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二祖下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程懷寶看着玄青酒樓,心中直嘆老天爺待他不薄,當下拉着無名的大袖,快步衝向玄青酒樓。
來到酒樓門前,樓裏一個身材瘦長年約三十餘歲的夥計已了出來,看那樣子卻不似歡,而是雙手將他倆攔在門外。
程懷寶怔了怔,道:“做什麼?”那夥計面上神混合着倨傲與虛偽,冷冷道:“兩位小道長怕是初出江湖,看清楚這裏是什麼地界?”程懷寶奇怪道:“不是玄青酒樓嗎?”那夥計冷冷一笑道:“正是玄青酒樓。玄青酒樓只接待俗客,不作出家人的生意。”程懷寶道:“難道這酒樓不是玄青觀開的?”夥計神氣道:“不是當今武林第一大派玄青觀開的酒樓,怎敢掛這招牌。”程懷寶道:“既是玄青觀開的酒樓,我們倆個也是玄青弟子,為何不能進去?”夥計仰天大個哈哈,不屑道:“原來是兩個騙吃騙喝的無知小輩,玄青觀五輩道袍為紫、青、黃、灰、藍五,什麼時候有過弔孝穿的黑道袍,哈哈…快快滾開,不然老子叫人來打你們走。”無名與程懷寶下山時仍在為至真老祖守孝,故此沒穿平裏的那身象徵着超級長老身份的淺綠道袍。
程懷寶幾曾被人如此侮辱,在玄青觀裏時便是掌門長老見到他也要行禮問好,想不到下了山來,竟被一個看門的小廝如此輕慢侮辱,不然大怒,兩眼似能噴出火來,正待發威。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程懷寶知道,除了無名,沒人的手能如此有力。
無名將程懷寶拉開,道了聲“我來”便往大門裏闖。
夥計眉一挑,叫了聲:“喲嗬,玩橫的,你們來錯了地方。”説着話閃身又擋在了無名身前。
無名生於山野,在他眼中只有朋友與敵人存在,其餘與他無關的人或事從不進入他的眼中心中。
而在他的心中,朋友與敵人的分界極為簡單,與他好的便是朋友,與他作對,哪怕是擋住他吃飯的路的,都算敵人。
當那不曉得自己即將大禍臨頭的夥計攔在無名身前的時候,無名已將他認定為敵人。對待敵人,無名的方法簡單之極,幹掉他。
腦中才一閃念,腳已閃電般踢出。
那夥計臉上的肌甚至沒來得及做出驚恐的反應,人已飛過酒樓大門,整個撞在了門內那扇紅木屏風之上,紅木屏風轟然倒塌,隨着一陣稀里嘩啦之後,便是無數驚呼尖叫之聲傳來。
無名從不知規矩為何物,以前至真老祖為了教會無名進別人房間前要先敲門這件事,不知想了多少辦法,足足用了近一年的工夫才勉強讓他記住。
其實無名不是記不住,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門造出來本就是開關的,進門推開就是,敲它做什麼?
自此後老頭便再也沒教過無名任何規矩,還不夠費心勞神的。
因此他做事向來隨心所,也該着這夥計倒黴,碰到了這兩個小祖宗。
無名彷彿什麼都沒做一般,一臉自然的走入了酒樓大門。
程懷寶目瞪口呆的看着無名,他見過惡霸的人,但絕沒見過似無名這種惡霸程度的,也算開了眼界,只覺自己這兄弟最適合做得便是土匪山大王。回過神來的他,見無名替他出了氣,心頭快意之下不覺嘴上哼起了小曲,跟在無名身後悠悠然進了玄青酒樓。
玄青酒樓內無論食客還是掌櫃夥計,估摸着誰也沒想到光天化之下竟有人膽敢打上門來,一時間鴉雀無聲,盯着走進來的兩個黑袍小道士。
無名從沒進過酒樓,自然不曉得各種習慣規矩,見到桌子上的飯菜,便以為可以隨便吃用,他倒也不客氣,隨手抓起離他最近的一桌上的麪餅,放在嘴裏大嚼。
程懷寶在後面見到無名如此丟人,趕忙上前一步,將他手中的餅子搶了下來,然後輕聲道:“傻木頭,在酒樓裏不是這麼吃的,看我的。”程懷寶旁若無人的高聲叫道:“怎麼着?諾大個酒樓沒活人了?便是死人也趕緊爬出一個來伺候咱哥倆?不然小道爺拆了這死鬼的酒樓。”此言一出,一片譁然,有些膽小的紛紛開溜,當然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數食客選擇了看熱鬧,畢竟似這兩個小道士般敢捻現如今如中天的玄青觀虎鬚的事情還真沒聽説。
酒樓掌櫃姓崔,名士紳,他年近五十本為玉字輩弟子中年紀最大的幾人之一,只因資質一般,練了十年功夫便還俗進了這間玄青酒樓,自夥計開始做起,憑着明的頭腦與高超的手腕,一直做到掌櫃。
聽了程懷寶囂張至極的話,崔掌櫃終於回過神來,他早年間學過的功夫這會早已還給了師父,着如水桶一般的肚皮,大叫道:“來人啊,給本掌櫃將這兩個混賬小子打出去。”經他如此洪亮嗓門這一叫,酒樓中的夥計們轟然應了一聲,紛紛展身形衝上前去,看樣子都有些功底。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大叫道:“且慢!不要動手!”眾人循聲看去,竟是一個年輕的夥計。這年輕夥計姓林,原為道字輩弟子,兩年前才從觀中出來,自然認得兩位小祖宗。
崔掌櫃大怒,喝道:“小林,你想吃裏爬外不成?”夥計小林一路小跑至崔掌櫃面前,低聲稟報一番。
只見崔掌櫃原本的怒容滿面的一張胖臉突然變得煞白,隨即肥一抖,直起身來,揚聲道:“崔士紳不知是兩位小祖宗駕到,有失遠,恕罪恕罪…”邊説邊一路跑到無名與程懷寶身前,又轉頭對兀自愣在一旁不清楚狀況的一眾夥計道:“混帳東西,還不趕緊把玄青閣收拾出來招待兩位小祖宗,傻愣在那裏做什麼?”玄青閣乃是這玄青酒樓中最豪華舒適的一個包間,向來只招待玄青觀的頭面人物,平裏從不對外開放。
夥計們沒想到打上門來的竟是名頭早已如雷貫耳的玄青兩個小祖宗,慌亂間轟然應是,稀里嘩啦走了個乾淨。
程懷寶看着崔掌櫃那滿身肥油,不覺起了捉之心,伸手拍拍崔掌櫃的大肚囊,撇着嘴道:“怎麼着,這位大掌櫃富起來了,便忘了咱們這些窮長輩了不成?”崔掌櫃一通打躬作揖,連道不敢,緊接着一連串阿諛之言滾滾而出,對這兩位大名如雷貫耳的小祖宗,他哪敢得罪。
無名厭煩透了崔掌櫃那一臉諂媚的神情與噁心麻到極致的阿諛話語,冷着臉道:“怎這多廢話?”崔掌櫃臉上神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只因傳聞之中,對於這位無名小祖宗的個語焉不詳,他自然無法從中揣摩出這位小祖宗的格與喜好。
不過很明顯,方才他那番阿諛奉承倒是很對程懷寶的胃口,因此程懷寶大度的為他解了圍:“崔掌櫃,還不趕緊帶咱們兄弟去那勞甚子玄青閣。”崔掌櫃乃是八面玲瓏的生意人,自然聞言知意,趕忙告了聲罪,虛手在前引路。
待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第三層樓正中那間寬廣大門後時,原本寂靜如死的酒樓突然人聲大作。也難怪,這等不可思議至極點的結局,誰不好奇。
食客們拼命打聽這兩位如此囂張的小道士到底是什麼來頭。自然有些受了人好處而嘴快手軟的夥計將二祖的來頭如此這般添油加醋一説。
就在這一天,兩個猶如彗星一般的人物自西南武林猛然躥起,他們雖然沒有任何震動江湖的大戰事蹟,但只憑已故的正道北斗泰山逍遙子也要恭敬的稱他倆一聲師叔,這便足夠了。
再説無名與程懷寶,進入了玄青閣的兩人表現迥異,對於能將奢華與高雅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的玄青閣,無名彷彿毫無所見,自顧自坐在了一張椅上。
而程懷寶則沒德行至極,兩隻眼睛似乎已經不夠用了,抱起這邊的花瓶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又摸起了邊上的一盞樣式古樸做工考究的銅燈,眼中出的是垂涎不已的貪婪神光。
等程懷寶回過神來之時,他已足足圍着這間玄青閣轉了兩圈不止。
程懷寶可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表現,也似無名般拉了把椅子坐下,不甚雅觀的蹺起二郎腿道:“崔掌櫃,方才在大門口那條看門狗是你養的?怎麼如此亂咬亂哮毫無規矩?”一聽青天小祖宗開始算帳,崔掌櫃反而不急了,從方才這位的表現來看,他已知曉如何應對,當下重重一跺腳道:“那小子有眼無珠,得罪了兩位小祖宗,崔士紳這便打發那小子滾蛋。另外,如青天小祖宗看這玄青閣有甚喜歡的玩意,儘管取去就是,也算士紳給您二位賠罪了。”程懷寶心道:“算你這胖子識相。”此時無名一反平裏寡言少語的子,張開金口道:“我聽那人説玄青酒樓只招待俗客,不作出家人的生意,這是怎麼回事?”崔掌櫃臉顯得,頗為自豪道:“我玄青一派是為武林中道家各派之祖,自然不屑招待那些次一級的道士。至於和尚,有諸多清規戒律限制,自然也輪不到他們前來。因此漸漸便形成了這麼個規矩。”無名不再言語,揮手令崔掌櫃下去。崔掌櫃不敢違執,躬身一禮便行了出去。
程懷寶有些納悶的看向無名,奇怪道:“木頭,你一向不愛與人説話,怎的今兒個破例問起了那胖子?”無名若有所思的搖搖頭,突然問道:“人活着是為了什麼?”程懷寶顯然沒料到無名會問出如此簡單卻又深奧無比的問題,怔了片刻才道:“你這問題問得好沒道理,人活着便是活着,哪還有為什麼這一説?”無名閉起眼睛,沉思片刻,似也為自己這問題難住,再睜開眼時眼中有一絲茫之,緩緩道:“以前我一直以為人活着便是為了生存,道經之上所言亦是如此。便仿如修道一般,無論煉丹還是修仙,皆是一個人的事情,似乎只要自己過好了,不礙旁人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卻又非是如此,玄青觀威風無比,玄青觀的道士便看不起其他道士,這又做何解釋?”程懷寶無所謂道:“這還不好解釋,人誰沒有虛榮心,將別人踩在腳下的快你這木頭自然不會知曉。”
“將別人踩在腳下會有快嗎?”無名好奇的問道,眼神中皆是危險的光芒。
程懷寶與無名相處了快十年了,對無名的瞭解只怕比對他自己還要多,看了無名那眼神立刻一縱身跳出老遠,擺開門户道:“臭木頭,別想把我踩在腳底下。我所言的將人踩在腳下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而是…而是…”他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半天也沒而是出個結果,最後索道:“總之世事就是如此,沒本事的人就要服從於有本事的人,要想活得逍遙自在,就一定要有本事。”雖然程懷寶沒能解釋清楚,但顯然他最後説的那句“要想活得逍遙自在,就一定要有本事”與無名的想法合在了一起,因此無名未再在這問題上糾纏,屋內一片安靜。
隨着一陣敲門聲,一股菜香自門縫中漂了進來,程懷寶了鼻子,只覺胃口大開,揚聲道:“端進來。”三個夥計魚貫而入,將三盤緻素菜擺在桌上。
程懷寶臉一變,雖然盤中之菜緻噴香,一看便價格不菲,可與他想象中的大魚大卻又差之千里,這小子也忘了自己道士的身份,冷道:“怎麼?瞧不起小爺,怎麼沒?”大概這三個夥計還從沒碰到過如此明目張膽不顧觀規的主兒,愣了片刻才有一人道:“小祖宗,這個…觀規中規定玄青弟子不得食葷。”程懷寶一拍桌子道:“這裏又不是玄青觀,哪來那麼多規矩,還不快快置辦。”
“是…”三個夥計齊齊應了一聲,不敢再多言語,臉古怪的出了房門。
程懷寶一臉得道:“木頭,這便是方才我所説的將人踩在腳下的覺。我比他們強,他們便要聽我的,即使我做的事情違反了他們的規矩,他們也只得聽話。”無名點了點頭,腦袋裏面卻更加混亂,只覺得似乎自己以前的想法和道經上所説的道理與世間的事差之甚遠,一時間哪裏分得清孰對孰錯。
沒一會的功夫,又傳來敲門之聲。
這回端來的菜可算合了程懷寶的胃口——元寶、葱香排骨與紅燒鯉魚。
程懷寶將夥計打發走,立刻迫不及待招呼無名開動,不待無名反應,已伏案大嚼起來。
無名疑惑的仔細打量新上的這三道葷菜,可憐無名活到近二十年竟還沒有吃過葷,這魚與莫説是吃,甚至見都很少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