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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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漢不能去看兒子,他病倒了。好像是冒,卻沒有冒的症狀,只是覺渾身無力,神智處於不清醒狀態。説胡話,猶如驚弓之鳥一觸即發般的充滿緊張,好幾次他的嘶喊聲嚇住老伴都不敢接近他。
他昏昏沉沉的睡着,又糊糊的醒來。看見什麼都喊兔子,孫子是兔子,老伴也是兔子。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睡着了,就看見披頭散髮的女人,滿臉是血的孩子,喊道:“納命來。”每一次從噩夢中醒來,他都嚇得一身是汗,還有一次嚇得失了。
鍾奎離開了吳家,他不知道怎麼來對公安局那位刑警隊長講述這件事。自己不是當事人,也沒有親眼目睹案件的發生,就那麼直白的把應來的情景講述出來,人家未必會相信。不能講,乾脆就不講,免得給自己添麻煩。
服刑犯是不能隨便探望的,加上鍾奎原本就不是船老大的家屬,即使家屬來了,也不一定看得見。
最後他想了一個法子,去找那位讓他協助破案的刑警隊長。這位刑警隊長的老爹還認識冉琴呢!就憑這點關係,找他幫忙應該不成問題。
那位刑警隊長,讓鍾奎帶着他在局長那拿到的親批便籤去見了船老大。
他瘦了,鬍渣爬滿下巴。憔悴的面容,差點讓鍾奎誤以為找錯了人。幾句話下來,神情沮喪,言語蒼白。在僅僅停頓幾秒鐘的沉默裏,對於有人來看自己,既不悲傷也不喜悦。
鍾奎從他的眼神裏讀到,有一種力不從心的覺,卻也無奈,,他雖然不是殺害肖旭的兇手,卻是導致她死亡的真正因素。
鍾奎問;“想孩子嗎?”船老大機械的點點頭。
鍾奎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相片遞給他。相片裏的孩子,正在哭鬧着不吃飯。
船老大伸出纖細的手指拈住相片,神情專注的看着相片裏的孩子,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滑落下來在面龐上留下一道淺顯的濕痕淌下去。
“你想她嗎?”鍾奎試探的問道。因為在船老大的生命中存在,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表妹的也是結髮子,另一個則是可憐的肖旭。
船老大抬起眼,就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對方。動動嘴,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重新把視線投在相片上。看得出他很愛自己的孩子,那種骨分離的苦楚,是最難以用語言可以闡述得出來的。
避開他憎恨的女人,鍾奎問;你真的不認識肖旭?
船老大木訥的瞥看了他一眼,模稜兩可,竟然反問道:“你,認識?”鍾奎無語,這廝不知道是裝傻,還是腦袋被門擠了。
“我認識,不過時間不長。但是我可以給你講述一個關於肖旭的故事,你,,要聽嗎?”船老大面部肌劇烈動一下,他不自然的抬手預掩飾,卻逃不過近距離,目不苟視鍾奎那猶如劍芒一般犀利的眸光。
“不反對,我就給你講述了?”船老大小心翼翼的把相片揣進貼身衣兜裏,木木的站起身,又煩躁的坐下。
在鍾奎還沒有講述出肖旭的故事前,他忽然情緒大變。憂慮、煩躁、坐立不安的樣子。
“別急,喝口水。”鍾奎把水杯推給他,壓低嗓門道。
“不想喝。”他拒絕。
室內太過壓抑,覺自己就像在審訊犯人似的。想要利用煙來分散注意力,鍾奎掃視一眼接見室內,雪白的牆壁上,醒目的標示有嚴煙的牌子。只好悄悄地回手,平放在木桌子上,以平靜的姿態看向船老大。
肖旭曾經在一個神秘的單位工作。她的勤奮自強,敬業奉獻、勤勞樸實的工作作風贏得了單位的一致好評。
因此單位獎勵她一筆錢。
她寂寞孤獨,總想要有一個可以理解自己,可以與之共攜手,白頭到老的伴侶陪伴自己度過一生。可嘆的是,她的這個小小願望卻沒能實現。最終落入一個,早已策劃好的圈套裏,這個策劃圈套的人,就是她的老同學,,“不,,不是這樣的,求你別説了,本就不是你説的這樣的,我,,我喜歡她,愛她,怕她受到傷害,我才説不認識她的。”船老大情緒緊張,幾乎是咆哮的口吻吼道。
“她死了,你還怎麼保護她?”
“…”船老大驚愕,難以置信的看着鍾奎。
“不可能,我幾天沒有看見她,是因為不能出門。她也知道我暫時不能見她的,怎麼可能,,不會的。”他拼命的搖頭,面慘白,渾身篩糠般抖動着。
船老大喜歡肖旭,不是看上她的錢,而是在她身上可以體現出自己作為男人的價值觀。
肖旭不漂亮,但是很善解人意,也温柔。
後院起火,船老大不敢再次約見肖旭。
那一段時間,他矇頭大睡,什麼也不想。只想要耳清淨,等過段時間再去看她。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反正老婆神神叨叨的,整天把一疊票整理得齊齊整整,置放在一個木箱裏然後藏在一處隱蔽的地方。
“在你被困住在家裏那段時間,有沒有人找過你要什麼東西?或者是喊你寫什麼沒有?”鍾奎想的是,既然船老大對於肖旭的死不知情,那麼一定是有人冒充他去約會肖旭。她才會在夜裏出現在河邊,給賈一林發生扭打抓扯。
“寫什麼?”船老大陷入回憶中,沉思片刻,驀然抬頭道:“她喊我簽字,説修繕船艙。”
“那就是了,你老婆拿着你的親筆簽字找人模仿筆跡,騙取肖旭的信任,讓她來河邊給你見面。”船老大愕然睜大眼睛,顫抖着嘴,許久都説不出話來。眼眶裏早已溢滿淚珠和懊悔!他悔不當初,千不該萬不該去找肖旭。
因為賈一林的苦苦哀求,他有想要幫助這個蕩子成家立業的想法。就親自去找肖旭,結果在兩人言談間,他發現了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原來她曾經喜歡過自己,只是因為容貌的關係自卑,沒有機會説出心裏的話來。
兩人互訴衷腸,大有相見恨晚的覺。就那麼帶着她一步步走向不歸路,,可恨的是,她去了,自己還苟活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