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修文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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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陳家那麼好,那三嬸兒你就跟我三叔再生一個閨女給人家當媳婦兒好了!”醜橘沉着臉,不温不火的説了一句,四下裏圍看的人頓時鬨堂大笑。
馬氏臉黑的難看,有倆個跟她處的近的婆子就説她了,莫説醜橘是她親生,就算是自個兒的侄女也不該尋那樣的人家啊。
馬氏這下徹底沒轍了,整個人兒縮了一圈,原先那誰説到這陳家時,她也不大清楚,只聽這户家底殷實,要找個能幹的丫頭做兒媳婦,其他的倒沒咋的要求。
那時她就琢磨着把這好事兒留給她閨女,趁熱打鐵跑去跟王氏説了,可王氏當時沒答應,説要等李來福回來了再説…
她回家後把這事兒告訴了她男人李有福,原尋思着李有福會誇上她倆句的,沒成想卻落下了埋怨。
李有福説馬氏連陳二狗這人都沒見過就敢跑去説親,他的秉咋樣,身子骨有啥不好都摸不清,要是有一樣差錯的,這不就把他們自個兒的閨女給坑了麼。
她也是知道自個兒把事兒辦差了,可到這檔口上,又當着這麼些人,她要是服軟的話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還有王桂花這死婆子,你説她悄莫聲來不就得了,非得出這麼大的動靜,當着這麼些個人,她往後還做不做人了。
似乎為了挽回些啥,馬氏跟那倆婆子大聲道,“這事也不賴我啊,我也是叫人矇在鼓裏的。”王氏差點啐她一臉,“自個兒造的牛皮鼓自個兒敲,誰信你説的!”馬氏道,“王桂花,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那陳家是牛有財他家那口子跟我説的,她前兒跟我説了,我才琢磨着答應下的!”這話一出,婆姨間又是一片譁然。
這牛有財就是老牛頭,老牛頭就是牛有財,李來福跟老牛頭倆家關係好是全村人都知道的。
若是牛有財那口子給尋的親事,那就説不清了,不知是王氏貪財舍女,還是醜橘這妮子要攀高枝兒尋摸有錢的人家哩。
王氏立馬道,“你胡説,人家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了,跑來給我妮兒説婆家,就算要説也是給我説,咋的都説不到你頭上去!”馬氏這才出點得意,“咋説不到我頭上來,橫豎閨女是我生的,是從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塊!”王氏氣急敗壞,卻不知怎麼反駁,整個臉漲得難看。
這時醜橘喊了她一聲,“行了娘,這事掰扯清了,天兒也不早了,咱該回家吃飯了,嘴長在人家身上,隨他説去好了。”王氏在那呆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也沒再多看馬氏一眼,應了一聲就隨醜橘出去了。
其實‘醜橘’是誰生的這點已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醜橘這個做閨女的心放在誰身上,其餘的多説無益。
馬氏見狀心裏一沉,張了張嘴,“哎,我…閨、閨女…”院子口聚着的人自然而然的給醜橘娘倆讓開道,臨走之前,醜橘回頭淡淡的睨了馬氏一眼。
“三嬸兒,我不是你家的閨女,以後我的事兒你跟我三叔也少摻和!我醜橘要相婆家,我爹孃自會給我掌眼!”馬氏呆了大半晌才回過神來,直到王氏跟醜橘走遠了,才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抹淚的。
“哎喲,我不活了,我的命咋這麼苦啊!我閨女不要我了,我攥着心給我閨女尋婆家,説不要就不要我了啊…”娘倆回到家,楊兒這丫頭還在。
王氏才跟馬氏掐了一架,見了楊兒實在提不起笑臉招呼,聽楊兒叫她,只淡淡的嗯了一聲就到堂屋去了。
楊兒也瞧得出王氏不對勁,問醜橘她娘這是咋了?
醜橘沒説啥,這事也不用她説,估摸着不過一個時辰全村的人都會知道。
她瞅着頭偏西,就讓楊兒留下來吃晚晌飯,算是謝謝她幫着看院子。
楊兒才在看院子時喝了不少水,打了個嗝,擺手説不用,就當醜橘欠她一個人情好了,説完背上揹簍就出去了。
醜橘去灶裏淘米下鍋,架上柴禾就去了堂屋。
一進屋就瞧見王氏呼呼地着氣,估摸着是又氣上了。
醜橘過去給她倒了碗水,“娘,才你打都打了,咋還上火哩。”王氏卻埋怨起她來,“我説你這妮子也是,才總拉着我幹啥,咋不讓我多打那個婆子幾下好好出出氣!”醜橘一笑,“娘,這有啥好氣的,你要是覺得這門親事不好咱不應承不就得了,幹啥尋上門去,讓別人看那麼大的笑話。”方才在馬氏那裏她也聽到別的婆子在説這陳二狗了,總的來説這個陳二狗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王氏一梗脖子,“笑話?笑話我還是笑話老三家的啊!她不做好的不叫人笑話,這上哪兒説理去!”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村裏的大娘大嬸一天到晚都閒的很,巴不得誰家鬧騰點啥事兒出來哩,人家要看的不是誰對誰錯,而是誰跟誰掐架。”王氏一聽醜橘説的有理,可還是犟嘴道,“笑話就笑話,老孃我不怕!我要是不出這口惡氣,我、我這一整天都不舒坦!你不知道,老三家的忒不是東西了,她、她差點把咱娘倆給賣了!”原先她想着到村口那些婆姨當中打探打探這個陳二狗是個啥樣的人,陳家是個啥樣的人家。
要真是個好的,家底兒殷實的,她閨女過了門子就好過多了,而她心頭懸着這塊石頭也就落了地了。
剩下的就是等閨女她爹回來,他們倆口子尋個好子上牛家村訪一訪去,後頭的事就齊活了。
可她們村那幾個婆子也知不清啊,咋的説她們村跟牛家村還隔着一條田埂子,好些事兒就跟説不清了。
這就好比,同一件事兒同一句話,在田埂子這頭聽是壞的,過了田埂子就成好的了。
不過後來有誰提點了她一下,她孃家有個親戚的閨女嫁到了牛家村,若去跟她打聽的話準錯不了。
怎麼説她閨女逢年過節都得回村串門子,少不了得扯嘮些牛家村的事,就算沒有説到這個陳家,她也能託她閨女到村子裏去打探打探。
所以下半晌收攤回來,她顧不得歇息就跑到她孃家親戚那裏去了。
可又趕巧了,今兒她親戚的閨女回村來串門子,帶着娃子還要住上倆天,都這個點兒才沒走,她趕好問個仔細。
只是她才一説這個陳二狗,人家是耷拉眉頭,扁了嘴,十句話裏有七八句都不帶好的,剩下那一倆句也就是説陳家家底兒殷實來着。
不過就這些,還不至於把她氣得找到老三家裏去,就像她閨女説的,她要是覺得這門親事不咋地,不答應不就得了,她這個做孃的不點頭誰也拿她沒轍。
只是後來她親戚説了,陳家在南山鎮上跟人搭夥兒開了家酒坊,陳家出的分子多,在酒坊裏佔着大頭,且馬氏的仨小子就是在這家酒坊裏當學徒來着。
説起這個王氏又恨得咬牙切齒,記得那年,李有福到她家來舀走了三兩銀子,説是給酒坊裏的管事送禮,安排他家仨小子到裏頭上工。
事成之後,馬氏滿村裏宣揚,逢人就説她家小子在南山鎮的酒坊裏當學徒了,不僅能學手藝,還能攢工錢養活家裏,哥仨還給家裏捎回來一大罈子酒咋咋了的。
村裏人那會兒還打趣來着,説十里八村誰家出個秀才,都趕不上馬氏三個兒子在酒坊裏當學徒來的有名氣。
可聽到這醜橘還是繞不過彎來,就算是陳家搭夥的酒坊跟馬氏説的酒坊是同一個,馬氏的三個小子在酒坊裏當學徒跟她又有啥嗒嘎啊?
“咋沒有嗒嘎,你要是嫁進了陳家,就是那家酒坊的少了,雖説人家只是出份子,可好歹還佔着大頭,那就是大半個掌櫃的!”王氏眯了眯眼,“老三家那仨小子要是攀上你這‘高枝兒’,到時他們就是耗子掉米倉,不樂死也得樂死了!”醜橘揚起眉,“娘,你這些都是聽誰説的?”
“還用得着聽誰説麼?就老三家的那個德行,你娘我用腳趾頭想都想通了!前兒她來串門子我就覺得不對勁兒,好麼,今兒總算讓我提溜過來了,那個臭婆子,差點就把咱娘倆給賣了,咱還替人家數錢哩!”王氏這邊氣得夠嗆,醜橘卻跟沒事兒人一樣,不管王氏説的是真是假,説親這茬到這也算是揭過去了,醜橘壓就沒放在心上,就算想氣也氣不起來。
她這會兒聽着王氏的埋怨,心裏琢磨的卻是另一件事,剛在村東頭那邊,馬氏説了這麼一句話。
“…那陳家是牛有財他家那口子跟我説的,她前兒跟我説了,我才琢磨着答應下的…”馬氏説那户陳家是阿牛哥的娘楊氏告訴她的,楊氏是牛家村的,對那個陳家自是知知底,陳二狗是個啥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
才馬氏那麼説,不知是在打馬虎眼,故意扯上老牛家來攪渾這趟水?還是楊氏真的給牽的線搭的橋?
要説這老牛家跟她們家處的還是可以的,早幾年倆家時常來串門子,只是後來家裏事兒絆着,就各顧各的了。
醜橘自問自個兒也沒有啥地方惹到楊氏的,為啥她要這麼做哩?
王氏唸叨了好一陣,肚子咕嚕嚕地叫喚了倆聲,問醜橘飯做好了沒。
醜橘正琢磨事兒哩,聽王氏問了,便走出堂屋朝灶裏看了一眼,見煙囱才升起炊煙裊裊,估摸着稀粥要出鍋還得再等等。
王氏是真餓了,手都開始抖開了,自從上次餓暈過去,她就落下這個病,只要肚子一餓,這雙手準抖摟。
“不成了不成了,娘等不了了,先到灶裏煎倆蛋墊巴墊巴,妮兒啊,你要不要,娘給你也一個。”
“不了娘,我不餓。”
“那娘就去了。”王氏説着就起身往外走,嘴裏嘟囔着倆句。
“哎喲,得虧上回阿牛他娘給咱送了籃雞蛋,要不肚子餓了還尋不到啥墊吧的…”醜橘張了張嘴,原還想把這事兒跟王氏説説的,可聽她娘話中意思,對老牛家還是念着好的。
想想還是算了,她要是説出來王氏保準不信,説不定還會反過來説她,埋怨她幹啥要聽馬氏的話,把好人往壞人堆裏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