。
另一方面,儘管結了婚,當時明裏暗裏喜歡謝淮的女人可絲毫不少,他在外有應酬,免不得要應付幾個,都是表面功夫,作作樣子罷了。
哪裏知道連智當了真,暗裏積了許多心結,氣血不暢,人一天比一天憂鬱,心事重重。他們甚至都沒有吵過架,平靜的子醖釀着霧霾烏雲,直到有天,連智當着兩位老人的面,不留絲毫餘地的説,她要離婚。
謝老爺子和謝老夫人同意,謝淮不肯,他挽留她。連智決絕,她説她要成全他。
連智終歸是走了,不帶走一絲一毫,卻落下了這串珠鏈。
離婚後,謝淮去找過她,自然沒有得到好臉。他也是那時才知道,她竟然患上抑鬱症,她以為他另有新歡。謝淮提出帶連智去醫治,她不肯,躲着他。
再後來,他最後一次見連智,便是她的葬禮了。哦不,那天謝淮本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連儀憤怒不已,讓他滾,並且警告他不要再出現。
所以這些年來,他都只有悄悄的去看她,那個曾經如花綻放的女人。
謝淮心中愧疚得很,如果那時他細心些,及時紓解連智的壓力和不安,不至於變成這樣的結果,再壞都還應該活着。他間接害死了一個女人,對於連儀的譴責憎恨,他絲毫不能辯駁。
萬萬沒有想到多年以後,謝柏衡娶的小子,竟然是連儀的女兒。也不知道是天意人還是淵源深厚,總之,姜昕父母那關,不好過。
謝柏衡點了支煙,他臉上的表情並看不出什麼,等到一支完,他才對謝淮説:“小叔,既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我不可能因為昕昕父母的阻撓就退縮,姜昕是我的子,這輩子都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始終相信這句老話,總會有法子解決。”謝淮盯着一派堅毅的侄子,他笑了下,讚賞他方才説的,也佩服他的自信。
謝淮把珠鏈揣進包裏“因是我種下的,卻要讓你嘗苦果。”
“小叔不必多想,我不會怪你。”在謝柏衡看來,謝淮的確不曾做錯,退一萬步講,哪怕謝淮做錯了,他作為晚輩,也沒有資格怨懟他。過往的故事,誰也不曾設想以後還會有牽絆。
謝淮走後,謝柏衡又獨自坐了一會兒,了兩煙。吐出一口煙霧,碾滅火星,闊步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背後的沙發忽然冒出一個女人的頭,梁因了痠軟的手臂,臉上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她不過是碰巧遇到謝柏衡後偷偷跟了來,沒想到卻聽見一個這麼有意思的老故事。
梁因輕哼了聲,柏衡哥哥,這次你慘了。沒關係,只要失去了姜昕,你總會看得見我。
姜昕對即將到來的風雨渾然不知,謝柏衡沒有對她説起這件事情,和往常一樣,也並未表現出什麼一樣,她的生活快樂而愜意。眼看着四月份快到了,她心中更是期待,無數次的想象着姜鶴和連儀見到謝柏衡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姜昕想着,如果姜鶴和連儀不答應,那她便軟磨硬泡,總之她不可能和謝柏衡分開。她打算義正言辭的告訴他們,有錢男人並不都是薄情寡義之輩,而謝柏衡便是其中的例外。她還打算開導兩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思想要不得,人總是要往好的方面想。
而且,他們總不會真的不認她這個女兒。
姜昕沒辦法預料到的是,梁因找到了姜家,説了一番話,為她的生活掀起驚天駭。而她作好的所有打算,都落了空。
當然,這也是謝柏衡無法掌控的。
b縣,姜家。
梁因握着茶杯,剛剛好的温度讓她掌心發熱。她瞧着對面含笑的兩位老人,一個儒雅温和,一個風韻猶存,稍稍猶豫了下該不該説。
但也只有片刻,梁因心中便作出決定,沒有該不該,她必須説。
於是嘬了一口,擱下杯子“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們,兩位一定難以接受,但請你們不要動。”姜鶴和連儀望着這位漂亮過頭的不速之客,她自稱梁因,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姑娘,他們對視了一眼,姜鶴客客氣氣的道“梁小姐,請説。”梁因從手袋裏取出一疊照片和一張報紙“兩位一看便知。”照片上赫然是謝柏衡與姜昕結婚那天場面,其中僅是他們敬酒謝淮的特寫便有兩張。報紙新聞內容,同樣是他們結婚當的內容描述。
雖然寫的是許家二小姐,但姜鶴和連儀如何認不出,那就是他們的女兒。
梁因看着兩位的臉一點點沉下,一點點發白,再一點點變得鐵青,全身輕顫,手指抖動。緊接着,姜鶴盛怒,他重重的拍下照片報紙“糊塗!”連儀氣急攻心,急急的咳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