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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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天神的冒瀆！對國運的折損！此舉鐵將招致天災人禍！

這樣的罪過即使是身為不可一世的天子昊的他也承擔不起，久久，他長嘆了一聲，緩慢不捨地為曉拉起內衫，幾乎是遲滯地拿起被冷落已久的黑袍，心痛地披在她身上。

“剛…剛剛門衞説，祭司在外殿？”曉對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頭霧水，但見天子昊神凝重憂戚，祭司殿的黑袍再次披回她身上，心頭隨即蒙上一層無名的陰霾，反不安地望向他。

“我…我要回祭司殿了？”天子昊沒回答她的問題，只輕輕捧起那嬌如花的臉龐，聲音低柔卻憂鬱。

“説你會天天想我！”他啞聲命令着，語氣卻充滿難捨的痛楚。

在這一瞬間，不用天子昊明説，曉心悸地明白了。他要她回祭司殿！一陣刺骨的寒意頓時竄上曉的背脊。她到無法呼、無法動彈。

這是什麼道理？曉無聲地自問，幾天以來，她不是都在抗拒天子昊對自己的恣意侵凌嗎？怎地在適才的一場意亂情後，他要她離開，而她卻想待在他的身邊了？

見天子昊眼底的憂鬱，想起前一刻尚未道盡的輕憐意，曉的心不搐起來。

“我…一定得回祭司殿嗎？”她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她不懂！眼前的可人兒完全不懂她是他奪不回的鐘愛！天子昊輕捧着曉的臉，鎖緊眉心地凝視她茫的眼眸。

“曉…曉兒…”他低啞地喊了她一聲，便説不下去了。

見她一臉無辜，他的心已絞扭得不成形，又教他如何開口？但是沉許久後，天子昊終究強迫自己説話了。

“祭司殿的所有一切，包括人在內，都是屬於天神的，任何人都不能奪取，這也包括…”他困難地説着，所有的不捨與眷戀全聚結在喉頭間。

“你，曉兒，我真後悔當初一時糊塗，把你送到祭司殿，如今…祭司在外殿等着你。”曉似懂非懂。

“為什麼我不能離開祭司殿？你不是把我帶到這裏來了嗎？”

“任意取走屬於天神的一事一物將招致災禍殃及族人，”天子昊木然地複誦着這自古以來不變的律令。

“一國之君者，將殃及其子民…”頓時，曉的臉一白，盈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天子昊這番痛心疾首的低語有如一把利刀，將她的心一片片地切下。她的心好痛！但卻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所有的變化似乎全在眨眼間。

“你説我屬於祭司殿，”對天子昊的狂烈與温柔，此刻的她竟不捨地落淚。

“那麼我…”天子昊見她眼眶淚水漣漣，幾乎疼惜地要為她拂去悽的淚痕，但卻下意識地壓制就要伸出的手，祭司的話像鬼魅般盤旋在他耳邊。

曉兒是心所鍾愛…社稷子民是身負重任…這教他如何取捨？不！不能再這樣心軟下去！他的理智冷靜提出警告，他必須先開口趕她走，否則定會為放棄她的憾恨而痛苦得發瘋！

“當然是回祭司殿！別呆坐着，祭司已經在外殿久等了！”天子昊痛狠下心倏地冷然起身，背對曉。

“你老是説些不得體的話敗我的興致，讓人厭煩，還不如雲蘿來得善解人意！”他在趕她走，不留情面地趕她走！曉登時怔住了，天子昊驟來的冷淡，狠毒猛烈地刺戳她的心，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對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剎那間，曉眼眶不捨的淚水頓轉為羞辱，就算他要她走，也不必用這樣冷酷無情的方法呀！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只聽天子昊玩世的聲音斷絕地繼續。

“你決走吧！免得等雲蘿一來，見到你在，敗壞了我們的興致。”頓時，曉到全身的血在頃刻間凍結住了，她強忍着心頭的酸楚，含着羞憤的淚水，低頭匆促穿好袍服，頭也不回地奔出寢宮。

天子昊！就算他是不可一世的天子，也不能這樣把別人的尊嚴當泥沙踐踏，曉用衣袖拂去墜落的淚水忿忿地想；但憶及前一刻天子昊眼底不知名的憂鬱，口剛起的怒恨卻又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憐惜的心痛。

不！她必須忘掉那一刻的濃情意，那只是天子昊的遊戲！曉猛烈地搖頭甩掉心頭驟生的柔情；再過一個多月天子昊就要行立後大典，美豔的雲蘿將成為王后，而這一切將與她毫無關係，所以…

去他的天子昊！曉擦乾眼眶動的淚水，咬牙暗罵道。

聽着曉關門的聲音，天子昊到心臟似乎被壓扭得無法跳動，卻沒有一絲痛楚，或許知覺早已在放棄心所鍾愛的剎那便已麻木了。

曉兒，天子昊面無表情地凝望着黑暗無光的夜，心中怔怔地喚着，她可知道，隨着她的離去，他的心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