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酒醉的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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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奎眼尖看見爺爺淚了,不啞然不敢出聲,就趕緊的起身,去拿起一條搭在竹竿上的布塊給他抹乾淨眼角淚痕。
爺爺為什麼會哭?他只是講故事,又沒有捱打,怎麼會哭捏?鍾奎放好布塊,重新坐回板凳上。托起下巴看着爺爺説道:“爺爺,爹打我,我都沒有哭?”小鐘奎的意思是:爹打我那麼疼,都沒有哭。你幹嘛哭?
爺爺苦笑一下,咳嗽兩聲説道:“爺爺這是眼疾造成的病,風吹什麼的都會眼淚。你可別小瞧你爺爺我,爺爺在你這個年齡,勇敢着呢!”
“嗨~嗨!那是,你的事情爹講給我聽過。你給有錢人放羊,打短工什麼的,還捱打,是吧?”
“咳~嗯,孺子可教也。”可能是剛才眼淚,牽扯到鼻孔神經,爺爺有點清鼻涕。他起袖子就想橫起抹,鍾奎看見,急忙制止,起身再次把布塊拿起,親自把爺爺出的清鼻涕給抹乾淨。
“爺爺,今晚我不回家,在這裏陪你。”鍾奎給爺爺端來一杯水,遞給他説道。
“你不回去?行嗎?你爹待會要找你了。”
“不回,爹今天肯定喝醉,閻家辦事呢。”爺爺仰頭習慣的探看門外,雖然是看不見,但是一呼一間,他覺到夜幕已經來臨。在聽到鍾奎説爹喝醉,心裏未免有些擔憂起來。奎兒爹從南邊村必須要經過那方蓄水庫,如果他喝得醉醺醺的,那豈不危險?
天傍黑,鍾明發果然是喝醉了,他搖搖晃晃的從南邊村出來,有些糊。酒就是灌腸的毒藥,加上一晚上沒有睡好,又是一大早的起來,是鐵打的也要累垮。
鍾明發是左腳靠右腳,他嘴裏一個勁的説:叔還沒有吃飯嘞,別給我灌酒了。他這話是對那閻家的侄子説的,細説那閻家侄子也是記情之人出於好心,為他們去除麻煩的鐘明發。知道他好這一口,所以就一個勁的灌他。
鍾明發不記得這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喝起頭的,是學斬開始,還是水娘跳水庫之後。反正遇到主家有事,他就得淋漓暢快的喝個夠。反正工錢不多,酒管夠。
想到水娘,鍾明發心就寒顫得慌。水娘是因為他而死,要是他不去學斬該多好。胡思亂想一陣,冷風一吹他的大腦立馬清醒白醒的了,轉念一想按照可是當時狀況也不容他娶到水娘。
水娘沒了,鍾明發的子更難熬,要不是後來撿到鍾奎,那一輩子愧疚真他孃的難受。想到鍾奎,他嗨嗨一陣傻笑。
沒想到我鍾明發也有兒子,而且是那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可惜的是,鍾奎是從墓地撿回來的娃,要不然就不會一個人孤零零的連一個夥伴都沒有。
想到鍾奎,鍾明發又想到師父。今天孩子去師父那裏,應該不會給他惹麻煩吧!
想着、走着、腳下打滑一個跟頭,把鍾明發摔倒在地。費了好大得勁才爬起來,覺到手掌心有泥沙。
鍾明發伸出手掌,攤在眼皮下看,黑乎乎的是很髒。心説道:鍾奎這小機靈鬼,不喜歡老爹髒兮兮的回家。那爹就去洗洗乾淨才回家,想法從腦海冒出,他就一步三晃的走向石墩。
一輪月牙兒羞答答的漂浮在雲層裏,微微亮光映照在水面上。微風拂動着水面,蕩起細碎的水紋。一抹白的身影,矮身蹲在石墩上,貌似在梳洗頭髮。
鍾明發噴着滿嘴的酒氣,看着白的身影,打着哈哈問道:“這天黑了,誰家的婆姨還在這裏梳洗?”白身影婀娜的身材,矜持緩慢的扭頭,看着鍾明發。
隨着白身影扭轉身子的一剎,一襲薄涼的冷風吹來,驚得鍾明發渾身一顫。看着眼前的人,他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趕緊的捏幾下,由於手掌心有沙,沙在捏眼睛時,被帶進眼眶。眼睛是很小氣的器官,在遭遇到沙子的襲擊時,眼淚水就止不住的溢滿眼眶,隨即滾滾淌在面龐上。
“眼睛進沙了?”白衣女子搖擺着纖柔的身子走上前來。柔聲細語的話跟棉花糖似的,入口即化。好輕柔的聲音,跟當年的她,是一模一樣的語調。
“水娘,你不是死了嗎?我怎麼可以看見你?”鍾明發覺一霎冰冷緊貼在身邊,面龐好像有一塊冰,在眼皮上移動。雖然大腦有點不受控制,但是他心裏十分明白,今晚運氣不濟是遇到真鬼了。
“噗!死鬼,你不想我嗎?我可在這裏等你老久呢。”水娘嬌羞的扭動一下身子,噴出來的氣息,都是冷沁沁的。
鬼在眼前,鍾明發沒有到害怕。他使勁的眨巴眼珠子,一心想讓淚水把眼眶裏的沙子給衝出來。只要眼睛是好的,哪怕看見的是水孃的鬼魂,他也不怕。再説了,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起早貪黑,什麼情景沒有見過。何況衣兜裏還有那定位銅錢,怕個球。
可是鍾明發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水娘會對他下毒手。就在他抖動近乎麻木的手,想從衣兜拿出救命銅錢時。一抹冰冷一下子掐進他的眼眶,突然覺鑽心要命的疼痛自眼眶傳遍全身。
“啊~我的眼睛…啊!”鍾明發狂喊着,鮮血就像水似的瞬秒間佈滿一臉。兩隻眼眶黑的除了疼痛,什麼也看不見。
水娘挖了鍾明發的眼珠子,忽然發出陰森的冷笑道:“死鬼,再生你辜負我,死後敷衍我,納命來吧!”鍾明發急了,痛楚讓他頓時酒醒,手快速的伸進衣兜。可惜來不及了,躍入水裏的水娘,從水裏伸出一雙白森森的手,一把拉住他慢慢的沉進水底。水面‘咕嘟~咕嘟’冒起一陣血的氣泡,幾秒鐘之後,一切歸復平靜。
鍾奎聽爺爺講故事,聽着聽着就瞌睡了。眼皮剛剛合攏,就聽見爺爺的房門口傳來,悉的‘咚咚’聲。這是爹的腳步,爹走路很沉。
起初鍾奎很是高興,在覺到‘咚咚’聲音靠近時。不知道為什麼,鍾奎突然到口鬱悶,身心充滿恐懼。他有種覺,外面的不一定是爹,居然希望爺爺的房門不要給推開。
話説,越是害怕什麼,有些事情就真的要出現在眼前。
房門一顫隨即發出重的‘吱~嘎’聲緩慢的開啓,先是一雙白森森的手探出。鍾奎緊張的嚥唾沫,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了。他想閉眼,卻沒有閉上,無比驚恐的看見那攀附在門框上的手,就像一個人死了長期侵泡着水裏那種白。白得恐怖的手指頭一點浮腫似的,在門框上不停的挪動,貌似想把門框扣緊一般,接着出現了一張白得跟手一個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