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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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照下,温柔的俊臉多了幾分黑暗的氣息,幽幽的桂花香從他懷中散發出來,而這樣的香,男人通常是不會用的。
他怎會沾上女人的香氣?白小碧回想起先前他摟着那些姑娘的親密情形,忽覺胃裏一陣不適,連忙退開幾步:“沒有,只是想着跟葉公子説聲,我師父並不是辰時生人,恐怕也不是你那朋友的哥哥。”
“跑來找我,就是想跟我説這個?”葉夜心看着她“子這麼烈,動不動就想死,下回不許這樣。”再温柔關切的話,白小碧此刻也聽不進去,轉身要走:“我沒事,想不到會耽擱這麼晚,師父要擔心的,我先回去了。”葉夜心拉住她:“我送你。”白小碧下意識大力甩開那手,退得遠遠的。
葉夜心看着她皺眉:“怎麼了。”白小碧手足無措,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就是看見他就沒來由地反,不喜歡他的觸碰:“我…”索垂首站着不説話。
留意到地上的東西,那是先前她慌亂之際丟下的,葉夜心似明白了什麼,走過去撿起來,微笑:“給我做的?”那是一雙緻的鞋。
白小碧有點慌,忙抬臉搶道:“葉公子數次相救,我卻沒能報答,很是過意不去,這是前給師父做衣裳時順帶的,卻做得不好,葉公子看能穿便穿,不能就扔了吧。”葉夜心走到她跟前:“這麼緻的鞋怎捨得扔,我很喜歡。”這句誇獎若放在往常,白小碧必定高興萬分,然而此刻她只覺得格外刺耳。
葉夜心拉她的手“走,我送你…”白小碧躲開。
葉夜心總算留意到她的異常:“你…”白小碧別過臉:“沒有,我只是很討厭桂花香。”葉夜心噎了片刻,很快恢復温柔的微笑:“下回我會換身乾淨的衣裳再來找你。”他果然退得遠了些:“走吧,再不回去,你師父要擔心了。”看他這樣委屈遷就,白小碧反覺得自己很無理了,可是這內疚很快就變作警覺——當初張公子另娶,乃是因為父母之命,不能説毫無情義,至少現在一定還記得自己;而他曾經那麼遷就寵溺香香,如今幾個月工夫,就照樣和海雲姑娘親密,風情雲淡得似乎以前金香樓的一切都從不曾發生過,甚至令人懷疑他還記不記得香香。
白小碧低頭就走,她本不懂這些,但直覺告訴她,眼前人一定比張公子無情,跟他多牽扯不是好事。
這一路上都是沉默,他大約察覺到她的反與疏遠,沒有再主動説過一句話。
終於,白小碧停住腳步,望着前面莊上點點燈火,勉強笑道:“我到了,葉公子回去吧,方才多謝你。”葉夜心點頭:“仔細些,我看着你走。”話中那些關切讓白小碧既後悔又內疚,更多是心煩,她舉着火把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葉公子知道吳王爺麼?”大約是距離遠,他的臉在火光中有些模糊:“知道,怎的問這個?”白小碧緊張,半晌道:“你…會和他有關係嗎?”他答得乾脆:“沒有。”若有,那就是與温海他們為敵了,白小碧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樣的結果,聞言心裏略輕鬆了點,含糊着説了句“沒什麼”便舉着火把進莊去了。
目送她消失,葉夜心轉身,黑衣女已經舉着火把站在身後:“那人是正元會的。”葉夜心驚訝:“正元會怎對她下手?”黑衣女似答非所問:“聽説他們會長有個女兒。”葉夜心很快明白,笑道:“女人醋吃得太多,大事就糊塗,那位會長遲早要被自己的寶貝女兒氣死。”黑衣女看着他手中鞋:“天底下沒有不吃醋的女人,這丫頭好象真的看上少主了,在吃醋呢。”葉夜心笑了聲,沒説什麼。
黑衣女道:“這樣也好,正可為我們所用,想不到會是這丫頭,幸虧那松長老看她在街上找少主,留意到了。”葉夜心道:“松長老眼力不錯。”黑衣女疑惑:“姓温的沒再派人跟蹤她。”葉夜心不看她了,緩步往回走:“他不必。”黑衣女道:“少主怎懷疑起他來?依屬下看,不可能是他,他們必定也在找那人。”
“多問一問總沒錯,這丫頭好福德,那辰時生人算來是時候找上她了,”葉夜心忽然轉了話題“你可記得先皇的敬妃。”黑衣女仔細想了想:“敬妃本是個民間女子,先皇出行遇上,將她帶回宮,可惜沒有哪個男人會守着一個女人,何況是皇帝,後宮三千,她也難逃失寵的下場,那時她已懷孕,心知自己母子必定難逃皇后毒手,求於先皇,卻反遭先皇訓斥,九王爺出生,先皇賜名謝天海,敬妃卻在生產時心力瘁而死,當時皇后懷着十王爺,只比敬妃遲分娩一,敬妃一死,宮裏更無人護着九王爺,三個月後先皇出征,辰玉宮忽然失火,九王爺葬身火裏,人人都懷疑是皇后暗中指使,卻不敢作聲。”葉夜心道:“誰也不能肯定九王爺已死。”黑衣女道:“就算沒死,落到皇后手上還能活命麼。”葉夜心道:“也有傳言説他落民間。”黑衣女意識到問題:“果真如此,或許他也得了一些江湖幫派支持,我們不可不提防,少主可與主公提過此事?”葉夜心道:“他叫我不要追查。”黑衣女鬆了口氣:“主公素來謹慎,既説過不必再追查,想來對九王爺已死極有把握,或許他老人家知道內情,少主何必擔憂。”葉夜心道:“左右無事,問問罷了。”白小碧回到鄭府院子,正遇上賀起與小僕出來,原來賀起當時尋不見她,以為她自己先走了,哪知回來不見人,這才又要去找,如今見她自己回來,主僕都鬆了口氣,白小碧推説買東西耽擱,打聽之下,才知道温海與沈青出去辦事未歸,於是謝過二人,自回房間吃飯。
晚上温海回來,白小碧覺得遇刺之事不能隱瞞,便一一説與了他,有意瞞去葉夜心相救一段,只説是被人瞧見,刺客嚇跑了。
温海靜靜聽她説完,竟沒多問,只訓了幾句天黑不該亂跑之類的話。
白小碧試探:“師父有沒有什麼仇家?”温海淡淡道:“江湖中人難免有仇家,不早了,你且回房歇息,明再説。”這回的刺客不像是衝着自己的生辰來的,白小碧心裏還有許多疑問,可看他的樣子似乎不願再追查,只得退出來,回房自去尋思。
她剛出門,黑衣人果然又出現。
温海道:“去查查。”黑衣人沒有離去,反而上前兩步,低聲道:“聽説傅小姐跑出來了,會不會是…”温海皺眉:“果然是她,儘快告知會主。”黑衣人嗤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主人不過暫且藉藉他們正元會,他們還真以為憑着一幫江湖術士就能…”發覺失言,他忙改口:“屬下已送了信出去。”温海沒有追究,片刻輕笑道:“刺客被人看見嚇跑了。”這謊説得也太不高明。
黑衣人道:“她有事瞞着主人,只怕那姓葉的會出手,主人是不是防備着些。”
“不妨,”温海揮手,目中猶有淺笑“果然沒找錯人呢,富貴未到身邊就有了侍衞,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還能出什麼事。”數下來,秘密籌劃的事得以落實,簡易的作坊與熔爐建好,炭木齊備,墳外圍都已用了石料加固,那批鐵也隨之運到,鄭公趁夜讓人搬入山上作坊內,沈青温海賀起三人檢視過,確定沒有問題,便定下明夜裏動工,在此期間,除了作坊外加派鄭公從衙門借來的守衞,三人也會輪前來監督進度,以防出意外,當然這一切外人皆不知情。
鄭公設宴,眾人難免都客氣一番。
飲畢,鄭公放下酒杯,嘆氣:“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聽憑天意罷,當年地理先生指點,那裏需要葬入一名外姓人補足殘鼎,適逢親戚病故,家兄依地理先生所言,方有今,然取巧得來的富貴安能長久?家兄早已料到今,於這些事上也看得開,若天不助我鄭家,亦無怨。”眼見事情將成,孰料他竟出此不吉之語,沈青忍不住皺了下眉:“總是鎮國公命中大貴,否則取巧也是成不了的。何況還有句話叫‘事在人為’,我們只需以鐵汁加固,外面照原樣覆土,旁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任他再大的本領也難在一夜之間動手腳,鄭公平裏只需多派人去察看便好了。”賀起亦道:“明晚我與沈兄弟親自監工,何需憂煩。”鄭公搖頭:“罪孽…”停住。
賀起察覺到他的異常,立即問:“鄭公何出此言,莫非此事另有內情?”鄭公默然半晌,道:“家兄平生征戰沙場,殺人無數,就怕老天不肯饒恕我們鄭家這場罪孽。”賀起大笑:“行軍作戰哪有不死人的,照這麼説,賀某刀下殺的人也不少,可是罪孽深重。”沈青笑問:“賀大哥武藝超羣,不知在營中任何職?”賀起擺手:“微不足道的小官,沒什麼好提的,喝酒,喝酒。”知道他不願説,鄭公忙拿話岔開:“沈小公子年紀輕輕便通堪輿之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沈青笑道:“鄭公再誇我,我必定連菜也吃不下了,倒是貴府那位親戚,我想着他雖無名,卻死得其所,成就鎮國公平生大志,建功立業,也算於國有功,於貴府有恩,不如藉此機會替他立塊碑,鄭公的意思如何?”鄭公愣了下,緩緩搖頭:“老了,總記不得往常的事,這位親戚是外姓,與我們家原本走得遠,是無依無靠才投奔來的,家兄認得,老夫與他卻不甚,只記得他姓呂,名字竟不知曉。”眾人陪着嘆息一場,吃畢便各自散去。
出門賀起先走,沈青與温海落在後面。
沈青低聲:“温大哥怎麼看?”温海道:“似有隱瞞。”
“果然大哥也看出來了,”沈青想了片刻,道“不論隱瞞了什麼,此地都不能不保,且不理它,待此事完後再説。”今晚山上就要動工,男人都忙正事去了,白小碧最近沒事就進城幫忙買常所需,當然都是白天,並且多與鄭家丫鬟們一起去,這傍晚,她與兩個丫鬟正打算出城回府,忽然聽得背後有人叫喚,回身一看,原來是賀起的隨身小僕。
白小碧四下瞧瞧,笑問:“怎的一個人,你們爺呢?”
“爺正與一位朋友在喝酒,因嫌他們家的酒不好,要小的出來買,”小僕拿下巴指指懷中那壇酒“我們爺才説起你呢,可巧就遇上了。”白小碧真奇怪了:“説我?”小僕笑嘻嘻:“我們爺正想找你,姑娘快跟我去吧。”白小碧為難:“這…不好吧,賀公子不是在陪朋友喝酒麼,我們也要回去了…”小僕道:“爺今晚也要回去辦事呢,姑娘先與我去看看吧,吃過飯和我們一起回去得了,我們爺説,這個朋友可以幫你的大忙。”幫大忙?自己有什麼事需要他幫的?白小碧越發聽不懂了,猶豫片刻,轉身與兩名丫鬟招呼過,便跟着小僕走了。
轉過兩條街,有座高檔的酒家,生意興隆,樓下已經坐滿客人,小僕領着她上樓,走進一個房間。
房間不算寬敞,光線很好,裏頭靠窗的桌子上擺着豐盛的酒菜,桌旁二人相談甚歡,其中一個玄衣墨帶,正是賀起。
見有人進來,二人同時轉臉。
對上那兩道温柔的目光,白小碧意外,一時手足無措,開始後悔來這裏了。