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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師徒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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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師父眼瞎心卻明鏡般敞亮,鍾明發這個徒弟對他不是一般的好,他也知道現如今世道混亂。人心難測海水難量,老了老了,能有一個徒弟照顧,也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每一次鍾明發來都會忙活好一陣子,裏裏外外的拾疊那是肯定的,完了還得給師傅抹一把身子。

給師傅,話題也出來了。師傅鼻翼貪婪的嗅聞着,鍾明發洗乾淨還帶有一股皂角樹味道的衣服,鼻子開口説道:“你來看師父,想問孩子的情況吧?”

“師父明鑑,逆子今天闖禍了,他居然~居然把老祖宗的畫像給撕毀去擦股…”師父眼皮緊張的眨巴一下,爾後慢條斯理的説道:“一切自有天數,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也別糾結這件事。再説了,這孩子來得詭異,不是災星,就是福星。”師父動乾煸的嘴,努力鼓動着凹陷的眼眶,貌似很想看看坐在他身邊的徒弟,卻又無奈的嘆息一聲,繼續説道:“想想看你是在大光亮的月光下,撿到的他,那座墓地也表示不是惡人的墓,算算看他呆在你身邊已有數載,你沒有出什麼大事,村落裏也沒有異常狀況發生,看來他應該是福星來的。”鍾明發來的目的就是想尋一個心安理得,師父是長輩,他的話怎麼説也是有道理的。既然師父老人家説這孩子不是災星來的,他的心裏就稍微安穩了一些。

“這孩子,來歷神秘很招惹是非,他必定惹來災禍。”師父抬手摸捻着光禿禿的下巴,老人面龐那溝壑縱橫的皺紋,就像老樹刻畫的年輪。在煤油燈光的映照下,清晰看見那汗水在皺紋皺褶裏的乏着星點光澤。

剛剛安的心,被師父這麼一説,鍾明發的心再次懸吊起來。

“請師父言明。”

“天機不可,幹咱們這一行説好是,為了後人積陰德。説得不好就是挖坑禍害人,不小心還得短了自己的陽壽,唉!也只有死人喜歡我們的行業,活人避之不及,我幹了一輩子,為什麼眼睛瞎,也就是這個道理,你慢慢琢磨琢磨就明白了。”師父話裏的意思,鍾明發心裏明白。幹斬這一行,看的是別人不敢看的,乾的是別人不敢幹的。短陽壽那是運氣不好就會遇到的糗事,如果斬人挖坑之後,死者復活那麼這個就得斬人自己來填。話説,十個斬九個瞎,這不是沒有據的。

從師父那出來,鍾明發剛剛走到蓄水庫,就聽見木捶打衣服發出的‘啪啪’沉悶擂打聲,混雜着三個婦女嬉笑的説話聲。

“香草小妮子,打小就跟她娘一個德,騷!居然看上那墓地所生的怪胎。”

“你還別説,那怪胎的眼睛,有點與眾不同,看久了你就會看見他的眼珠子是綠的。”

“呸!你嚇唬誰呢!”鍾明發站到坎邊,故意乾咳幾聲,把腳步聲踩在地面發出‘咚咚’的重響。

聽到這悉的咳嗽聲音,一陣噓聲之後三長舌婦趕緊的埋頭各自洗衣服,也不敢抬頭給鍾明發招呼。鍾明發背起手,大搖大擺的從坎上往家裏去。

就在這時,從南邊村跑來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對着鍾明發跑來,口裏大聲喊着什麼。

鍾明發沒有理會那個人,虎起臉照直的走。他的這副怪德,村裏人都是知道的。也沒有誰會顧及到他的臉什麼時候是高興,什麼時候是陰霾。

但是自從有了鍾奎,鍾明發的生活就起了大變化。他的笑皺褶掛滿一臉,走路比以前更加神氣。

“鍾師傅,等等我。”一青壯漢子,看見鍾明發要轉彎往西邊村走,就急忙出口喊道。

鍾明發冷眼看着來人跑得是隻差沒有吐白沫了,就知道一定遇到什麼急事,或則是家裏死人需要斬。就停止腳步,依舊背起手,好一副傲然的模樣。

‘呼哧~呼哧。’漢子氣,一邊抹汗一邊面驚慌的神説道:“鍾師傅,我可是去你家找沒有看見你,然後又回家再次從家裏趕來的。”鍾明發不耐煩的打斷對方的話,正言道:“別介,説正事,你們家誰死了,身高多少,體肥還是體瘦?”漢子抹不完的汗水,眯縫着眼睛説道:“不!還沒死呢!”

“球!沒死你找我幹嘛?”鍾明發説着就離開。

“沒死跟死了沒有區別,不過就那麼懸起,嘶吼,瘮人的。嬸孃着我來請你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什麼幺蛾子。”看着漢子的模樣,鍾明發腦海裏浮現一個短身材,滿臉橫手持殺豬刀的男人。這漢子是他的什麼人?他這樣一想,不由得出口問道:“你叔叔?”漢子有問必答道:“是。”鍾明發窮追不捨道:“你姓閻?”

“是。”

“走,帶我去看看。”夜幕來臨,鍾奎不停的來回在院壩裏張望。老爹去東邊村早就應該回來了吧!這天都快黑了,還不見人影。

望着望着,終於看見一個身影出現在通往院壩的那條路上。看身影就是爹,鍾奎是歡喜喜蹦蹦跳跳的上前,口裏喊道:“爹。”

“嗯。”鍾明發答覆道。隨即不放心又問道:“今天沒有做什麼壞事吧!”

“哪敢,爹我臉還疼。”

“額,待會爹給你抹點缸腳泥敷,明早就見效。”

“爹你去爺爺那,怎麼這麼晚才回家?”進到屋裏的鍾明發,揭開鍋蓋,看着鍋裏熱乎的一大碗番薯。不經意間的蹙眉,繼而回答道:“爺爺那很早就回,是去別的地方了。那殺豬的,老也不能斷氣,就那麼嘶吼,到死不活的,鬧騰得四鄰不安。可能太過苦楚,整個人的模樣兒都變形了,就那麼一口氣落不下去,我看慣了死人都嚇得腿肚子筋。”

“殺豬的,這好辦。你給他們家説,在他的牀下,擺一個血盆,一把殺豬刀就成。”鍾奎的話驚得鍾明發,立時愣住,他就像看馬戲團表演節目似的看着這小不點。這孩子究竟是什麼來路?聽他的話,任誰也不會相信這些話,是一個十二歲半臭未乾的黃小兒説出來的。

鍾明發眼睛鼓得跟銅鈴似的,視着鍾奎問道:“你這是聽誰説的?”鍾奎滿不在乎的擂了一把鼻頭,大大咧咧的説道:“爹,我沒有聽誰説,本來就是,他一個殺豬的,拉下太多的命債。想痛痛快快的死,那是不可能的,還得受盡折磨才行。我説的這個辦法,你可以喊人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